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王子罕
你若关注历史时事,对切尔诺贝利不会陌生。
“切尔诺贝利”这个名字钻进耳朵的瞬间,脑海中就悄然生出了爆炸、绝望、恐怖、哭泣等最为灰暗的字眼,编织成一幅由火光、浓烟、灰尘、溃烂织成的末世图景。头腔里便有了丝丝寒意,凝成一条冰冷黏腻的蛇,沿着脊髓滑下。
一九八六年,烏克兰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重大事故。四号反应堆剧烈爆炸,数百倍于广岛原子弹剂量的高能辐射物质飘散开来,化为一片几乎笼罩整个欧洲的阴云。
核辐射无声、无影。它宛若一张钢琴线编织成的巨网,锋利、纤细。数百名消防员和医护人员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他们不知事态的严重性,只当是一场寻常事故,于是没有做好任何防护措施,就直接暴露在强力辐射中,不多时便被收割了性命。
而这场悲剧才刚刚奏响序曲。数十万的周遭居民和英勇奔赴过来的救援人员,只要进了切尔诺贝利的掌心,就难逃它的阴霾。即便没有当场身亡,核辐射诱发的癌症也如影随形,成了幸存者余生中高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恶之花的种子已经悄然种下,待到它最终绽放,就是生命的谢幕时刻。
我没有提前告知家人,我要去切尔诺贝利。
父母是听说过切尔诺贝利的。他们看过同名美剧,那些勇士们的向死而行、壮烈成仁,令父母为之动容。尤其是父亲,在看完剧后,他对核辐射的危害有了更深的认识。他每隔几天便要嘱咐我一次,叫我不要站在微波炉前面。另外,手机不要放在床头,更不能靠近心脏……在父亲看来,身边的电子产品,大概都会喷吐“辐射”,跟那座冒着浓烟的核反应堆没什么两样。它们平日里眯着眼睛趴在角落,但若是你稍微靠近了一点,这些家伙就会迫不及待上来咬你一口。
若是父亲知道我要去电视里那个地狱般的地方,不知会有多担心!
我向同龄朋友提起我的计划,不少人也会一脸惊诧,深表担忧。然而,我并不是愚蠢的无谋者,不会为了单纯的猎奇,而将性命置之度外。
其实,那个曾经令人闻之色变的切尔诺贝利,已经不那么危险了。它甚至摇身一变,成了乌克兰旅游必去的景点。大大小小的旅行社,都可为你量身定制游览行程。只要几百欧元,你就能得到一张通行证,跨过那道象征着生与死分界线的铁栏杆,步入曾经的“生命禁区”,一探究竟。
在切尔诺贝利的很多区域,辐射已经衰减到了相对安全的范围。只要你不随意触摸、到处乱跑,在禁区内待上一天受到的辐射量,和坐一趟跨洋飞机无异。做一次X光胸透,就顶上在禁区里面住上一星期了。若你还是不放心,盖革计数器是你最忠诚的护卫。只要辐射检测仪不发出刺耳的蜂鸣声,就是安全的。
“切尔诺贝利一日游”是最受欢迎的王牌旅游项目。从乌克兰首都基辅出发,当天便可往返。在导游的陪同讲解下,走上一圈“精华路线”,在标志性场景拍几张照片,饱食一顿红菜汤和土豆沙拉,日落前返程,最后在纪念品商店买几张冰箱贴和明信片,便是终身难忘的一天了。若是想多游览几日,可以住在当年的核电站员工宿舍区。招待所级别的酒店,倒也能让你睡得香甜。
数十年前,大概是最狂妄的幻想家也不敢如此设想,这曾经用绝望和窒息感将人类逼走的死城,竟会以一座“废墟主题乐园”的样貌“复活”。不靠青春靓丽,也不靠美食美景,而是凭借着时光流转过后的破败和腐朽,吸引着大批人们重返此地。
这真的是相当魔幻的现实。
那天清晨,比预想中要更冷一些。
车子绕了几个弯,缓缓驶离基辅市区,接着一路向北。快到乌克兰和白俄罗斯边境,便是地图上红线划定的切尔诺贝利核污染区。
乘客们不时冲掌心哈口气,摩挲几下僵硬的指尖。面包车内浑浊的空气,像一团编织拙劣的毛围脖,木讷地包裹着去探寻那过往黑暗秘密的异乡来客。一丝天光勉强地从刮花的窗玻璃挤进来,像一束老旧的聚光灯,轻飘飘映在向导的脸上,让他成了车里唯一发着光的人。
向导是个消瘦的乌克兰小伙子,他操着略有口音但不失流利的英语。讲解完参观须知,特别是诸多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事项以后,他大概也觉得车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便挤出来一段典型的俄式冷笑话:
“大家记住不要乱摸,我可不想一会儿看见,你们有谁闪着绿光跑过来,跟我握手,哈哈哈哈哈。”
只有向导自己笑得开心。他尴尬地转过身去,缩回到阴影中的座椅背后。
这几天疲于赶路,我有些眩晕,于是靠向车窗,想再小睡片刻。
额头触及一片湿冷,激起一阵寒噤。窗玻璃内壁挂了一层水雾,我刮开那冰冷的朦胧,向外望去,昏暗的公路两旁不见什么优美景色,只有许久都不曾变化的矮草和荒原。
然后我的食指动了起来,划破水雾,在玻璃上勾勒出一张微笑的脸。在收尾处,指尖积下一滴微小的水珠,在笑脸眼角那里不胜其重,静静淌下,带出一道泪痕。十几秒后,这张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的脸庞,便隐入了新生的雾气之中。
进到辐射区里面,已是半上午了。
恍惚间我下了车,却有一种还在车内的错觉。比起逼仄昏暗的车厢里,外面只是稍微明亮了几分,瞳孔不需要适应暗处到亮处的转换。灰青色的天空垮着张脸,不见一丝能给人带来些许的欢脱的游云。阴天像一顶蒙着水汽的毛玻璃罩子,把下面的大地、景物还有我们这些来客都困在其中。
行人队伍寻了一条斑驳的林间小路,向着曾经的村庄进发。
说是小路,其实并没有路,只是硬生生挤出的一条口子罢了。穿越密林时,枯枝和败叶层层叠叠涌现出来,好似一帮脾气最为火暴的土著,粗鲁地拦在人们面前,毫无待客之意。
有的枝子斜穿出来,像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直接横上你的脖颈;有的树根格外猖狂,伸出一只脚来,公然给你使绊子。我们这些外来者进入了它们的领地,收获的满是敌意、抗拒、冷漠与不信任。
“不要碰植物和泥土,里面辐射最多。”
或许是向导这份叮嘱,我们对这里的“主人”生出了相当的敬畏心,不敢随意触碰这里的一草一木。在我前头的队员,即使遇上故意找麻烦的“拦路者”,也都尽量克制挥臂推开的本能,选择避让,低头弯腰躲过“长剑”,抬起膝盖迈过“绊子”,勉强钻过“土著”们“好心”留出的空当前行。红黄斑驳的树叶点缀在乌黑的土壤上。我心里竟对这些落叶生出不愿踩踏之意,特意费些心思错开脚步。
当我终于穿过树林,望见了村庄群落,竟然大口喘息起来。
我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一直屏息前行,竟不曾出过一口大气。
没人住的屋子,就没了人气儿,距离生命的终结,也就是三年五载的事儿。
我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这番话。如果有无人气代表着生命力的强弱,切尔诺贝利村庄的木屋,无疑已经死去多时。
小心步入屋内,残破的木地板像是饱经苦难的灵魂,在脚下发出痛苦的呻吟。窗框里只剩下黑漆漆的空洞,曾经明亮的眼眸早已破碎,化为孤苦伶仃的玻璃渣子,为地板铺上了一层时光凝结的泪滴。
人烟已逝,但若屋里还勾着一两张蜘蛛网,就还不算过于寂寞。至少还有小小的蜘蛛,愿把屋子当作安稳的家。
蛛网本是落寞与衰败的象征,但此时却成为希望与活力所在。
不过,这些蜘蛛网也都在这时间里分解消散了,只剩下一些蛛丝残片,还执拗地在家具的边缘粘连着,与积蓄了数十年的灰尘紧紧拥抱,飘零成一朵朵无根无凭的败絮。
缓行出入的游人,大概是这些老屋里仅剩的灵动之物了。人们飘动的衣袖捎进来些许微风,微风触摸着褪色的老相片,敬重它们的孤独坚守;微风捻动桌上摊开的泛黄书页,抖动起一行行静止的音符;微风还安慰着苦苦等候主人归来的玩偶,带着心疼,轻抚它们已然残缺可怖的面庞——于是在这个瞬间,屋子里沉寂了数十年的老物件,都随风轻轻晃动,好像又获得了短暂的重生。它们向空中伸出了手,想拥抱已逝的主人。但随着风的消逝,只得颓唐地落下来,重归沉寂。
房屋的主人可以选择逃离。游人在沉默叹息过后,亦可转身离去。可以证明他们曾经来过的照片,也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已被辐射污染浸透的无主之物,只能在这里无尽地等候下去,却再也等不到愿与其携手回家的人了。
又或许,偶然随风飘入屋内的落叶,和那颗颗落入地板缝隙里的种子,它们生根发芽,给这片灰暗与叹息点亮了绿色生命之火,这才是那些老物件一直守候的原因与归宿?对人类而言,毁坏和破旧的物品已是“死了”;但对于这些物品来说,就算“零落成泥碾作尘”,也无非是换了一副模样罢了。它们重归故乡,在广袤无垠而又生机勃勃的自然中,开始了一段新的生命之旅。
从此,“有用”或“无用”,“美丽”或“丑陋”,“崭新”或“陈旧”,“亲切”或“可怖”……人类对物品下的种种定义,于这老屋与老物,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字眼。它们摆脱了人的气息,无需再为人的需要而“活着”,因此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新生”?
如此来想,就不必为那些老物件感伤,似乎应该为它们高兴才是!
在切尔诺贝利核心地带,有两层庞大厚重的“石棺”镇压着四号反应堆的亡魂。
初代“石棺”临危受命,以钢筋混凝土铸成的身躯阻止核辐射的肆意扩散,将隐形射线的无尽利刃尽数拥入怀中。但滴水尚能穿石,三十多年过去,曾经坚固的“长城”已变得支离破碎,失去了保护效力。于是,人们建造了更大更坚固的二代“石棺”,它接过了前辈锈迹斑斑的接力棒,担起了保护人类的重任。
银白色的半弧形防护罩简洁优雅,将反应堆残骸连同坍塌的初代“石棺”一并镇在下面。险些挣脱束缚的核废料,被再次封印起来,继续沉睡在黑暗中。二代防护罩的使用寿命约有百年,尽管人类仍不能高枕无忧,但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如果细品这前后因果,便能体味到更多悲哀与无奈之意。“石棺”中躺着的,是伟大工程的遗骸,也是危险的污染物,更是一个渴望自由却被束缚住的魂灵。
在切尔诺贝利,一场震撼人类历史的惊天爆炸之后,作为人类工具的核反应堆消亡了,而作为其本真自我的核辐射,却轰轰烈烈诞生了。只不过,人类崇尚核反应堆的“生”,它为人类发展提供磅礴的能源动力,带来对于美好生活的希冀。但人类却恐惧核辐射的“生”,它是为人类带来灭顶之灾的脱缰凶兽,是与人类前途道路相伴的狂暴雷电。
其实,无论是四号核反应堆还是辐射射线,都因人类而生,都是人类试图改造自然的实践过程中结出的果实。我们期望享受到水蜜桃的甘甜,却憎恨毒苹果的苦涩。于是,为了自身的“生”,人類便不得不用“石棺”去扼杀核辐射的“生”。
站在人类群体立场上看,当然希望创造物永在自己的掌控中。但受控制的存在,若被压制住了天性的部分,还算是真正地“活着”吗?
距离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三公里远,是它曾经的卫星城,前苏联的标杆城镇——普里皮亚季市。这座城市曾是优质生活和现代化建设的典范,但它从运行到废弃,只有短短的七年寿命。
零散的视频片段里,冻结住了那段欣欣向荣的旧时光。从模糊的影像中,可以窥见普里皮亚季的昔日盛景。整座城市曾经整齐划一、绿意盎然。崭新的小轿车在宽阔的马路上自如地奔跑着。红旗飘扬的广场上,整洁宽敞的大楼里,满是人们青春洋溢的微笑面容。半空中回荡着劳动人民的呐喊与歌声,透着蓬勃的朝气,以及对于美好未来的无尽遐想。
普里皮亚季游乐园已经做好了五天后盛大开业的准备。高耸入云的摩天轮,周身是一圈明黄色的座舱,像颗颗甜美可口的马卡龙点心,令人忍不住想要坐进去寻找秘密。十几辆色彩鲜艳的碰碰车,在艳阳下顽皮地闪光,好像等不及要载着“骑士们”大闹一场了。
荒谬的现实在一夜间辜负了如此的良辰美景。事发突然,数万普里皮亚季市民接到了紧急撤离的通知,而留给他们打点行囊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大家对疏散演习并不陌生,撤离过程井然有序。官方还安抚不安的人们,说几天后就送他们回家。于是多数人只带了几件衣服,就匆匆搭上了大巴。
远去的汽车吐出滚滚烟尘,犹如悠长又无奈的叹息。
再见普里皮亚季,已是物是人非。黯淡的天幕笼罩着昔日的花园城市,黑灰与青绿色交织的蛮荒丛林取代了繁华的街道。核辐射联手狂风、烈日、暴雨、冰霜,再拉上最擅长隐忍的种子们,日夜不息地侵蚀着人类曾经引以为豪的家园。
再坚固的人类工程都难以抵抗岁月的力量。失去了人们的精心维护,曾经宽阔平整的马路突兀地裂开许多伤口。高高的草丛和荆棘枝条肆意生长,大大方方拦住了衣着齐整的游人,迫使这些“入侵者们”另寻他路。
时间还用它无形的粗糙巨掌,来回摩挲着楼宇们亮丽的油漆面,寸寸剥离开它们光洁的外衣,袒露出毫无防备的胸膛。
近四十年过去,建筑物的皮肉千疮百孔,一段段钢筋骨骼突兀地戳出体外。这些被摧败但依旧挺立的巨人身躯,让我想到战场上的士兵,想到那些就算生命油尽灯枯,依然屹立不倒的死士。于是,向这些废墟望去,我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哀伤的敬意。
体育馆、电影院、消防局、幼儿园、医院、超级市场……步入一栋栋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筑,我愈发嗟叹世事无常。如果房屋也有自己的生命,它们如今也都在灰黑色的梦境里长眠不醒。
游客在炽热的手电灯光中,扬起的灰尘颗粒眨着惺忪的睡眼。在这能听到自己呼吸和心跳的寂静里,游人蹑手蹑脚缓步前行,而青苔、霉菌和野草却昂首挺胸,宣示它们对于领地的绝对主权。野草将柔韧之根钻入地砖的缝隙深处,用柔软蜷曲的力量,扛起百倍于自身重量的地砖;青苔在阴冷潮湿中积蓄能量,温吞地啮噬着坚硬的木地板,将其化为碎粉;霉菌则是无畏的攀岩者,它们爬上一面面墙壁,所到之处尽是斑驳脱落的痕迹。
几株庭院里的小树也来凑热闹。它们歪着脖子,硬生生顶破了窗玻璃,挤进黑漆漆的楼道里探头探脑,窥视着它们向来不了解的神秘空间。
在人类难以生存的环境中,这许多弱小又被动的生命却存活下来。并且,作为“幸存者”,它们并没有苟延残喘,而是凭借坚韧的求生意志,以静制动,绽放出绚烂的生命奇迹,活得愈发漂亮、精彩。
切尔诺贝利的悲剧,是一个生与死的悖论。
普里皮亚季的花草树木没有脚,无法随居民夺路而逃,只能默默承受这无妄之灾。反应堆附近的树林吸饱了核辐射,生命却没有因此终结,只是由翠绿转瞬变成了一片赤红,如一夜之间愁白了头的黑发人。
这些顽强的树木并没有死于核辐射的淫威,而是毁于其主人之手——人类畏惧核辐射进一步扩散,遂把这些化为新污染源的幸存者砍伐殆尽。
带给树木最大苦难的,究竟是核辐射,还是另有他者?
而在人类离去之后,森林又从灰烬中悄然重生,代替了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成为切尔诺贝利新住户的家园。
动物们并不畏惧核辐射。狍子和麋鹿在林中悠闲徜徉,棕熊、猞猁和狼群在领地里傲然巡视,超过两百种鸟类在枝头栖息筑巢……切尔诺贝利禁区是人类的地狱,却成了野生动物的诺亚方舟。
或许动物灵智未开,不知晓核辐射的危险性。但那些明知其有害,却主动选择在此定居的人类,更令我唏嘘不已。
如今的核辐射区成了无家可归者的港湾。尽管在禁区里居住是非法的,但许多年长者却始终拒绝撤离。这片土地是他们祖辈生长的地方,更是这些穷苦人赖以为生的方寸耕地。离开家园,便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了。
而在禁区的边缘地带,东部战乱区的难民搬了过来,开始了新生活。
这边的房价大概是整个乌克兰最低的了,攒够几百美元,就能买下一处被遗弃的老房子。这些木屋年久失修、破败不堪,但难民并不嫌弃。他们只求最基本的生存权利,对生活质量又能有多高的奢望呢?
盡管辐射区的土壤、植物、地下水都被污染得很严重,放射性物质在体内缓慢积累,最终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但几十年后或许才会发生的事情,就几十年后再考虑吧!至少此时此地能给漂泊者以生的机会。而出了这辐射地带,在所谓更宜居的环境,他们却找不到希望,这难道不是极大的讽刺?
对于动植物来说,核辐射并不可怕。那些粗暴侵占其领地、霸道猎取其生命者,才是更无情的死神;而在落魄者看来,放射物或许会蚕食掉他们的健康,但没有比活在当下更重要的。与令人丧失尊严的贫困和瞬间夺走生命的枪炮比,在遥远未来才可能到来的病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真是令人感到悲哀的事情。
生者消逝,死者复苏。旧事物的衰亡,往往蕴含着新事物的生机。生与死之间的界限,其实并不怎么泾渭分明。就如时间磨砺下的切尔诺贝利,始终是一团生与死的矛盾统一体。
人类在广博的大自然中,就如沧海一粟,是极其渺小与微不足道的。生态环境有着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或是在几百万年、几千万年后,时间会慢慢抚平人类造成的伤痕。但人类若找不到生存之道,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又能熬多久?
对生命多些尊重,对死亡多些敬畏。如果切尔诺贝利的惨痛教训,还不能让人扪心自问,那类似的悲剧便很难避免。若是难以跳脱出这样的生死循环,苦涩的果实还会不停结出。而吞下它们的,也终将是人类自己。
责任编辑:胡汀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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