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3
丹尼·罗德里克(Dani Rodrik)
中国已然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贸易国,其日益成熟的制造业出口,主导了整个国际市场。中国要维系其目前在国际上的经济地位,政治冲突自然是免不了,但对于西方国家而言,要与中国断绝贸易往来,又已经不大现实。
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而谈到世贸组织的成立,其本身是建立在一个隐含前提的先决条件上的,即各国的国家经济都将相互趋同,且最终形成一个大体相似的“标准”模型。然而,中国难以与西方国家相融、实现深度经济一体化。
在美国较受认可的另一观点是,美国经济应该与中国经济脱钩。如此一来,中国出口商品将面临严峻的贸易壁垒,而中美双边的投资也将受到极大的限制。但这样的做法,只会进一步升级、并促使特朗普挑起的贸易战成为“永久性的贸易战争”。
有个介于趋同和脱钩之间的折中办法,其关键在于,中美应与其他所有国家一样,维系其国家自身的经济模式。以维护国家自身经济体系为出发点的贸易和其他政策,都应被认为是正当且合理的。相反,不合理的政策包括:将一国法规(通过贸易战或以其他施压方式)施加在另一国家之上,或强行抬高贸易合作方的成本,从而为本国带来利益。
我们认为,国际贸易规则应在“以邻为壑”政策(BTN;beggar-thy-neighbor)上画一道加粗的红线,禁止此类政策。此类政策的一个典型就是贸易限制—借助于贸易限制,一个国家能够在国际范围内实施其垄断能力;其次,是针对外国投资者封闭国内市场,从而得到在国际市场中具有竞争力的规模效益。后一点在如今的数字化技术时代,似乎变得愈发重要。
基于我们这种方法,许多美国常常抱怨的政策,都将不会遭到反对。譬如,中国的产业补助和国有企业,将被视为中国本国事务。尽管可能会损伤部分美国企业和美国投资者的利益,但这样的政策总的来说并不具备“以邻为壑”的性质:因为这些政策要么是给世界其他国家带来了利益(通过工业补贴),要么相关的经济损失(若存在)是由中国主要承担(通过国有企业)。
同样,美国也可随时采取贸易和投资政策,来维护其本国的技术体系,并保护受进口商品影响的市场。如果美国选择这样做的话,就可以针对边境实施限制,从而避免受到中国政策所带来的任何负面影响。而中国也必须意识到政策自主是相互的:如果说中国需要政策自主权,那么其他国家定然也是需要的。
本文中,虽然我们的方法仅面向中美双边,但这一方法可以很容易地套入多边框架。通过某些创造性的合法操作,甚至能应用于世贸组织。关于这种方法,我们工作小组的成员之一罗伯特·施塔格尔有所提及。然而,现实很残酷,这一方法的先决条件,必须是两个超级经济大国之间达成事先协定,才有可能在多边框架上取得进展。因此,我们认为本文的方法论只是该方向上的一个初步策略。
像所有的国际协定一样,我们所提出的方法的有效性,同样取决于各方遵守协定条款的自我意愿。可能有经济学家认为“以邻为壑”政策见仁见智,但我们也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在现实中,中美会轻易迅速地在哪些政策属于、哪些政策不属于“以邻为壑”政策这一问题上达成共识。關于条款和定义的争论,仍将继续下去。
即便如此,我们仍期望有一个框架来明确各国的预期,尊重双边经济主权,预防最糟糕的贸易侵犯,并允许双边从贸易中获得可观的收益,逐渐建立双边信任。
本文由Project Syndicate授权《南风窗》独家刊发中文版。丹尼·罗德里克,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国际政治经济学教授,著有《贸易直言:对健全世界经济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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