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陈多多
亲爱的发小:
你好。
我未曾见过你,更别说要在脑海中构想出你的模样。甚至,我连你是男是女也不是那么清晰。也许你会感到奇怪,好好的一封家书,我要将它寄给你作什么,就算要寄,首先考虑的不也是父亲、母亲、外公外婆什么的吗……
这些问题若要考虑,那思绪定成了一条没头没尾的河,悠悠地流过山谷,和碎石硬碰硬地击撞,失去了原来的模样。
罢了,发小。我原打算将满腹的热血酝酿一番,将心中的憋屈好好地和你说说。
15年的独生时光,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捱过来的。用“捱”这个词,也许口气有点重,重得让我想到了长辈们恶狠狠犀利利的眼光。但事实上,时光就像是一缸反射阳光的剔透冰水,我是沉在其中的鱼,水是那样地冷,渗入身体的每一个缝隙。细胞贪婪地体验这前所未有的温度,在贪婪中逐渐麻木。哪怕我哄骗自己去认同这阳光的慷慨,哄骗自己这寒冷不会扒了我的皮。
诚然,只要每一次听到有人说类似“我们从小就是朋友了”的话,我的心中总会幽幽地流过一丝超高温的血液。温度临近沸点,但又未完全达到,心像悬在半空中似的揪着,不爽!而话语中的炫耀情绪又每每让我无地自容,像是失去了坚果的小松鼠,我感到异常,异常地不爽!
曾经也这样问过母亲:你可知道我的发小在何处?她故作深邃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向远方:“这……别担心,你不是还有很多好朋友嘛。”我在逐渐石化的状态下漠然接受了这事实,但眼角的余光分明瞥见了那虚幻的汗珠和一丝尴尬。
总是不能解释为什么明明有一群好朋友,却仍期待有一个发小的现状。该死,我是不是有些不道德,他们明明都是一群很好心的家伙呀!只不过,比起你,我的发小,我就像是一块魔方,他们只是看到了我的一面,而我希望,你能够看到我的全部。
“如果当时帮你生了弟弟或妹妹,虽说会面临单位解退的风险,但没准那样又会有另外一种生活……”母亲沉浸在茶余饭后的美好幻想之中,殊不知我心中大大的遗憾。独生是必须得面对的事实,幻想又能减轻什么?
呵,发小,我也多想有个发小呀。这样,便可在适当的时候热情激昂地介绍你,时不时欢乐地加进一句“嘿,这是我发小,我们一起烤过红薯熬过夜,打过电玩翘过课,哝,我对象还是他帮我介绍的呢”,一句话扬眉吐气,比说“这是我对象”还带劲。
可惜!做了那么多年的标准小孩,最让人大跌眼镜的也就是初二那年的落魄成绩了。但现如今,当一切都步入正轨之时,现实也渐渐浮现出来:我们礼貌地学习,最终免不了礼貌地毕业。视匆匆的过客为伙伴,终会发现笑脸背后的另一层情感。
没准儿上课时还佩服地听你的发言,下课后就焦急地来询问你用何种参考书;没准儿前一秒还鼓励你去举报那些作弊的同学,下一秒转个身就偷偷地向他们通风报信。
发小啊发小,这些都是我经历过的。我不知道是我病了,还是我们这一代孤独了——我不愿承认是他人的问题,就将这病通通揽在我一人身上算了。好心的你啊,可否将地址用写信的方式寄给我。唉,失误了,怕是你也用上了脸书推特新浪QQ?
嘿,多想在某一个黄昏前接到你的电话,听听你那傲慢的声音:“喂,今晚我来你家蹭饭啦!”
想你的陈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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