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在英国街头被人吹了口哨

托尼·?帕森斯++阿拉泰

风情的意大利人在街头看到美女时通常会说“Ciao bella！（再见美人！）”，然后唱起意大利歌。而英国建筑工人在街头看到美女时会说“Oi， love！（哦，宝贝儿！）”，然后开始向她们吹口哨。

在英国街头有一种奇怪的社会风气——城市建筑工地的工人都会向路过的女性吹口哨。在英国这个绅士的国度，会以吹口哨的方式在街头向女性“示好”的只可能是建筑工人——那些不羞于展示自己浓密腋毛的小伙子们，他们还会肆无忌惮地评论路过的年轻女性，丝毫不在意他们也是一个对基本礼仪有着无数古老传统和女权主义已经存在半个世纪的国家的公民。不同于英国绅士，英国建筑工地的男性总是表现得无知、粗俗，他们似乎以守护吹口哨这种社会旧习俗为乐，喜欢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用嘶哑的嗓音对过路女性说“哦，宝贝儿！”他们的防护帽下总是有一双好色的眼睛在寻找猎物。这些好在街头吹口哨的人在各个时代都代表着那些对旧社会制度遗留下来的性别歧视念念不忘的人。喜欢在街头向女性吹口哨的男性是典型的“旧社会产物”。

23岁的英国女孩波比·斯玛特一天独自一人走在上班的路上，在路过工地时，建筑工人开始“轻车熟路”地向她“示好”——吹口哨，然后她报了警，这件事便在整条街区引起了轰动。“起初，我并没有在意，但后来我发现每天路过工地时，几乎都会听到这些令人不快的口哨声，我认为这是性骚扰。”波比说道。

但这些建筑工人表示很无辜，他们说只是想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她们的赞美。波比是一个打扮入时的中产阶级白领。“和姑娘们‘问好是我们日常工作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一个认为自己很无辜的建筑工人解释道，“我们只是在说一些恭维话而已！”

但事实上，问题总是比表面看上去的更复杂，波比报警的主要原因是，一个建筑工人在吹过口哨后挡住了她的去路，使她受到了惊吓。“他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他突然冲出来拦住了我的去路，然后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也跟了上来。”波比说，“虽然没有身体接触，但他们已经侵犯了我的‘私人领域，之后尽管我没有理睬他们，他们还是厚颜无耻地在我面前表现着自己的无知。我是个非常敏感且易激动的人，因此情急之下我报了警。”警方接到报案后，核实了情况，但也只能将建筑工人的这种行为视为“扰乱社会秩序”，因为吹口哨不能算违法。但即便是类似的肢体接触也只是被算作是一种破坏社会秩序的行为。最终建筑工人被法院判为“不构成犯罪”后释放。但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波比被街头建筑工人吹口哨后报警的这件事，在一夜之间引起了英国社会舆论的高度关注。

一位女孩儿的父亲表示坚决支持波比的这种做法，主张应当与这种“日常性骚扰”对抗到底。

但另一些人则表示支持建筑工人，他们认为日夜在工地劳动不能回家的建筑工人如果连吹口哨的自由都没有的话，他们会因难以发泄孤独而变得抑郁。尽管大多数舆论认为吹口哨是旧社会遗留下来的不雅恶习，而非一种所谓的“非主流文化”，但仍有人坚持为建筑工人辩护。“我个人认为这种口哨声是一种十分悦耳的声音，”一位名为艾丽莎·比尔苏的女性说道，“其中包含着无忧无虑的快乐，就像在细雨下轻轻哼歌一样可以使人倍感惬意。只不过人类在文明进程中似乎忽视了这种让人快乐的方式。”艾丽莎也和其他支持建筑工人的女性一样，都更多地将注意力放在了“禁止建筑工人吹口哨是在遏制他们的生活热情”上。

女权论者认为，使女性受惊并不能得到什么乐趣。女权拥护者萨拉·格林曾在其发表的文章《结束对女性的“暴力”》中提到：“通常，街头性骚扰行为都得不到社会重视，但事实上，许多女性都被这种‘不值一提的骚扰严重惊吓到，并感到了侮辱。”

“我非常理解为什么波比·斯玛特会感到气愤，”萨拉感叹道，“我每天上班路过建筑工地时，都会听到他们下流的评论，那些粗鲁的人还会横在路中央不断地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口哨声过后通常都伴随着不堪入耳的下流话，所以当女性在街头被吹了口哨，不应该容忍，尤其是当他们还挡住了你去路的时候。”

“许多人和我一样认为被吹口哨会令人感到惊恐、害怕，但当这些口哨声突然消失时则会感到更加害怕。”一位女性网友说道，“3年前，即将年满40岁的我，在步行路过以前经常会听到口哨声的建筑工地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那时我才明白，我已经过了会被吹口哨的年纪。”

这是一种奇怪的现象：那些当初一听到街头建筑工地传来的口哨声就会神经紧绷的女性，发现再也听不到的时候，甚至会开始想念那些口哨声。

“我痛恨那些以吹口哨为名，不尊重女性的人。”一位名为盖茨·格拉斯的笔者说道，“女性不应该宽容，甚至是纵容这些行为。所有女性都应当高声回应那些肮脏的丑恶嘴脸。”

盖茨·格拉斯倡导，女性应当强大自己的内心，才能平静地应对这种粗俗的骚扰行为。“激怒我的不仅是他们假仁假义的‘示好，还因为他们不平等地看待女性。女性听到口哨声后不应当以为他们是在说‘可爱的姑娘，而应该意识到自己是被强迫接受他们所谓的‘示好。”

的确，成熟的女性在面对类似情况时，内心更强大、更具处事能力，她们会清楚地意识到这种粗俗行为无关性别歧视，只是那些无聊建筑工人消遣方式。57岁的阿曼达·普拉吉尔打趣道：“波比·斯玛特，你要是到了我这个岁数，还有建筑工人向你吹口哨，你就不会再害怕了，还会感到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同样认为建筑工人对年轻女性吹口哨是侮辱行为的比尔苏说自己刚刚还收到女儿抱怨的短信息，说在纽约街头被人吹了口哨。

在持有这两种不同观点的人中，成熟女性和年轻男性总能站在建筑工人的一边，而站在对立面的总是年轻女性和成熟男性。

大多数年轻女性在应对这种情况时，都表现得害怕、不够自信、缺乏经验，所以向警察求助无可厚非，波比的这种做法很勇敢。我也有女儿，如果女权得不到社会重视，再没有比女孩们的父母更感气愤的了。有时候我们担心的不是简单的口哨声，而是那些喜欢吹着口哨尾随在姑娘们身后的“害虫”。

波比事件在英国受到广泛关注后，据官方媒体的不完全统计，在英国北部的某个城市只有300人像波比一样出面维护自己的权利，但每年受到类似性骚扰事件的女孩数量远不止于此。大多数英国家长都试图通过让自己的女儿变得像板球运动员一样强壮来摆脱受骚扰的威胁，但却没有勇气大胆地说出他们的恐慌，让社会加以关注。

[编译自俄罗斯《G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