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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我的员工

时间:2024-05-04

安玉民

早餐时间的麦当劳总是喧闹而嘈杂,免下车服务区排满了汽车,汉堡包在柜台上被抛来抛去,站成一排的厨师们高叫着菜名。

然而,那天早上当我和老板布伦特一起喝咖啡时,我经营的这家位于科泉市的麦当劳却远远谈不上喧闹。事实上,我为老板经营的11家麦当劳都在大量流失顾客和利润,原因很简单——我们最强劲的竞争对手,另一家快餐业巨头正在提供大量仅售59美分的菜品。

老板布伦特是麦当劳的前任副总裁,退休后购买了多家加盟店。他几天前打电话给我,用他那沉稳的林肯般的嗓音说:“史蒂文,我正在看资产负债表,我们一起共进早餐,你跟我说说你的计划。”

我带着三份计划书准时而至。我们悄悄走进一个小隔间,我取出几张图表说:“是这样,布伦特,我们吃亏在菜单定价上,但是我们的高成本也造成了巨额损失。我们给员工的假期长达三周——没有一家快餐企业是这么干的。病假时间也太长,我们做了太多的让步。还有,不能再让员工免费就餐了。砍掉这些福利立刻就能节省几十万美元。”我得意地抬头看他。布伦特出乎意料地板起了面孔。

“跟我来。”说着,他把我拽进了餐厅一头安静的门厅。两扇门都关上了,我们被寂静包围着。布伦特竖起一根手指,气得微微发抖。“计划?你管这叫计划?!靠克扣员工来平衡预算?!听着,经理先生,你有宽裕的薪水和医疗保险,你也许认为这些福利只是预算案里罗列的项目而已,可它们却是员工的一切!如果说这里有谁将失去假期的话,那就是你!现在,咱们回去,你重新拿出其他的方案来。”

作为西点军校的毕业生,我在部队时曾被吼过很多次,但当我呈上另一份计划书时,我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如此难堪。我的心在刺痛。布伦特是一个有宗教信仰的人,我也是。难道我真的忽略了什么吗?我真的把员工当作预算案里罗列的项目吗?这听起来完全不符合基督教精神。确实,当涉及到生意问题时,我的信仰往往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第二个方案是对一些主要菜品大幅降价。布伦特在仔细研究了降价单后表示:“这才叫方案,照此实施吧,不要在福利上做文章了。你在意你的员工,他们才会在意你。”

我们削减价格后,又开始顾客盈门了。员工比以前更加努力工作,我也加入他们的行列,帮忙把汉堡包装袋以加快上菜速度。在工作的过程中,我对身边的人想得越来越多了。

有个值末班的员工叫苏珊,她是位单身母亲,两个孩子有时会在餐馆外等她——我估计是因为带小孩的人比较难找吧还有上白班的米歇尔,她工作很投入,就是太腼腆了!我和她说话的时候她永远低着头。事实上,我的400名员工每个人似乎都这样让我搞不懂,他们都是辛勤工作的好人,但他们身上似乎总有个声音在呐喊:“我过得很艰难!”

销售额上升了,我们追上甚至超越了对手。可是有一天,我接到助理经理的电话,他说:“是苏珊的事。您知道她怎么带小孩吗?深更半夜的,她的两个小孩来得越来越频繁了,总在柜台后面帮忙。顾客们都开始议论纷纷了。他们只有6岁和8岁。您能和她谈谈吗?”

第二天,我请苏珊坐下来,向她委婉解释了儿童劳动法。我说很愿意帮她找一个合适的临时保姆。

她望着桌子,又把目光移向外面的停车厂。“您看到那辆旧汽车了吗?”她指着一辆破旧不堪的汽车,语气平静地说,“那就是我们一家人现在的住所。我把孩子们带进餐厅是因为汽车里越来越冷了。真是对不起,比加利先生,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我向后靠去,吐出一口气。我以为自己已经开始了解员工了,但这是个认识的新高度。我支吾着说:“苏珊,你看,我向你道歉,我不了解情况……我们会帮助你,不过现在我还不知道怎么帮,但我们会的。”

我打了很多电话——救济食品发放中心、儿童卫生中心、州政府机构……任何我能想到的以救助穷人为己任的地方。穷人,我对他们的生活了解多少呢?我成长于中产阶级家庭,我经营餐馆能赚很多钱。穷人对我来说,一直是别人的问题——兴许贫困是他们自己的错误呢。但今天我茫然了。《马太福音》里那句话怎么说的?“你们善待我最小的一位兄弟,就如同善待我了。”最小的一位兄弟?包括我的员工吗?从某种角度看是的。我餐馆里的人需要工作,但他们在麦当劳只能赚那么少,生活中哪怕有一点波折也足以令他们一蹶不振——离婚、生病,甚至汽车报废……

令我惊奇的是,所有我打过电话的机构都给予了回馈,而且主动提出要来餐馆向我的员工详细讲解各项事宜——包括人才交流会、信用咨询、急诊医疗、儿童医保等等问题。我们在一个约定的周日请来了志愿者服务队,主要由政府公务员组成,甚至包括负责整个科泉市公共住房的领导人。我们在餐馆外搭建了许多小隔间,政府部门的人员坐在里面,花费了好几个小时解答员工的咨询,为他们办理免疫接种事宜,还签署各类福利文件。

那天下班前,苏姗获得了政府的公寓补助;米歇尔了解了如何为家人办理政府资助的医疗保险。我正在停车场准备回家时,米歇尔拉住我的袖子。“比加利先生,”她半低着头,开口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这几年我的日子很难熬:女儿患有学习障碍症,妈妈身体又不好。我没有多少自信。我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去应对所有的问题。”她向餐馆外成排的小隔间望去,“您不知道,发现这么多人都在支持我,您也站在我这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只是想谢谢您。”

我含糊应道“不客气”,又说了些诸如“这不会是我最后一次帮助员工”之类的话。

的确如此。事实上,此后的许多年里,我不断提高员工的福利待遇,比如发放紧急状况下的小额贷款、住房补贴以及儿童医疗补助等,并且经常组织像那次帮助苏珊和米歇尔一样的活动。我将这一系列福利政策命名为“麦家福利”——不过到底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这其实是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我帮助员工越多,他们就越加努力地工作,就像布伦特当初承诺的那样。

如今,距离他许下那个承诺已经过去了20年。很多事改变了。布伦特于1996年过世,我买下了他的餐馆,并且一直遵照他的教导去经营——那就是“在意我的员工”。我把我的信仰融入工作,当我这样做的时候,我才渐渐领悟到为什么上帝让我们帮助穷人。只要看看苏珊和米歇尔就知道?苏珊住进公寓后,终于省下足够的钱买了房子,又回到学校进修,现在是一名护士;米歇尔仍留在麦当劳,成为了我的助理经理,直到我让她负责组建一个呼叫中心,以统一管理免下车点菜服务。有一天,30位麦当劳董事来中心参观,考察运行状况。米歇尔详细回答了各种复杂问题——从硬件到软件,从明细表到资料统计……我看着她滔滔不绝地讲了两个小时,镇定自若,成竹在胸,目光始终直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责任编辑李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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