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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岔河

时间:2024-05-04

蔡雨艳

这就是我心中的河吗?这就是我魂牵梦绕的河吗?物是人非,河依旧是那条河,只是在河边嬉戏玩耍的孩子们中再也找不到我的身影。

童年的时光,春夏秋冬我们都在围着这条河转。

春天,春色撩人,春风亲吻着我的肌肤,当我们来到河边,俯下身去就能闻到流动河水散发出的清新味道。要是在雨后,天空慢慢晴朗,乳白的薄云,在绿色的草地上空缓缓飘动,你就像生活在画卷中!

夏天,偶遇干旱季节,我和伙伴们在河里掏螃蟹、捞蛤蜊、捉鱼。三岔河还是天然的浴场,在地里干了一天活的人们,晚上到河里洗澡、冲凉。三岔河什么时候涨潮、什么时候落潮,都在我们的心里,还有三岔河岸边那一片青了又黄黄了青的芦苇,让我神往。

三岔河什么时候涨潮落潮,桑葚什么时候红透,槐花什么时候最好吃,我了如指掌。我们掌握了河水涨落的规律性,初一十五正潮满,当河水落潮的时候,河里最深的地方也只到我们的膝盖,我们小孩子可以趟过河去,河的对岸是外市外县的一个小村庄,这时我们三三两两地去河的那边看一看,有时也摘一两株非常好看的紫色的野花,我们还可以在河里游泳,戏水,打闹。有时在河里捞一些蛤蜊(类似于海里的蚶子,不过要比海里的蚶子大得多),拿回家煮沸了,蛤蜊自动开壳,蛤蜊的肉可以食用,可以用它做菜,也可以用它包饺子。如果没有大人在场,我们去河边妈妈还是很担心的,不让我们小孩子自己去河里游泳,只要是去河里了,妈妈就会知道的,说谎是没有用的,妈妈会用手在我的腿上划一下,到河里去过,划一下,腿就会发白。还有就是看我们的脚是不是有变化,河滩不像海滩那样干净,河滩走过会有深深的脚印。脚上会贴上好多的泥垢。得找一个有水的地方洗脚才行。尽管如此,也挡不住我们玩耍的乐趣。

三岔河是辽河、太子河、浑河下游的交汇处。这里曾经是三河下梢十年九涝的地方,这里也曾经有过河神发怒的民间故事。夏季汛期洪水来临时,几个小时就淹没国堤外的所有庄稼和民堤,大水直奔国堤,洪水距国堤只有一尺高。那时我不懂洪水的厉害,照玩不误,放学也不直接回家,带弟弟到同学家玩,回来后妈妈和我吵,还要打我。看洪水就要淹没我们家了,你还有心玩?因为我当时还是一个孩子。

三岔河也有发怒的时候,有一年,发大水,大水就要淹没国堤了,为了保护辽河油田,只能在三岔河南岸海城市的西四乡的八家子村放水吸洪。八家子村被洪水淹没,部分房屋倒塌,而我们的村子平安无事。我的姥姥家就住在三岔河南岸海城市的西四乡的八家子村,也就是这一条三岔河阻挡在我们两家,夏天姥姥来我家可以乘船,冬天就得在冰河上走,姥姥是小脚女人,不敢在透明的冰上走。姥姥过河时,把手里拿的包先扔到前方,再爬过来拿到包,然后再重复地这么做,要不是我们村里的一个人看到了,把姥姥扶过河,她会一直爬过这条河。我们听过都很心痛姥姥,说姥姥为什么不捎一个信好让我们去接她?同时说明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思念是什么也阻挡不了的,同时也感到了姥姥是一个非常刚强的女人。

河的南岸有一座砖瓦房子,在我小时候,这样的砖瓦房子是生活非常好的人家才有的。这是什么房子,盖在河畔,它不怕河水发怒吗?涨大水淹没了可怎么办?这是小小的我在心里的疑问,妈妈说正是因为有涨大水的事,才有了这个房子。

有一次,妈妈带我到这个房子里去,我怯生生的不敢往里走,妈妈牵着我的手往里走,说是找我的大舅。这是一个二间砖瓦房子,房子的门上方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五个大字“西四水文站”,一个男人说大舅到河边取水样去了,一会就回来,不一会大舅穿着齐腰的靴裤,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水、尺、还一个本子。大舅脱去靴裤,和妈妈说一会话,就张罗做饭炒菜,并拿出了一瓶白酒,记忆中大舅爱喝酒,对老白干尤其喜欢,喝起酒来,他会唱上一段样板戏《红灯记》中李玉和的唱段“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大舅他们水文站的工作就是每天24 小时观察河水,间隔一定时间定时地取水样,查看水的成分,看河中的标尺,看水的流量,记录基础数据,统计分析水文现象,为治理洪涝灾害提供第一手材料。十几个人不分黑白昼夜地值班,查看立在三岔河中的标尺,这样枯燥乏味的工作,大舅干了一辈子,退休之后,他让二表哥接了他的班,二表哥已工作了近二十年,二表哥干得有滋有味,他的儿子中考那年,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儿子学习那么好,他不让孩子上高中而是直接考了一个水文系统的中专,毕业从事水文工作。放弃上大学的机会,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从而也看出水文人对他们工作的热爱。大舅一家三代人从事水文工作,对三岔河的爱,就像三岔河水一样永无止境。

秋天是醉人的季节,给故乡的人增添了无穷的力量和丰收在望的喜悦。在高粱红的时候,也是河蟹最肥的时候,这时的河蟹最好吃了,八月十五赏月,吃月饼,吃河蟹在红楼梦中有之,也是我们当地的习俗。当时有鱼蟹类民谣:“棒打野鸡瓢舀鱼,螃蟹爬到饭锅里”。这句民谣中揭示,在过去,确切一点说,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之前,盘锦的鱼蟹资源曾出奇的多。特别是河蟹,民间还出现了“螃蟹搭桥助唐王归东”的故事。这一些都是野生河蟹。还有“梭鱼头,鲅鱼尾,鲫鱼肚子,鲶鱼的嘴”;“生吃螃蟹活吃虾,新鲜虾爬子卤了它”。这两句民谣既证明了盘锦鱼米之乡的地位,又说明了鱼的好吃部位。

儿时,三岔河鱼、螃蟹很多,可是现在鱼就不多了。那时我们到河里抓螃蟹,河水退潮,河滩上露出了小洞口,这一些小洞就是河蟹的居室,我就把小手伸到小洞里抓螃蟹,螃蟹很会保护自己,当你抓它时它会用它的两个大夹来夹你的手,要是让它给夹住了,准保让你痛得直叫妈。有时我不得不把它的大夹折断,让它不能夹人。有时河蟹会自己爬出来,我们抓住它,它会生气直冒沬。但是抓获好多的螃蟹的胜利果实和出点血来比,我还是胜利者。回家时走在田野旁的小路上,那黄澄澄的水稻,红红的高粱,绿绿的是园中的青菜。还有路边的小黄花,嗅着青草的清香,心里那个美呀。我们领略大自然的神奇魔力。

冬天来临,河水结冰,我就天天问妈妈什么时候河上面可以走人,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到那上面玩。妈妈当然为我们的安全着想,得让河水结冰得非常结实,而且是有人走过的时候才能让我们去玩的。那时爸爸给我们做的冰车,把冰车放到冰上,坐在冰车上,两只手一手拿一个冰钎子,一用力就划走了,爸爸还给小弟弟做的冰嘎,那是一个用木头做的圆锥子形物件,接触冰的地方有一个小滚珠,用手把冰嘎放到冰的上面再鞭子一抽,冰嘎就飞快转动,冰嘎转动得越快,我们就越开心。和着小伙伴们的欢声笑语,竟忘记了回家。

到了春节的时候要到河里的冰上去滚冰,据说滚冰是让疾病滚走,腰不痛。还吃冰。在有冰窟窿的地方拿块冰吃,这样一年牙不痛。冰窟窿都是那些杀猪的人家为了储藏猪肉在冰上刨的。取一些冰块放在大缸里,放一层肉再放一层冰在上面洒上水,肉就这样放着不会坏的,就是那时的天然的大冰箱。

关于三岔河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传说唐王李世民征东时,要过这条河,河上没有桥,河里没有船,后有追兵,前有三岔河,情急之下唐王李世民就派探子看河水结冰了没有,探子说没有,唐王怒道:“来人把这胡说的人给杀了!”唐王又命人再去看,问探子河结冰了没有?探子还是说没有,李世民又下令把这个探子杀了。第三个人看了,他想说没结冰是死,说谎也是死,我就是说结冻了。问探子河结冰了没有?探子说河水结冰了,唐王说好,大军过河,说来也奇怪,大队人马真的在水上走过去了,有一个大将军叫王军可,他负责部队断后,他心里纳闷,这个秋天的时候,河水怎么会结冰呢,他回头一看,他就掉到河里。原来是唐王征东,有虾兵蟹将给他们搭桥,一边搭桥,待大军过后马上就拆桥。王军可只是迟疑了一下就掉到了水里,直到今天河的中间还有一条清澈的分水岭。说那就是王军可当年使用的大刀。这桥是虾兵蟹将所搭,大队人马过后,河蟹就拆桥。唐代陆龟蒙《蟹志》:“蟹始窟穴于沮洳(音举入,低湿之地)中,秋冬至,必大出,江东人云稻之登也。”又宋代傅肱《蟹谱》:“秋冬之交,稻粱已足……江俗呼为‘蟹乐'。”现在你吃河蟹的时候都,你会看见每一个河蟹的壳上都有一个马蹄痕迹。这就是“螃蟹搭桥助唐王归东”时留下的。

童年,彩色的梦,那条三岔河是我梦开始的地方,潮起潮落,花开花落。童年的记忆渐渐地淡出,唯有这条河一直是挥之不去的记忆。我家乡美丽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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