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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人三爷

时间:2024-05-04

张志忠

“三爷,你可苦了我呀!”桃花见三爷闻声由屋至院,跟见了仇人似的,满腹哀怨,捋起袖子,揭起衣襟,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桃花不是本村人,是邻村商户之女。柱子是本村青年,忠厚老实,由于家境困难,三十出头了,还讨不上媳妇。柱子上门求三爷,三爷爱其敦厚朴实,怜其家道衰落,便应允了。后来,三爷骑着“踏雪”,遍访四村八乡,终于在商户村,为柱子相中了长相俊俏、泼辣能干的桃花。“踏雪”是一头毛驴,浑身的毛色像黑绸缎一样,油黑发亮,四足蹄腕雪一样白的毛绕匝一周,从远处看,疾驰的黑毛驴,像踏雪无痕的武林高手,飘飞在雪地上,姿态极俊。“踏雪”载着三爷,走家串户,成就了无数青年的婚姻大事,三爷成为远近闻名的说媒高手。三爷家境富裕,衣食无忧。他说媒纯属积善行德,从不要人家一分报酬,再说了求他说媒者皆家境贫寒,哪有钱犒劳他?话又说回来,三爷也从来不为有钱人说媒。

桃花最初不肯答应嫁给柱子,后来同意了,只是因为三爷的一句话:“如果嫁给柱子,过得不如意,你尽可指着鼻子骂我。”胡子一大把的三爷话都说这分了,桃花岂能驳他的面子?其实,桂花内心也喜欢浓眉大眼、敦厚朴实的柱子,只是觉得他家也太穷了,嫁过去要想过上好日子,非脱层皮不可。

“闺女,让你受委屈了。”三爷先是吩咐老伴,把桃花领进屋,好言相劝,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院门,朝着柱子家走去。

“你俩究竟为何事吵架?”三奶端了一盆清水,让桃花洗了脸,拉着她的手,坐在炕沿上,问起了事情的起因。

桃花说柱子有了外心。

“不可能,柱子不是那号人,这孩子是在我眼皮下长大的,他能吃几个馍,我心中有数。”三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怎么不可能?”桃花说先前村人风言风语地说柱子和小寡妇桂花好上了,她还不相信,可是昨日柱子去集上卖了一百公斤羊毛,却没拿回家一分钱。问柱子,他不说。她怀疑,柱子将钱给了桂花,并拽着柱子去桂花家对质,柱子死活不去,于是情急之下,她便胡乱骂了起来,激怒的柱子动手打了她。

“你这个犟驴,打了媳妇还有理?”桃花正向三奶倒苦水,三爷一把推开堂屋的门,将柱子推进了屋。

“桃花,我错了,不该动手打你。你原谅我吧!”柱子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细如蚊音。

“你不当着三爷的面,说清钱的去向,这事没完。”

“闺女,柱子是把钱给桂花了,可是……”三爷把柱子说的话,又重述了一遍,桃花才明白,原来是桂花儿子住院急需钱,柱子把钱借给桂花了,可是他担心桃花误解,不愿说出真相。

“三爷,给您添麻烦了。”桃花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谁摊上这事不恼?”

“老头子,你这次长记性了吧?说了多少次,让你别管闲事你就是不听。管好了,你捞不着一分钱的好处,管不好,惹人上门责备。”桃花和柱子刚出门,三奶便絮叨起了三爷。

“他娘,话能不这样说,撮合成一门亲事,抵得上修一座桥的功德,再说了咱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忠厚善良的好小伙,因家境困难一辈子讨不上媳妇不管?”三爷啜了一口碧螺春茶,咂吧了一阵嘴唇,慢悠悠地说。

“好吧,你愿管你管,反正挨骂的人,又不是我。”三奶见三爷气定神闲,一副救世主的样子,撅着嘴,进里屋了。

“三爷,咱二牛的事,你得费个心了……”寡妇花婶,拄着拐棍,刚颤颤悠悠地迈进三爷家的门槛,就急着求三爷给儿子找对象。

“这事你得问你三嫂,她若不答应,我也没办法。”三爷拖着长腔,朝里屋努努嘴,狡黠地一笑。

“老头子,别人的事可以不管,二牛的事不管可不行!”三奶慌忙揭起门帘,从里屋出来,唯恐怠慢了三婶。三婶的男人,木根,原是本村的村长,婚后第二年在一次抗洪抢险中牺牲了。生性忠烈的三婶,再没嫁人,一心抓养儿子。谁承想儿子二牛,连爹的一半聪明也没有,口拙心笨,干活就知道出死力。现如今已三十有二了,还看不到媳妇的影子,你说三婶能不急吗?

“好嘞,老伴听你的,咱管。”

“三婶,你放心在家,等好消息吧!”

“老伴,把‘踏雪牵出来。”送走三婶,三爷喝完杯子里的茶,从墙上取下皮鞭,一边穿罩衣,一边吩咐老伴。

“老伴,你进屋吧,我走了。”三爷接过三婶手中的缰绳,踩着鞍蹬,跨上了“踏雪”的背。

“老头子,早点回来,这找媳妇的事急不得!”

得,得……三爷右手一挥,甩了一个响鞭,两腿一夹,“踏雪”便四蹄飞扬,踏着白雪,像一只轻捷的猎豹,奔向远方,渐渐消失在三奶的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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