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曹春雷
半年前,身体一向健康的他突然病倒了,送到医院后,医生说很严重,要尽快做手术,但手术的危险性很大,术后如短时间内不能苏醒,就会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手术前的几天里,他想了很多,想到生与死,想到父母和孩子,想到他和妻子的婚姻。
他感觉生病前的婚姻出现了问题。在历经“七年之痒”后,已是 “十年之木”了——一种很木然的状态。从恋爱和婚初的卿卿我我,到后来锅碗瓢盆中的碰撞磨合,到现在相对无言的默然,他的婚姻如抛物线般从牛市跌到了熊市。曾经的爱如潮水,到最后已是泛不起一丝波澜的沉闷。
妻子是教师,带毕业班,每天都很忙,有时把学生作业带回家来批改;他在外企上班,竞争压力很大,整天与客户打交道,每天都讲得口干舌燥,一天下来疲惫得不愿再说话。晚上一家人吃完饭后,她辅导孩子功课,他则上网玩游戏,玩游戏是他解除疲劳和卸载压力的最好方式。妻子辅导完孩子的功课,陪孩子看一会动画片,然后就和孩子一起睡觉了,而他会泡上一杯茶上网至深夜。每天的每天,生活像电脑设定的程序这样机械地运行。他已不记得,已有多少天没有与妻子坐在一块,亲亲密密地说些贴心话了,也不记得最后一个吻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他感到他和妻子像两条平行线,再也无法找到交融点。问题出在哪里,他搞不明白。他没有移情别恋的想法,确信她也没有红杏出墙的可能。最后他想,也许只是因为曾经热烈的爱被平淡的时光磨砺得很粗糙了。
当疾病来袭,他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躺在病床上,看着她忙前忙后,红肿的眼睛残留着哭过的痕迹,但在他面前却依然强颜欢笑,给他讲一些小笑话,逗他开心,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他的重要和她对自己的重要,想起在过去的日子里,自己只是一个劲埋怨生活的平淡,却吝啬于对她爱的付出——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去爱她了。
临上手术台前,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一撒手就会是永别。他也紧紧抓住她的手,想起结婚时承诺她的事很多还没有做,想说一句爱她还没有爱够。
手术后,他处在半醒半昏迷状态,朦朦胧胧听到她一直在耳边絮絮叨叨,讲着从前相爱时的往事,感觉到她的泪一滴一滴都滴在自己脸上。终于,在她的泪水里他完全苏醒了过来。
经历了这场疾病,他和妻子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两颗原本已开始游离的心又紧紧地贴在了一起。现在每天上班离开家时,他都会说一声“老婆,我走了啊”,有时还会拥一下妻子,在她的额上留下一个吻。晚上下班后,两人会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辅导儿子做功课,然后一起上网,或者他陪她看韩剧,她陪他看NBA。
他感觉又回到了新婚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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