时间:2024-05-04
余玉叶 周佳琪
《我弥留之际》是一部由威廉·福克纳创作的文学经典,是与荷马《奥德赛》、乔伊斯《尤利西斯》、塞万提斯《堂吉诃德》相提并论的一部史诗作品。如今,对这部文学经典的研究不胜枚举,其中,多以意识流、存在主义的虚无观和神话原型研究为主。本文从解构主义角度对文本进行探析,借以消除以往对该文本形而上的人性本恶诠释观。
1930年,福克纳的意识流经典之作《我弥留之际》出版,自此,中西方学者开始对这部作品进行各个角度的探析。例如,从神话原型角度将本德伦一家送葬的过程与《天路历程》中的朝圣之路相比拟,抑或是贯以存在主义中的虚无主义来解释事件的荒诞可笑,诸如此类。
解构主义理论复杂冗长,总的来说,解构主义是后结构主义的集中代表,而后结构主义是在对结构主义进行否定、反诘、驳难、叛逆中逐渐形成的一种哲学和文学批评理论。解构主义学者反对对文本进行一成不变的阐释,同时反对逻各斯中心主义,认为文本的含义、内涵具有开放性,可以随之进行改变。此外,在文本论上,解构主义家认为,文本在认识论上不断进行消解乃至自我消解,在方法论上,解构先于、大于结构,可以作为对结构不断消解的过程。也就是说,文本论上,解构主义学者反对结构主义一贯宣扬的形而上学的传统。因此,用解构主义对《我弥留之际》进行阐释,并不一定需要尊崇逻各斯中心主义的说法。在解构主义的诠释下,迎来的是对以往理论阐释的消解。
一、人性本恶
一直以来,西方人有人性本恶的思想渊源和传统,从柏拉图的性恶论、亚里士多德的“人更接近于野兽而远离神灵,多数人生性愚昧、懒惰、贪婪、残忍”,到影响西方几千年的基督教的禁欲、苦难思想,无不透露着人性本恶的思想观。《我弥留之际》这部著作自然也受到传统思想的浸染,評论家对主人公各种自私自利的举止解读,透露着人性本恶的观点。然而,解构主义的“重估一切价值”和尼采“上帝已死”的口号颠覆了逻各斯中心主义。
长久以来,对福克纳的小说《我弥留之际》中人物的评论,尤其是对本德仑一家的评析,呈现出一高一低两种倾向。低的倾向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蔑视他们,夸大小说人物的不足,把他们贬为“白人垃圾”并给予无情批评;高的倾向则拔高小说人物,把超越现实可能的哲理赋予小说人物,颂扬“贫穷的白人”的普遍人性价值。多数情况下,评论家持的是批评、鄙视的观点,痛斥本德伦一家是”伪君子”,各怀鬼胎。因此,笔者从另一个角度借以消除原有的结构主义的形而上学观,对文本进行另一角度的阐释。
二、人性本恶外衣之下掩盖的善意
(一)自私自利躯壳下勤劳体贴的安斯
安斯是一家之主,这是一个最饱受批评的人物,通常被学者称之为愚昧无知,及一个极为懒惰、自私的人。正如欧文·豪所说,“福克纳批评家对安斯非常苛刻,挥动道德的皮鞭抽向他那并不强壮的脊梁”。然而,安斯是否真的如评论家所说,是个十足的恶棍呢?此前的学者一贯喜欢从性恶论角度对安斯进行剖析,认为他是个十足的自我主义者:参与送葬完全是因为他想到杰弗里去换假牙,再迎娶个新老婆;他骗取德尔的钱;舍不得花钱给艾迪治病,还宣称“她反正是要去的”;为了争取三块钱,剥夺了达尔和朱厄尔与艾迪最后道别的机会。没错,一定程度上,安斯可以说是一个自私自利者,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在这件自私自利外衣掩盖下,其实还闪烁着安斯乐意为整个家庭付出的精神。
首先,他并不只是个坐享其成、只知道奴役孩子的人,甚至他年轻时还是个勤奋肯干的家伙。《我弥留之际》的第三节与第五节中,以达尔的视角下写道:“爹的脚外八字得很厉害。他的脚趾痉挛、扭歪、变形,两只小脚趾根本长不出指甲来,这都是因为小时候穿了家制的粗皮鞋在湿地里干活儿太重的关系。”可见,他并不完全是个懒惰、不务正业的人,他的脚因为干重活而变得畸形,这可以说明,他年轻时曾为家庭操持,努力工作过。
其次,对于艾迪,他也并不是一点儿也不关心她。他本可以在艾迪死后,拒绝送她去杰佛生入葬,在邻居劝他不要跑到杰弗生埋葬艾迪时,他却一直念叨:“我亲口答应过她,我和孩子们一定用骡子能跑的最快速度送她去那儿,好让她静静地安息。”可见,安斯并不是人们认为的十足的恶棍。
(二)冷血自私背后执着高傲的朱厄尔
朱厄尔,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他最受安迪的溺爱,却不愿承认他的母亲。科拉曾这样评价朱厄尔:“虽然她怀朱厄尔的时候最最辛苦,对他最最溺爱最最宝贝,可是他不是发脾气就是生闷气,还想出各种恶作剧来耍弄母亲,到后来连我也看不下去,不得不经常给他一些钉子碰碰。朱厄尔是绝对不会来和母亲告别的。他是绝对不会因为要和母亲吻别而丧失赚三块钱外快的机会的。他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本德仑呢,不爱任何人,不关心任何事,除了挖空心思盘算怎样花最小的力气得到一件东西。”
其实,朱厄尔并不是科拉认为的最冷酷无情的人,虽然在钱财方面,他比较吝啬,但对于艾迪,毫无疑问,他是敬爱的。只是由于生活的重压和情感上的困境,他的脾气变得固执、古怪。第四节,朱厄尔的自我内心独白写道:“我早就说过你们还是让她安静一会儿吧。又是锯又是敲,老让空气在她脸上快快地流动她那么累根本没办法把空气吸进去……”他担心、忧虑艾迪的身体,认为锛子声和邻居的吵闹声会影响艾迪的休息;他厌恶其他人的拜访,甘愿自己代替卡什受罪,认为这样就不会引来邻居的注意,这样其他人就没有机会把艾迪当作小丑似的观看。他在以自己的方式倔强地守护着母亲。
三、结语
从亚当、夏娃开始,关于人性善恶的论战就从未停止过,无论是苏格拉底的 “善是人的内在灵魂”,还是柏拉图的性恶论,又或是基督教的原罪思想,从来都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对于《我弥留之际》的解读也就不存在所谓形而上学的阐释观。笔者运用解构主义的手法,解构了以往评论家对本德伦一家的无情批判,本德伦一家虽然自私自利,但是在冷漠无情、自私自利的外衣下,还隐藏着他们对于家庭的热爱,对完成承诺的坚定,以及在灾难面前团结一致的精神。由此可以看出,对于文本的解读并不一定要完全遵循形而上的方法,在新的时代,用新的方法论深入探析,也会有不一样的解读。
(南昌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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