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安妮特·拉赫
一个棕色卷发的欢快小女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卡萝拉·蒂姆看,然而卡萝拉刚开始并不知道,这个小女孩竟然是她的亲生女儿。原来,卡萝拉在昏迷期间成为了一位母亲。
在卡萝拉·蒂姆脑血管第一次撕裂时,格哈德·施罗德还是德国总理,美国总统还是小布什。那时候,还几乎没有人认识马克·扎克伯格,那个刚刚创建了“脸书”的年轻人。当卡萝拉的脑血管再一次裂开时,她已经怀孕4个月了。在这之前,她才刚为即将出生的宝宝布置了一间儿童房,买了一套五颜六色的海星组合玩具。
2000年得病前,公务员卡萝拉在闲暇时间做潜水教练,图中是在哥斯达黎加。
当卡萝拉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时,安吉拉·默克尔已经当了4年德国总理,美国总统变成了巴拉克·奥巴马,马克·扎克伯格的“脸书”已经众所周知。不过,最让卡萝拉感到诧异的是,眼前这个棕色卷发的欢快小女孩竟然是她的女儿,她在成为植物人期间生下了她。
整整5年时间,卡萝拉·蒂姆都在生死边缘挣扎着,她的灵魂远离这凡尘俗世的一切,在虚无缥缈之境的某一处飘荡着。她重新为了生命而奋斗,终于从植物人状态苏醒过来。在另一个漫长的5年中,她开始重新了解和学习以前的旧知识。当然,她还得与时俱进,学习新东西。谁又能想到,一个曾经濒临死亡的人现在开始欢快地跳起伦巴来了呢?就连神经外科医生也表示,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2004年 在动脉瘤破裂和多次手术后,卡萝拉命悬一线。
如今已经46岁的卡萝拉谈起那段时光,也唏嘘不已。她长长的刘海垂在未施脂粉的脸上,穿着一条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绿毛衣,与她眼睛一样的颜色。她想要倾诉,想将她的故事讲出来。“如果你想完整地知道我的故事,还得和我的家人聊聊。”她腼腆地说,“有一部分经历,我自己也是听他们说的。”
2004年5月31日。那是圣灵降临节之后的星期一,阳光很好,天气暖和。卡萝拉·蒂姆想再散一个小时步,然后和丈夫迈克尔·彼得森一起去她父母家。卡萝拉的父母住在基尔市南边的一个小城镇——普雷茨。
这时候的卡萝拉内心非常喜悦,在35岁的时候,她终于要当妈妈了。卡萝拉在一年半之前经历了一次流产,为了能成功怀孕,她甚至放弃了心爱的潜水以及摩托车,每天在田地上慢走。她希望尽一切可能保护她尚未出生的孩子。
普雷茨景色不错。卡萝拉走在砂砾小路上,左右两边都是盛开的玫瑰;透过树林,她可以看到帕斯特湖。附近一个人也没有,突然卡萝拉的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的脑袋就像要爆炸了一样,她眼前一黑,就晕倒了。
一个路人发现了卡萝拉,她在路上躺了约20分钟。在急救车中,卡萝拉才恢复了意识,不过她看周围的一切就像是戴了一副有雾的眼镜似的,卡萝拉非常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别担心,胎儿情况很好。”急救人员安慰她道。卡萝拉告诉他们,13年前她也曾这样晕倒过,当时她脑部的一根血管破裂了。
这次与13年前一样,也是由于动脉瘤破裂导致脑溢血。这种情况的出现一般很少有征兆,而且总是伴随着生命危险。卡萝拉的状况急剧恶化,严重的血管痉挛导致她形成了两个脑血栓。在短短9天里,她就动了两次手术,一次是将头盖骨打开做手术,一次是在主动脉处做手术。卡萝拉的颅内压不断蹿高,基尔市神经外科医生不得不移除了她的部分颅盖骨,以减轻她的大脑负重。
“经过那么多次手术之后,卡萝拉的脑袋看起来非常恐怖,就像一个瘪掉了的足球,”她的妹妹克劳迪娅·格罗斯说,“对我而言,卡萝拉变得非常陌生。她就那么直挺挺地,毫无生气地躺在我面前。”
卡萝拉陷入了一种人工昏迷状态,也就是植物人状态,这样她的脑部能够舒缓一些。她的丈夫、父母和妹妹抚摸着她的手以及还不是很明显的孕肚,轻声细语地和她讲话。克劳迪娅将一个八音盒放在她肚子上。她说,这个尚未出生的“小可怜”不该只听到医疗监测器发出的机械而单调的声音。
2004年6月22日。基尔大学附属医院。医生减少了卡萝拉的镇定剂药量。她的丈夫迈克尔来到医院看她,卡萝拉自昏迷之后第一次睁开了眼睛。尽管她的眼神看起来很空洞,仿佛没有盯着任何东西,但是迈克尔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或许一切都能好转呢?另一方面,迈克尔也在担心,卡萝拉会留下后遗症吗?未来,她还能重新回到基尔市社保局工作吗?脑部的重创会不会影响她的一些基本功能,比如自我感知、社会交际、表达意愿、记忆和语言。
卡萝拉的家人一直在等待,相信她有一天终会醒来,一方面满怀希望,另一方面又饱含担忧。又过了一段时间,卡萝拉的情形似乎介于苏醒和昏迷之间。“她望着我,甚至还朝我微笑。有一天或者两天是这样,让我们欣喜若狂,然而后来却又没有任何反应了。”迈克尔·彼得森回忆道,“卡萝拉看起来非常可怕,她的眼神完全是呆滞、空洞无物的。医生说,像卡萝拉这样严重的脑损伤很难预测何时清醒,只能等待。”
卡萝拉的父亲温弗里德·蒂姆是家人中第一个爆发的,他提出了所有人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她会不会再也醒不来,那他们要怎么办?“她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内容的空壳而已,”他说,“我真正的女儿到底在什么地方?她的灵魂在哪里?”
2004年卡萝拉睁开了眼睛,但是仍然没有意识,对新出生的女儿没有感觉。
严重脑损伤的病人经常陷入一种与植物生存状态相似的特殊的人体状态,医学上称之为“植物人”或者“不可逆昏迷”。这些病人或许可以睁开眼睛,也会经历睡眠-清醒的周期,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也正常,但是没法与他人交流。
“虽然植物人是一个比较含糊不清的概念,不过用在卡萝拉的例子上非常恰当。”基尔大学附属医院神经外科主治医生君特·道谢尔表示,“在这种情况下,病人还具备有限的意识,大脑皮层还会有一些活动。”基尔大学附属医院的神经外科医生已经做了一切力所能及的努力,接下来只能等待。卡萝拉被转移到米德尔堡市的一家康复诊所,离普雷茨只有半小时车程。令人欣慰的是,尽管卡萝拉成了植物人,但是她肚子里的胎儿还是正常成长着。
2004年9月17日。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在卡萝拉怀孕第31周时,她就开始阵痛了。她被立即送往基尔大学附属医院,家人焦急地在医院走廊上等待着,每个人都忐忑不安:大人和孩子都会平安吗?孩子会健健康康的吗?
13点23分,一个小女孩通过剖腹产来到了这个世界。然而,她只有1418克重,身长45厘米。还有更大的冲击波:婴儿的脊髓与脊柱长在一起了。医生说,等到孩子6个月大时,他们可以给她动手术,而且以后还必须进行更多手术。医生还表示,孩子出现这种情况与母亲的植物人状态并没有直接关系。
女儿出生的那一天,迈克尔将她放在昏迷不醒的妻子的肚子上,看着母女俩在一起的画面。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用相机记录下这宝贵的一刻。他为女儿取名为玛丽。
“我们一直希望,玛丽的出生能把大家熟知的那个卡萝拉带回来,希望孩子出生之后,卡萝拉就能清醒。”卡萝拉的母亲布丽塔·蒂姆说道。然而,卡萝拉的状态并未发生任何改变。一天天过去了,卡萝拉虽然有时会睁开眼睛,但是她并未看向任何人,对于别人的对话和触碰也没有反应。卡萝拉后来又被转移到巴德塞格贝尔格的门诊部。大家都竭尽所能,想让这位新妈妈清醒过来。但是,这些努力并没有起到作用,卡萝拉并没有任何好转。
出生后头3个月,玛丽一直住在她的姑妈家。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定期去看植物人妻子、海军军官的工作——她的爸爸迈克尔刚开始无法承受这一切。玛丽的外公外婆经常把她带到巴德塞格贝尔格,将她塞到卡萝拉怀中。
2005年夏。卡萝拉开始恢复了一些知觉。第一次,她咽下一勺酸奶。后来,她吃得越来越多。不过,医生表示,这只是一种吞咽反射而已,因为她的胃部通道还起作用。这一年12月12日,布丽塔·蒂姆在笔记本中写道:“玛丽在迈克尔那儿学会了走路。”
2006年7月底。自卡萝拉昏迷之后,迈克尔第一次将妻子带回了家。卡萝拉坐在轮椅上,脑袋被固定在一个很高的靠背上。迈克尔会喂她吃一些蛋糕屑。卡萝拉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年轻健美的女子了,那个闲暇时间在哥斯达黎加和基尔当潜水教练、弹吉他、练跆拳道和合气道的卡萝拉已经变了。现在她的脸和身躯都非常肥胖,胳膊和手向内膨胀、痉挛。迈克尔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现在的妻子。她能听到他的声音吗?能听到玛丽的声音吗?迈克尔什么也不知道。
2005年卡萝拉36岁生日时,一家人在一起。生病后,卡萝拉的婚姻没有维持下来。
布丽塔·蒂姆会不时为女儿阅读书籍。有时候,她认为自己看到了卡萝拉的一些反应。比如卡萝拉的眼睫毛眨了一下,不过仅此而已。“简直是痴心妄想。”她的小女儿克劳迪娅嗤笑道。克劳迪娅觉得去看这个样子的姐姐很难受。“有一次,我快崩溃了,我绝望地使劲摇她的肩膀,希望她能给点反应,但仍是徒劳。有时候,我甚至希望她死了算了。没错,某些瞬间我确实希望我的亲姐姐死掉,这样她就可以解脱了,总比半死不活的好。”
康复医生并没有放弃希望,他们将卡萝拉的手放在梳子上,带着她梳头发;把她的手放在一根吉他琴弦上,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回忆起这个动作。他们将她扶住站立,将一只腿摆放在另一只腿前面,重复走路的动作。有一天,卡萝拉可以不用倚靠支架而站立了,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而且她的动作非常僵硬,就像橱窗展示柜里的模特儿一样。
2007年7月。时光荏苒,卡萝拉的父亲不幸死于癌症。没有人知道父亲的去世对卡萝拉意味着什么,她还是老样子。不过,她慢慢地有了一些进步,开始对音乐有了反应,而且还能短暂地保持目光,有时候甚至还会微笑。
2007年9月。39岁的卡萝拉·蒂姆住进了养老院,她的丈夫和女儿生活在离她只有几条街的地方。布丽塔·蒂姆每天都会去看望她,有时候玛丽也会跟着去。玛丽调皮地在昏迷不醒的妈妈的床上爬来爬去,或者坐在轮椅上滑来滑去。布丽塔有时候会想,卡萝拉对这一切会有感觉吗?她知道,昏迷不一定等于没有知觉,在从昏迷到苏醒的漫长过程中,会留下情感印记。
卡萝拉谈到了当时的感受:“说到玛丽,我非常喜欢这个小姑娘来看我,依偎在我旁边的感觉,即使我当时并不知道她是谁。我一直认识我的父母,我还能回忆起,当我的妈妈为我朗读,喂冰淇淋给我吃的时候,是怎样一种美妙的感觉。”
“那段时间,我是有意识的,尽管我病得很重,尽管别人认为我昏迷不醒。不过,我没有时间长度的概念。同时我意识到,我无法理解别人说的话,也不能动。”卡萝拉说。对于当时的疼痛、恐惧及其他负面情绪,她并没有记忆。“这对于我来说非常幸运,我的大脑并没有将昏迷期间的一些不好的印象和感觉储存下来。”
2008年。迈克尔看望妻子的次数越来越少。“我当时并未完全放弃她,”迈克尔今天说道,“然而,出于自我保护意识,我必须将自己抽离出来一些。卡萝拉、孩子还有工作,我需要承受的实在是太多了。就像掉入了悬崖一样,我当时快崩溃了。”
2009年。普雷茨养老院将卡萝拉送去基尔大学附属医院神经外科检查,并重新配药。在药方中,卡萝拉的主治医生君特·道谢尔减少了一些药物的剂量,并完全调换了一种药。这一次,事情终于发生了变化。卡萝拉的眼睛开始牢牢盯着站在她床前的人,虽然不是每天都这样,不过情况越来越好。是新药品组合起作用了吗?君特·道谢尔说:“植物人在康复过程中慢慢苏醒,有时候是不经意发生的,但是这种情况并不可预测。我之前就有感觉,新药品组合能更好地适应卡萝拉的状况,不过仅此而已,让我们期待发生一点奇迹吧。”
自此之后,卡萝拉的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善,她可以越来越长时间地将视线集中在一个固定的点上。与此同时,护理员开始训练卡萝拉走路。一位在普雷茨养老院义务工作的退休海军医护人员向卡萝拉展示用食指和大拇指来形成一个O,在潜水中表示“OK”的意思。卡萝拉·蒂姆抬起她的右手,也试着跟他学做手势。在昏迷了5年之后,她终于做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手势。
从那时开始,卡萝拉感觉越来越好。她曾写道,从死到生,从昏迷到清醒,原来的那个卡萝拉终于慢慢回来了(后来卡萝拉将自己的经历写成了一本书)。几个月之后,卡萝拉可以一个人横穿房间了,尽管动作还是很笨拙,四肢还是不灵活。她劲头十足地训练着,没过多久,就开始围着养老院的公园慢跑了。她的脸也瘦了下来,终于认出了迈克尔。
但是卡萝拉还是不能说话。她能够理解一些短句的意思,但是对于较长的完整句子还是有困难,她也很难接受自己昏迷了五年以及玛丽是她女儿的事实。“我经常对她说,玛丽是她女儿,但是这根本没用。”布丽塔·蒂姆说,“我一点一滴地将她怀孕期间和昏迷产女的事情告诉她,但是卡萝拉只是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有时候玛丽会对她说:‘你是我妈妈,你肯定知道这一点吧。但是,卡萝拉就是不能理解。”
又过去了好几个月,卡萝拉才终于明白,她当妈妈了,有一个女儿。她希望能尽快亲口叫出自己女儿的名字,练习了好几个星期。有一天,她终于喊出“玛丽”,这是她苏醒以来叫出的第一个名字。她经常会在迈克尔和玛丽那儿过周末,这能帮助她回忆起昏迷之前的时光。不过,虽然卡萝拉慢慢找回了记忆,却不能有序地排列这些记忆。“这就像有1000块拼图摆在我面前,而我却不知道该怎样摆放。”卡萝拉说。
随着时间推移,卡萝拉不断记起更多事情。比如她的童年和大学时光,以及在土耳其潜水、去非洲旅游、去委内瑞拉度蜜月的时候。不过,她的瞬时记忆力很差,一两个月之前的事情,反而想不起来。卡萝拉开始练习做一些日常琐事,比如做沙拉、削黄瓜、烹饪意大利面、骑自行车、烤面包等。从一个个字母到单词,再到完整的话,卡萝拉孜孜不倦地练习着,她还开始重新学习算数。
在与玛丽交流的过程中,卡萝拉还是显得很笨拙,无论是动作还是语言都很不流畅。对于这时的她来说,具备以及表达感情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幸运的是,玛丽很喜欢她。“我必须先学习,怎样做好一个母亲。”她说。那时的卡萝拉还不知道,她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虽然她已经察觉到,迈克尔来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但是她把这归咎于他的工作性质,以及迈克尔一个人抚养孩子的巨大压力。
2010年末。卡萝拉重新学会了写字。她花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来酝酿一封写给丈夫的信。对于她来说,要整理这一路走来的想法并不容易。然而,就在她准备寄出这封信之时,她看到迈克尔的住所外面停着一辆陌生的汽车。她的母亲说,她看到这辆车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卡萝拉马上就明白了,迈克尔的生命中出现了另一个女人。
“要让卡萝拉了解,她再也回不了以前的家了,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迈克尔·彼得森说,“走到今天这一步,确实令人悲伤。但是,现在卡萝拉对我来说再也不是人生伴侣了,而像我照顾了好几年的小孩一样。我对卡萝拉的感觉已经变了,已经没办法再与她建立起亲密关系。”
“从前的卡萝拉有点像个冒失鬼,直爽,想做就做,不会太考虑他人,”妹妹克劳迪娅说,“然而,今天的她成了一个谨慎甚至有些腼腆的人。这种变化非常令人吃惊,简直是180度的大转变。不过,卡萝拉还是一如既往的乐观。”
直到今天,卡萝拉还满腔热情地训练她的注意力以及瞬时记忆力。她每天都会游泳1000米。不久之前,她还和以前的潜水俱乐部会员一起在基尔市狭长的港湾游泳。她的主治医生允许她游泳。“但是,潜水还不行。而且,我再也不能胜任以前的工作了。”卡萝拉说。不过,她还是觉得很幸福,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
2015年初。卡萝拉租了一套普通的公寓,这次没有陪护了。她终于可以为玛丽安排一间儿童房了。玛丽继续生活在她的爸爸家,虽然迈克尔曾想争取玛丽的唯一抚养权,但是经过反复考虑之后,迈克尔和卡萝拉还是决定一起抚养玛丽。每半个月,玛丽就会在她的妈妈这儿过周末。她们会一起骑自行车旅行,或者去动物园玩。卡萝拉会检查玛丽的家庭作业,告诉她什么是名词,什么是形容词。自从她们有更多的相处时间以来,母女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了。
“我当然想让玛丽待在我身边,但是我不能自私地将她从熟悉的成长环境中割裂出来,”卡萝拉说,“而且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否有能力做一个全职妈妈,现在的我肯定不是十全十美的。”
卡萝拉·蒂姆可以埋怨命运,可以诅咒上帝,可以怨恨整个世界。然而她并没有这么做,她的心中并没有愤懑,因为她还有玛丽。虽然现在卡萝拉回不去她原来的生活了,但是她开始了与以前截然不同的崭新生活。也许相比以前要更加谨小慎微,但是这也没什么不好。而且,她的生命中也出现了另一个男人。
2015年5月。在波罗的海附近一个村庄的花园里,卡萝拉和玛丽一起在草地上玩槌球,嬉戏打闹。玛丽是一个欢快开朗的孩子,医生诊断她有些轻微的发育迟缓状况,不过人们一般觉察不到。迈克尔和他的现任妻子也站在旁边,这是他们的花园。卡萝拉在和女儿过完周末后,将玛丽送回迈克尔这里,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姑娘在一起聊天、大笑、玩游戏,其乐融融。在玩耍的过程中,玛丽总是用她的小手牵着妈妈的大手。
[译自德国《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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