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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越的散文

时间:2024-05-04

殷越

西部之歌

草原

在这里人们尽情地歌唱。

从不熄灭的火在这里无声燃烧。

这里,没有江南的温情。像是一捧烈酒,洒在身上,隔着皮肤感受辛辣且凉爽的气息。

没有边际的原野朝四周扩散,没有纯粹的绿,只见草与泥紧紧拥抱,聚集。留下大片泛黄的土地。

我来到你的边缘,悄悄地诉说来不及说的话。

在世界的尽头,天光悄然破晓。

扎西

我骑的马叫扎西。

扎西只有三岁,已是漂亮的棕马,刚长出的鬃毛由深到浅,富有光泽。

它的背像是天鹅绒所包裹成,骑上扎西,仿佛拥有了整个草原。

随着牧人的呼喊,扎西开始驰骋,用它的马蹄,踩过带有露水气息的青草泥土,我隱约听到了马蹄跳跃的声音和风呼啸融合。

最终,我们来到了一望无际的湖泊,望着闪着波光的浪花。扎西停下,发出长长的嘶鸣。

我下马,轻抚它的头。眼里明亮的光仿佛扎西在笑。

云海

自然害怕天地孤独。

她加了些什么?

丝绸与棉花,颜料和香薰。

我坐在白色的飞鸟上看你的百态。天地相伴,你温顺得像绵羊,厚重得带走光辉,那是云送与天空的礼物。

风带着你舞蹈,顿时雾霭氤氲。

无数个日夜,云在天广阔的襟怀下,诵着自己的歌谣。

而我明白,今天我所听到的,也只是万千歌谣中的一曲而已。

天空之境

漫步在茶卡盐湖,仿佛来到另一个空间。

连绵起伏的山峦,湛蓝的天空,带着羽毛般的云,悄无声息地在湖面上留下了神圣的印记,以至于鞠身所看到的只有水下一层又一层的盐晶。

天空赐予盐湖洞悉一切的能力,日光为她轻轻地带上明镜制成的冠冕。

而我只想放慢脚步,将自己融入这片景,像远山一样沉睡在静谧的湖中,听一首属于夜晚的歌。

鸣沙山

鸣沙山的黄昏没有残阳如血,只有鸣沙姑娘望着游客与骆驼不知所措的目光。

在她身上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单单是一深一浅的沙黄,就将“无似有”的韵味渲染得犹如高岭之花。而鸣沙只是垂下睫毛沉默不语,她只是坚挺着,直视远方高到无人看清的目光。

谁又注意到,鸣沙也曾悄悄地弯腰,在月牙泉如玉般水面上,静静端详日月的影子。

“月牙泉的水从哪里来?”

“是我思念的泪水。”鸣沙深深凝视着远方。

敦煌莫高窟

过于长久的喧嚣,令这里失去了曾经的辉煌;莫高窟摊开手,将历史毫不保留地展现于人们。

顺着墙壁,我摸索到了几千年古人的文明的结晶。

褪去的鲜艳从不失庄重与优雅,古佛慈祥地俯视众生,永不改变地似将这一切烦恼抛于脑后的微笑。

恍惚间,我听见壁画上手抱琵琶的飞天仙子,唱起了动人的乐曲。

鲸带着大海送与繁星的信封,它要横跨整个宇宙,完成一次海与天的对接。

太久远的故事,这是多久以前的故事啊,久到大海仍有蓬托斯掌管,大地母亲正与天空之神惊鸿一瞥。

但是鲸的眼里透出虔诚的光。

它摇动着鳍,向北方游去,向繁星的故乡游去,深蓝色的身体渐渐与海洋融为一体。

一切又归于深邈的沉寂。

鲸太大了。大到装不下我童年的画纸,装不下我梦境的歌谣。

但我在午夜时分,在杂念被风带去的时候,我跨越了我的海洋找到了你——我的朋友。

身侧苍白的斑点是岁月的痕迹。鲸嘴角含笑,用身体谱写大海最壮阔的旋律。

那么平缓,却又摇曳生波,高潮迭起。

迂回的海水,透出鲸的身影。

鲸游了很久很久,偶尔它会往上,跃过海面,看一望无际的蓝,黄昏日落的橘,天边透亮的星。

但它深知它们不属于它。于是片刻鲸又回去了,仿佛一位祈祷结束的信徒。

鲸有多美好,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甚至没有见过它的好。

可在早晨数着车窗上落下的水珠时,中午无神望着远方碧波荡漾时,我总会在远方听到鲸的哼鸣。

那么清晰,是从天边而来,引诱我丢掉一切复杂的情感,鲸不跳舞,它的一切慢动作更像是自然的下沉。鲸鸣,是它的呼吸,还是歌声?渐渐地,我也分不清楚了。

山峦,树林,天空,脚印,这些陆地的生物融合在一起,竟勾勒出鲸的影子。

于是我请求风为我捎信。

“请让鲸,让它将我不切实际的幻想,带到它们的归宿吧。”

鲸太善良。

忽略陆地对它的排挤,忽略时间造成的伤口,忽略鱼儿吐着泡泡的嘲笑。

它还有很长的旅途要完成。

执着的鲸,悄悄将眼底的寂寞和不堪,化作尘埃丢向海底。

书上说,鲸是会唱歌的。

唱歌的鲸成群结队,抛弃调音不准的鲸,

书上说,唱歌音律和别的不同的鲸将孤独一生。

唱歌跑调的妈妈有爸爸保护,那唱歌跑调的鲸呢?

也许我的鲸就跑调,因为它总是独自出现。

鲸在海洋的尽头,见到了天空的眼睛,璀璨的繁星接过信封,赐予鲸一次永恒的吻。

上帝问鲸是否有它的归宿,鲸笑而不语。

在那一刻,它的身体开始下沉,仿佛一块坠入大海的石。

鲸却始终是含笑的,像是迎接自由洗礼般,它的眼里再次透出虔诚的光,

繁星试图拉住它,可也无能为力。

“你……可曾后悔?”

鲸还没有回答,但他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哼鸣,像是一首精短的歌:

“从未。”

春分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轻柔地落在我的手背上。

像铃铛一样清脆,叫醒了泥土,叫醒了树木,叫醒了万物。我深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享受着来自春分带给我的安宁和平静。

翻开《邹英姿刺绣艺术作品集》,绣品《春分》带来春的气息。湿润的泥土,嫩绿的新苗,惺忪的昆虫,新鲜的空气,大师绣针下的春分。

一张绣绢,因大师的一针一线成了一幅生机勃勃的春景。大师运用自创的滴滴绣,一针一线精心绣上那一小颗被春分叫醒的新苗,淡绿和嫩绿交错。新苗的萌态和勃勃生机搅醒了春梦,那晶莹的露珠,是春分送给春苗的项链,也是大自然对新苗的歌唱。嫩嫩的绿芽边,一只小小的,睡眼惺忪的瓢虫艳丽鲜红,如同一颗耀眼的红宝石。新苗和瓢虫上的一抔泥土,邹大师也别出心裁地点缀在最适合的位置。

春分的美好,被大師的一针一线表达得淋漓尽致。

(原载《湖州晚报·散文诗月刊》)

樱桃

三月的樱桃花谢了,片片花瓣蹁跹而下,空气中缭绕着芬芳馥郁的香味,樱桃花用自己的生命为大地铺上一层薄薄的带着香气的纱衣。

天气渐暖,樱桃树的枝叶愈加丰满,散发出清新的气息。花苞上,多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鼓包,鼓包里孕育着香甜,也孕育着生命。

鼓包炸开了它的身子。我兴奋地搭起梯子,望见那一颗颗明亮的鲜红闪耀在枝头——

微风吹过,樱桃冲我嘻嘻地笑。小心翼翼地越过茂密的枝叶,轻轻采下一颗红樱桃。那樱桃软得可爱,似乎我轻轻一捏,它就会瞬间迸出香甜的汁水。放入口中,轻轻一咬,嘴里顿时被酸甜充满。那汁水甜蜜得像苏州的牛皮糖,但又丝毫没有腻味。说它酸,它又不酸;说它甜,它又带着一丝淡淡的酸味。

这美丽多彩的樱桃,就像恬静的夜曲回荡在我的耳边,又像甜蜜的暖流充盈在我的心中。

若说水是河流的馈赠,那樱桃一定是春天赋予我们的礼品。樱桃的香甜,即使每年只有一次,那也是最好的礼物。

春匆匆走过大地,洒下一片片飘落的花瓣。没有事物会悄无声息地离开,而不留下任何痕迹。而春留下的不止是樱桃,它还播种了希望,使万物生机勃勃,也使我们忘记过去的痛苦和绝望,迎向充满希望的明天。

银杏·叶

金黄,夹杂着一丝青翠。

墨绿,渲染着一簇璀璨。

如画家泼洒的颜料纷扬在枝头,但你那富有层次的渐变却是用颜料怎样也无法调出的。

如清脆的黄莺轻立在树梢,微风拂过,你用无声的歌喉吟诵着秋的丰盈、成熟、美丽……

窗外、街边,树冠,到处都是金黄。你在枝头微笑、舞蹈,那么热烈,差点让你飞离树的怀抱。可你似乎并不害怕,依然尽情地跳着,笑着。花儿为你歌唱,草儿为你鼓掌,整个秋天都成了你的舞台、乐园。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你飘落在窗台上。尽管远离了生长了整整一年的大树,你的光华却丝毫不减。斑驳的树影轻落在叶片上,使平整的金黄增添了一丝丝的纹路,很亮,却丝毫不刺眼,平静而安详。

沉默了整整三个季节的银杏叶,在秋里找到了它的归宿。它在秋天展露风华,然后沉默,展露、沉默……如此轮回。银杏叶并不孤芳自赏,它在合适的环境与时间下,尽情地享受。

我轻轻拿起了落在窗台上的银杏叶,透过阳光,银杏叶的叶脉如同交错的小溪一般,是那么美好,又是那么恬静……

——选自西部散文学会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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