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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突然来到了我内心

时间:2024-05-04

“我曾去过那世上受光最多的地方,看到了回到人间的人无法也无力重达的事物……”当我站在云岗石窟前的时候,不知怎么,我的脑海里立即闪现出这段《神曲》中的话。

在一股刺鼻的焦炭的气味中,我慢慢地靠近了大同的云岗。我觉得就算是我的脚步已经到达,可我的心力却是无法到达的。我跟云岗隔着什么?是一千五百多年的时光,还是一张纸的距离?但是云岗让我震撼,我感到失语,找不到适于表达的语言,只是沉默。饱满的沉默最适宜这种气氛了。

多年前我曾在一张挂历或者是一张风景画中见过云岗佛像,那幅画有些泛黄,跟泥土的颜色是相同的。原来这尊硕大无比的佛像是位于20窟的释迦牟尼坐像,典型的面相方圆,细眉长目,双耳垂肩,双肩厚实,具有印度佛像的风格。我必须仰起头才能看见佛。虽然梁思成先生对这尊佛像的评价并不太高,认为它缺少个性,但这并不影响我的敬畏。我匍匐在佛的面前,不敢抬头。我内心里被羁绊的事物太多,我如何能够超度,心可以朝着每个方向,达到有我和无我的自由?

公元460年,北魏王朝的一个叫昙曜的佛教高僧奉旨开凿石窟,希望把信仰刻于山川,以不受人世间的磨难而得以永存。东部以造塔为主,故称塔洞,里面的佛像密如蜂窝;中部呈长方形,以一尊大佛为主,四周、拱门及洞顶刻满了飞天、走兽、禽鸟、宝塔,仿佛一个大千佛教世界;西部洞窟多是北魏迁都洛阳之后的作品,风格比较平易,充满着平民化理想。云岗石窟汇聚了印度、波斯与希腊的雕刻艺术,它们不像印度派作品那样表达单一,而是讲究面容的细致,细节上的精雕细刻,而且衣服上也出现了中式褶痕,叫作“褒衣博带”。

从那巨大的佛像到布满衣服皱褶的小佛,从那些佛经故事到每座佛的喜怒哀乐,似乎我都没有重述的可能。释迦牟尼从诞生到成佛充满殉道的色彩,而音乐窟里的伎人飞天却承传着声色热闹。那洞门前的形象各异的石柱因为风化而酷似音符,使我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造化。佛国天界里同样有着羞怯的美丽、易露的天真、看破红尘的得意、心领神会的微笑,或是刚刚参悟的惊愕……我只有滞留在这尘土里、安详里、悲悯里,为我意会的某些玄机而感激不已。

终于找到那些坐在半空的小像,它们不像那些大佛那样威风八面、那样高瞻远瞩、那样看透一切。小神小仙有着自己的小洞,就像有着自己的小家,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急躁、不计较,安静而宁远、温暖而惬意、心满而意足。我忽然觉得这就是我内心里的极乐世界,它不是虚幻的,而是实在的;它不是形而上的,而是可以把握的。初悟不是痛苦,而是喜悦的,我忍住这颗喜悦的心,忍到泪流满面……

从云岗石窟出来,我的脚步流畅,妙步生花,好像菩萨突然来到了我的内心……

附:李轻松诗《云岗在上》

“我曾去过那世上受光最多的地方

看到了回到人间的人

无法也无力重达的事物——”

——题记

脚步可以到达的地方,心力却无法到达

云岗,你这云中之云,光中之光

在我的心力到达的时候,我的脚步却徘徊在外 我远远地感受到了你,是语言使我失语

没有比饱满的沉默更适于表达了

我情愿变成你近旁的一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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