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章开元
方索——中国名字外国样,一个地道的法国人,高高的个子,深邃的眼睛,沉稳之中透着智慧。我是通过他夫人于硕教授认识他的。在长春,于教授和方索的家中一天到晚高朋满座。方索虽是法国人,却已在中国这方土地上如鱼得水,乐不思蜀。
外面是中国,里面是法国
2008年10月底,我又一次在长春方索家里见到了他。一进屋,只见方索正趴在地板上作画,似乎正处于一种精神洗炼之中,全然不顾有“贵客”远道而来。片刻,方索罢笔,方才与我打招呼。我斜眼看了一下他刚作的画,还是那种龙飞凤舞让我看不明白的“国画”。说真的,与其说是画,倒不如说是用毛笔蘸墨画的“中式涂鸦”。
寒暄一番后,我将从北京带来的礼物献上:一本画册、10张旧照片、4个麻酱糖火烧,居然博得一阵赞扬。这说明夫妇二人尽管一直在中国生活,洋人的特性还根深蒂固,在馈赠礼物方面喜欢颇具文化和浓厚地方色彩的,不论贵贱。
闲谈话语之中,我在屋子里走了走,上下打量一番,见陈设极为简单,除生活必需品外,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我心里明白,他们两口子是典型的“高排放”生活方式,到处飞来飞去以四海为家,每到一地都不会住太长时间,所以生活尽量以简单实用为主。即便如此,无处不在的笔记本电脑和厨房里的法式面包和咖啡,以及桌上的正宗法国白兰地说明,他们还有限地过着法式生活。在我看来,他们的生活方式关起门来是法国,外面是中国,而在国外,许多中国人却过着外面是西方世界,关起门来还是中国的生活。
穷乐族的可贵
通过和方索接触,我发现对于西方人而言,画家的概念并不等同于中国,至少对于方索来说,绘画是他的爱好,排遣时光、发泄情绪、以特殊的方法表达内心世界是他绘画的主要目的,至于家不家的他并不在乎。幸运的是,他有一个法国教育部的铁饭碗,外加娶了一个比他能挣钱的中国太太,使他衣食无忧,走遍中国不说,还免去了语言交流所带来的障碍。像方索这样的西方人我在国内外都有遭遇,他们的精神享受重于物质生活,漂泊四方,过着任性而自由的穷乐族的日子。
穷乐族是我发明的一个叫法,在如今世界金融海啸的大背景下尤为贴切。与穷乐族相对应的是穷忙族,后者是一天到晚忙着挣大钱,然后不断买大房子换新车的人。这些所谓的白领精英,跟方索的境界正好相反。方索跟于教授在北京的家我也去过,在西直门附近,位于很普通的居民楼里,看上去并不宽敞,但富有文化气息。记得我第一次见于教授的时候,她就以北方人特有的豪爽介绍自己,一句“我在巴黎的家位于穷人区”就使我顿生好感。当一个人已不把面子看得太重要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很自信,并有在所有形态的社会中扎根立足的本钱了。
我跟于教授讲,方索是穷乐族的最高代表,如果世界上的人都像他一样,或许就没有金融危机一说了。于教授翻译给了方索,他在沉思中偶尔点一下头,不知是否完全理解。作为濒临灭绝的珍惜“动物”,方索对他的自身价值恐怕还没有准确的估计。
记得有一次在北京,于教授张罗召开了一个针对方索绘画作品的讲谈会,四方高人云集,畅所欲言,多是赞美之词。临走时,于教授让我也就方索的画说上几句,我一时不知所措。如果我把方索说得跟一朵花儿似的,显然不符合我的内心想法,如果说一些有悖主流发言的话,难免显得不够礼貌。无奈之下,我只得坦白:“方索的画我并不是太看得懂,但从他画的名字《内在的远方》上我多少体味到方索画的含义和境界。”绘画是人类表达内心世界的一种手段,在这个世界里,绘画所存在的时间要比任何一种表达方式都长。我想,总有一天方索会有腿脚不灵便的时候,到那一天,他可以看着他曾经画的这些画,做一次次的心灵漫游借以回顾人生,如果真是如此,这已经是一个不坏的结果。哪怕卖不出大价钱,自己留着看又有什么不好?况且就方索眼下的成就,也比早已故去的梵高幸运多了。
如今,在中国发展自己的事业,陶冶自己的爱好的外国人越来越多。相比欧洲,中国的生活成本要低得多,我在长春跟方索和于教授相见的时候更印证了这一点。虽然在那里或许无法买到绝对正宗的法国面包,但在离他长春的家走路只需10分钟的西餐馆里所做的西餐,已经相当可以。用于教授的话说,四个人花了300多块钱的这顿西餐,要拿到巴黎没准要花300欧元。
外国人在中国打拼,成就自己的事业,这在以前不可思议。而今天,像方索这样娶中国人为妻,在中国以画画儿改善生活,至少就目前来讲已达到小康水平的西方人,可能仍不多见。
但就中国社会发展的趋势而言,人们的精神生活需要不断的丰富和注入异国的元素。今天我看不懂方索的画,明天也许会有更多的年轻人不仅能看懂他的画,甚至还能同样以他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内心世界。
(责任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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