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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子上,那点点暗红的血粒……(创作谈)

时间:2024-05-04

程多宝

1.读者也许会问:朱莺,有没有原型?有没有那幅画,那只静止不飞的鸟,是朱鹗或是朱鹮;或者什么都不是?

坦白地说,或许真有那么一位原型,只不过有些朦胧,我自己也说不清。那幅画与那只鸟,我可以确定:真的没有!

只是为了塑造人物,必须的一个设置。至于设置效果如何,得由读者评说。毕竟,作家谈自己的小说,蛮困难的一件事。

2.与原型“朱莺”算是偶遇,而且几无实质性的对话。

前年吧,小恙住院。护士值班室内外,蝴蝶般的她们穿来梭去莺歌燕舞,大多花季模样,据说收入可观,只是事无巨细的劳动有些机械。

因为一个契机,知道这位“朱莺”,有着如此折腾的情感世界。

当然,我并未与之交谈。更多想象中的交谈,只有小说呈现。直觉可以肯定的是,锁定原型“朱莺”的一瞬间,我觉得找到了一颗小说的种子。这颗种子,可以承载我的一些思索,或者说是植入小说土壤。

3.小说里的朱莺天资聪颖,一度也是学霸。然而,人生最紧要处的“脱节”,认命式地进入庸常生活圈。因为家境殷实,这种“小富即安”式生活,一种静水微澜式“青春消逝”,蓦然回首之时,虽然时有不甘,却也清醒无奈——这倒也是金字塔基阶层芸芸众生们的人生日常。

这里,我想放大的是,朱莺潜在的那份清醒与不甘。

昔日同窗马道远的出现,就是我给她的幽暗人生引入的一束微光。

朱莺本可通过努力,有希望抵达人生规划蓝图中的那种卓越,甚至与马道远一样,在一度热爱并擅长的物理学领域风光无限,无奈于自身陷入一张无形的大网:亲情往来、社会规则、自我放纵——特别是父母朱银根、胡素梅动辄以爱的名义,对子女未来人生进行着一场自以为是的全方位的设计与规划。

说得直白一些,这种博弈式的冲突、绞杀,看似温情如水,实则冰冷绝情——甚至使的全是暗劲,于无声处刀光剑影。

生活里,这种两代人之间的鸿沟之争,最终达成的妥协或是叛逆,我们见得还少么?

一个四五线城市,朱莺父亲以自己的“人生哲学”风生水起,这也使得朱莺从小陷入N个干爹的关爱包围圈。无所不在的人情利益,以及华服美食的诱惑,当然还有泛滥成灾的游戏……最后还有与官员王文迪之子王立宏的恋情,朱莺似乎成了温水中的一只青蛙。

马道远的出现,朱莺的“逃离”意识再次激活。比如说,马道远即将出院之际,她的一番心理波动:出院后的温馨提示、加微友暗示、仰望天空之后的思索……生命里的那种飞翔渴望,再次萌发。

4.其实,与父亲静水深流式抗争之际,朱莺也有过几次挣扎。这种挣扎带有自我价值的体现。小说里的朱莺,经商服装、间接炒过房产……即使是如同花瓶般的男友王立宏如影相随,那种飞翔逃离的欲望没有消停。然而,生活的际遇让她只得鸣金收兵:生意蚀本店铺关门,医院招聘也不得不屈服于人情社会的丛林法则……

即使这样,朱莺没有妥协。当她看到家庭财富的原始积蓄,居然是父亲以不法的经营手段养殖起家,“黑心养殖户”一路充斥着血腥与欺诈,使得作为女儿的她,内心里那种挣脱式的飞翔悄然复活。

然而,在父亲的眼里,唯一的女儿,是他们心中的一只神鸟,结果因为沉重的翅膀,她只能是一只画在纸上的鸟。

那幅画,作为一种意象隐身于小说肌理,至于说是朱鹗还是朱鹮,已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朱莺意识到了,它什么也不是。

于是,小说结尾有了梦境的出现。梦中的朱莺完成了真正意义的一次飞翔。而那幅画儿的跌落,隐喻了朱莺式的抗争,只能是一种无法挣脱式的结局。

为了增大这种内心的人性撕裂,小说文本以极为简洁的笔墨,呈现了一个蜻蜓点水式的人物:那个被生活碾压的乡下女人,马道远的母亲。

这个看似一生没有青春华彩的女人,却以另一种青春的延续,以培植马道远的鸿鹄之志,给了朱莺无情式的反讽。为此,我特地在这个文本里,铺下了一条似有似无的暗线,以朱鶯的心理猜测,预示着早年乡镇医院接生时,大概率发生的一场过失“婴儿调包计”,通过朱莺与马道远母亲一个类似的五官特征,以及朱莺与马道远同一天生日的这种巧合,似是而非之间,故事走向呈现出不可穷尽的神秘感与多样性。

对于个体生命卑微的尊严,这种安排看似有些残忍,但正是有了这样的残忍,似乎使得普通人的生死爱恨,在窒息式的人际关系与碾压式的职场规则面前,更有撕裂的疼痛感。这样的一种疑似情节安排,似乎从那只活生生飞不起来的朱鹗或是朱鹮的翅膀上,任意拔下的一束羽毛,让那几根随手丢在地上的翎子上,带着点点暗红的血滴……

5.办理出院手续的那天,正是那个“朱莺”接待。其实,她并不知道,那一时刻,我已将她视为一颗种子,浸泡于这篇小说即将播种。当时,我记得还生出了这样的一种叩问:若干年后,“朱莺”还在这里么?

正如我给这个小说设计了一个开放式结尾——那个飘渺无常的梦境一样。虽说我与她只是一面之缘,在我抽身离开时,我的身后还排着一溜等待办出院手续的人,而且她依旧是流水作业式地忙碌着。

我能做的,只是一个回头,祈祷她的飞翔,尽量高远一些。

说起来,小说家有时真的奇怪,一边撕裂着人性,鲜血淋漓之时,还不忘悲天悯人温情弥漫。因为那束微光,朱莺人生的幽暗之门一扇扇打开。生活是个大舞台,形形色色粉墨登场,舞台中央自然万众瞩目,但是即使成不了角,做个票友也是对生活的一种热爱。

6.前一阵子,写过一部南北城乡亲情温馨题材的中篇,发在《南方文学》头题;这部中篇杀青之余,我想到的是,给一家中国最北端的文学名刊。

我坚信:好小说不会被淹没!于是,有幸与《小说林》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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