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古川雅子 刘欣 编译
两年前,37岁的二阶堂美和子把家搬到了憧憬已久的海边小城——关东地区的逗子市。她说:“海边房子的租金太高了,离大海稍近一些的房屋价格也和东京齐平。”虽然从新家不能直接眺望大海,但她想要的本来就是“在海边生活”。从新家步行7分钟就能到达海滩,傍晚时分,她望着夕阳在海边漫步,享受太阳落山前短短几十分钟的“魔幻时间”,微明的天空从粉到紫,色彩奇妙地变幻着。她说:“这儿的生活很宁静,有时我甚至觉得去东京真是遭罪,在这里我可以悠闲度日。”
为了上班,二阶堂美和子会特地选择比较保守的服装,她笑着说:“在逗子,穿着泳衣或裸着上半身的人在街上行走很常见,感觉大家像疯子一样。”
美和子和比她小10岁的丈夫隆洋曾住在东京西新宿区,空闲时间他们会去歌舞伎町的健身房锻炼身体,或者在高层公寓前的公园散步,需要购物就骑自行车去新宿伊势丹,生活方便。在那里生活了一年之后,有一天她去逗子的前同事家里玩。这里的住户将冲浪板和潜水服摆在门前,海边小城的独特氛围吸引了她。她当机立断给丈夫打电话:“我们搬到逗子吧!”
从逗子到美和子工作的不动产公司R-Store需要1小时10分钟的时间。逗子是湘南新宿地铁线的始发站,美和子可以在公司附近的惠比寿站下车,无需换乘地铁。此外,湘南新宿线当中的横须贺线路段每10分钟就有一列车,只要提前5分钟排队就有座位。不过回家的时候她就得站上30分钟左右,到横滨附近才能有空座位,有时她也会感叹:“家离得好远啊。”
美和子没有完全放弃对“东京生活”的享受。公司里的后辈常说:“二阶堂前辈是最好相处的已婚人士了。”下班回家的路上,她经常和同事在涩谷站喝点酒。涩谷开往逗子的最后一班地铁23点39分发车,为了避免麻烦,美和子一般会赶倒数第二班列车回家。等酒过一巡,大伙前往下一家店开始第二轮畅饮时,她只喝一杯就踏上归程。她说:“我选择放弃‘二次会‘三次会,和这些相比,我更向往海边清新的空气。”
美和子的兴趣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前她最喜欢购物,现在的最爱则是“晨间瑜伽”。天气好的时候她还会去海滩做瑜伽。
而丈夫的变化更出人意料。隆洋是一名家具设计师,之前专为宾馆等设计定制家具,上班地点在新桥,离逗子很远。他很快辞了工作,去年自己创立了家居设计事务所,在家里办公做设计,收入是以前工资的3倍。
他说:“搬家之后,我完全舍弃了打车回家的生活方式。以前我常常和朋友喝酒喝到半夜,没了电车,只能打车回家,结果健康受到损害。如今我又重新获得了健康。现在我早晨也有时间悠闲地烤面包了。”
41岁的永森昌志生在东京、长在东京,5年前他把家搬到了千叶县的南房总市,工作地点也从东京变成了南房总加东京两处地点。
他原本在东京做网站策划工作,现在他还在南房总市做短途旅行规划、山区场地设置与活动策划等工作。如果有时间,他就去割草做农活,或是DIY建造古民居,晚上洗澡用的也是烧柴的老式浴缸。他每月去东京一两次,作为共享办公室“HAPON新宿”的合伙人,参与经营与管理工作。
11年前,他在东京和南房总呆的时间是9比1。那时他的生活据点是东京港区,工作中心是原宿。只有周末有了兴致,他才会去南房总市。刚开始他住在馆山一带,在海边租了一居室的房子。永森说:“站在房总半岛的边沿,大海就在眼前,身处陆地边角的强烈实感非常棒。”
他在安静的环境下打坐、阅读。刚开始他并没有搬家的打算,只想暂时从东京“溜走”。那段时间他参与了“Kurkku”环境项目的企划工作,有时需要骑自行车到达工作地点,每天忙到半夜12点。回忆那段工作经历,永森说:“虽然带着‘我这是为了工作的心情,但忙到半夜才有时间去西麻布街区吃碗拉面,我一边通过工作努力让地球环境健全起来,一边却让自己过着不健康的生活。”
2009年起,他和另外3人在南房总市的千仓小镇合租了一栋海边别墅,用作“周末分享房屋”。住在东京的友人也来做客,每晚大家都会谈话交流、畅所欲言,内容则根据成员的不同每天更换,有时大家说着没有实际意义的玩笑话,有时则谈论深刻的社会问题,或思索深奥的哲学话题。
9 月下旬东京的大学生造访了山中小屋,池塘旁边的“森林幼儿园”也开业了。下图是永森在东京的工作地点“HAPON 新宿”。
永森说:“这里是一座孤岛,也没别的事情可做。因为谈话深入,人们的亲密度是东京无法比拟的。从东京市中心到这也就2小时的车程,但翻山越岭、穿越海洋的距离感或许也起到了拉近人们距离的作用。”
慢慢地,永森在当地交到了朋友,朋友问他:“后山有一栋300年历史的老民居,有院子也有田地,你要用吗?”就这样,他将这栋老房子设计成可住十几人的“山中小屋”,人们可以在这里体验山中生活。随着体验企划等工作的增加,2013年永森在南房总市租了一套小房子,把家从东京搬到了这里。
每当他招募人手帮忙建造老式民居,或去深山割草制作群落生境的时候,总有许许多多的人响应。为何住在城市中的人会被南房总市这座小城吸引?永森认为,与各方面都已完备的东京相比,南房總市还有许多空白之处需要人手,而这正是它的魅力所在。
34岁的细井丽子住在镰仓市,她所放弃的是高跟鞋和高昂的房租。
丽子说:“我觉得这两样东西都是虚荣的代表。我在镰仓住了一个月之后,遇到了我的丈夫,我们的初次约会是我最后一次穿高跟鞋。我把十几双高跟鞋都扔了,现在上班就穿平底凉鞋。”
过去丽子在一家新兴IT企业工作,因总公司的缘故,公司刚刚创业一年就遭遇了业务缩水。丽子对住在东京感到不安。她说:“待在东京就像是一个充满压力且永无止境的游戏,我要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吗?现在想来,那时的我是以‘必须不断往上爬‘我要住在高级地段,做看上去有品位的女性的标准选择居住地的。”
她的爱情之路也不顺利。31岁开始,她时常参加相亲活动,还在婚恋软件上寻找结婚对象。东京港區的相亲会上,她见到了许多和自己条件差不多的女性,她想:“莫非现在东京的适龄女性供过于求?”
以前丽子就憧憬湘南风光,她开始在网上找这片区域的合适房子。2017年春季,她搬到了镰仓居住。找房子的时候,她恰好在房地产公司网站看到一则企划职务的招聘启事,投递简历之后很快便被录用了。入职一个月后,她就通过社长的介绍认识了自己未来的另一半。当时她正和同事在一家人气咖喱店吃午饭,34岁的永井启太也来这儿用餐,他是丽子公司社长的老朋友。
住在东京的时候,丽子每个月都要去修理保养高跟鞋,她说:“那时我连去便利店买东西都得穿高跟鞋出门。”右边是丈夫永井启太。
丽子笑着说:“回到公司,社长就告诉我:‘永井也在找对象呢,我介绍你们认识吧。他在聊天软件上为我们建立了群组,为我们做了介绍,说:‘之后就看你们年轻人的了。说完社长就退了群。我们没有初识的距离感,我觉得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东京。”
2017年7月,两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丽子现在的年薪比过去少了280万日元,但现在的她有了可爱的女儿。她说:“多亏搬了家,我才能结婚,现在的我舍弃了虚荣,多了几个重要的人,开怀大笑的次数也变多了。”
有不少人利用上班通勤时间充实自我,34岁的柴田麻衣就是其中之一。
麻衣在30岁时结了婚。她以前就向往住在海边,于是和丈夫在逗子建起自己的家,从东京搬了过去。她所属的IT公司位于东京市中心,每天需要花一小时乘车上班。她利用这个时间学习感兴趣的芳疗知识,并考取了芳疗师资格证。
在小城,他们可以欣赏美丽的景色,获得内心的宁静。尚有发展空间的田舍能刺激他们的创造力,给他们的人生留下未知的悬念。
她说:“在东京我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为了让自己头脑清醒,我就利用路上时间学习,这样做还能起到调整心情的作用。”公司理解她住得远的难处,每周她只需出勤3天,在需要开会的日子错过上班高峰晚一点到公司即可。
育儿也是一部分人离开大城市的理由。
为了平衡生活,晃士把家搬到了三岛市,也失去了去他最爱的东京“田中烤串店”吃饭的机会。他说:“我只能告诉自己,在三岛的生活很愉快。”
3年前,37岁的松久晃士与31岁的妻子绫子从东京搬家到静冈县三岛市,获得了更好的“幼儿园”“育儿环境”以及父母的支持帮助。
在女儿由香里出生前,夫妻二人就开始为孩子挑选幼儿园,除了当时他们居住的东京目黑区,还查了附近品川区、大田区的幼儿园,甚至连川崎市也问过了,可每个幼儿园都有超长的等待入学名单,不知要等多久女儿才能入学。
绫子的老家在三岛市,回娘家待产时,晃士说:“我们要不要试试搬到三岛来?”他们之前就知道三岛市有着完备的育儿支持政策,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幼儿园。晃士说:“在三岛的大街小巷,孩子都是受欢迎的,这种氛围让我们很开心。搬家之后,岳父岳母也能帮我们照看孩子。”
两人都在东京工作,上下班搭乘新干线的费用多于公司的交通补贴,夫妻二人每月需要自己承担七八万日元的交通费,但晃士并不后悔:“这里的幼儿园有宽阔的庭院,优越的环境对孩子的成长有好处,我们就算为此多花些钱也心甘情愿。”
每一位受访者都认为逃离东京之后,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了。在小城,他们可以欣赏美丽的景色,获得内心的宁静。尽管离开东京他们失去了去电影院、美术馆等文娱活动,但尚有发展空间的田舍能刺激他们的创造力,给他们的人生留下未知的悬念。他们与不同年龄、不同职业的人建立起了更加亲密的联系。
[编译自日本《AERA》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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