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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花落

时间:2024-05-04

◎秋玲

我不止一次地梦见过我和我,一个“前世的我”和一个现世的我。用引号,是因为我并不确定那是前世抑或是来世的我,我只是凭着一种直觉,觉得那该是前世的我,因为我是这样一个热衷于怀旧的人,而且从来没有对自己的未来做过想象,更不用说来世了。

秋 玲 原名刘秋玲,现任中国武警总医院儿科主任、主任医师、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儿童肿瘤临床及科研工作。著有散文集《秋灵文集——那一片情深》,其长篇小说《姬氏》在微信公众平台连载以来,受到好评。

那两个我在梦里相遇,却不能相认,不能交谈,甚至我认为,在两个我擦肩而过时,“前世的”那个我根本就没有发现现世的我的存在。每次梦醒,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时空的错位,常常让我发呆,更让我不知所措。但我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梦而感到惧怕,相反,我对这样的梦充满了期待,期待能再梦见那个“前世的我”。

那夜,这样的梦又来了。

似乎是在火车站的月台上,时间是晚上,天很黑,只有靠近出站口处有一点暗淡的光。密密麻麻的人群匆匆忙忙地走着,从我身边那点昏暗的光线里经过,或是走向火车,或是离开火车,彼此都不说话。

在看似杂乱无章却又井然有序的行人中,我突然发现了“我”。那个“我”只有二十来岁,齐耳短发,有风吹来,短发便飘向脑后。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身穿洗白了的蓝色上衣及深蓝的裤子,脚上是一双洗白了的黄胶鞋,斜挎着一个书包。

只见“我”经过我的身边,快速穿过人群,上了面前的那列火车。我急忙对身边的大姐惊呼:“快看,我!”

大姐莫名其妙,只说了一个字“啊?!”那个“我”就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我拼命向大姐解释:“我刚才看见我了,那一定是前世的我,那么年轻,那么匆忙,那么……”我突然对刚才看见的那个“我”充满了惦念,“我”这是要去哪儿呢?是有什么人在什么地方等着“我”吗?那人会是谁呢?他会对“我”永远、真心地好吗?……

我正要将自己的疑问说给身边的大姐时,却发现身边并无什么人,刚才明明和我在一起的大姐突然不见了。

这时,月台上的人群已经变得稀稀落落,他们迅速上车或离开车厢,消失在黑暗里。依然没有声音,只有影子在移动。然后,火车缓缓启动,驶离车站。没有汽笛声,只有一片白烟挂在火车的尾部,并迅速消失了。

这一切发生得那么快,就像电影里快放的镜头,眨眼间就跳了过去。现在,偌大的黑洞洞的月台上,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盏昏暗的路灯下。

风,突然大了起来,刮在身上,先是飕飕的凉,很快便是彻骨的寒。

我突然很害怕,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有谁会来接自己或送自己或陪自己?自己这是要去哪儿?

梦就此惊醒了。

类似这样的梦还做过几次,我不知道这些梦究竟预示着什么。梦醒时分,我总会问自己,我还活着吗?梦里那个匆匆从身边经过的自己究竟是前世的我还是来世的我?或者仅仅是现在我的灵魂?说不清楚。

事实上,我经常觉得自己的魂魄不在身上。每日里查房、讲课、出门诊、开会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别的什么人,因为自己常常是言不由衷、身不由己。日没出就做,日落经常未息,操纵这一切行为的绝不是自己的灵魂。不知不觉间春已过去,不知不觉间秋已来临。从新疆回京的飞机上下来,我曾不相信自己又回到了北京,觉得地球的离心力竟然没有将自己甩出去,又回来了,感到不可思议。

一个朋友说,你净写一些让人感到压抑的东西,让看的人经常陪着掉眼泪;另一个朋友说,你最爱用的一个词是“孤魂野鬼”;还有朋友说,明知道前面有个坑,你也就是要往里面跳。他们看清的只是我的文字,没看懂的是我空灵的躯体常常找不着自己的灵魂,即便是灵魂回来了,却也是那样的孤独,不知道该如何安顿。

或许,我只是一个整体的一半,那一半不知在什么时候走失了,我一直在等,一直在找,却怎么也等不到、找不着。又或者,我从来就没有完整过。自从来到这个人世,就被撕开了,这一半的我就一直这样孤独地飘在这个尘世上,像梦,像片片落花,随风飘荡,某一天,终会化作一粒尘埃,消失得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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