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陈继军
离开武汉已两月有余,今天听到武汉已暂时封城。妻子说现在你再去武汉可就去不了了,注定黄鹤楼你是看不到了。
两个月前,我和妻子因事到武汉,这次停留时间很短暂,早晨乘坐的是六点多钟的高铁,晚上九点多钟就到了苏州,来去共一天时间,可谓是来去匆匆。也正因为时间太过于仓促,所以连武汉的著名景点黄鹤楼我都未能一睹风采。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其实倒也不是没有机会,那天我们办完事,才下午一点多钟,因为比预料中的要顺利,所以就急急地往回赶,坐公交车再坐地铁,当我们在岳家嘴地铁那深达七八米的地下站台等候时,我突然对妻子说:“现在还有些时间,不如我们去看黄鹤楼吧!”
妻不太愿意地说:“看什么呀?赶快回去吧!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呢!”
我说:“黄鹤楼对语文老师还是有意义的,这是武汉地标式景点,来一趟不看有些可惜了!”
妻不说话,她仍然不太愿意,但是也没有竭力反对,于是我们立刻再次直奔进站口,在出站口再次遇到那位第一次从岳家嘴站换乘至徐家棚时给我们指路的服务员,她穿着紫红色的工作服,带着职业般微笑但又不失自然地在那空旷的候车大厅俏立着,如一株在寒冬里盛开的腊梅,略显孤独又不失温暖。我们走到她面前询问:“同志,你知道从这儿到黄鹤楼可以乘几路地铁吗?”按照我的设想,乘一路地铁到离黄鹤楼比较近的地方再换乘公交车或者打的,在很短的时间就会到达黄鹤楼,然后转一圈,再折回武汉火车站坐车回去。然而那个服务员一句话粉碎了我们的幻想:“这里没有直达黄鹤楼的地铁,靠近的地铁也没有。”
我愣了一愣然后又不死心地说:“那打的需要多长时间?”
“半个小时左右吧!不堵车的话!”小姑娘略一思考回答道。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心里默默盘算一下:“来回一个小时左右,玩一个小时左右,統共三个小时左右,现在已经快两点钟了。下午五点多钟到火车站再买票就悬了。”但是不去心里又实在不甘,于是便问那小姑娘:“黄鹤楼好玩吗?”
小姑娘笑了笑,是那种很自然的笑,经过几次接触,我们彼此已经有些熟悉,所以她用一种不同于职业性的说话语调和我们聊天:“我们本地人很少去黄鹤楼玩的。”看着我惊诧的表情,她微笑着又举例补充道:“就像我们去南京一定去看中山陵,但是南京人有多少去中山陵的。”
我听着一想也是啊!回应道:“我们苏州也有很多人宁可到其他地方玩,独独不到园林去玩。”
小姑娘接着说:“人好像都有这习惯!”
“眼前的不懂得珍惜!”我接道,
她看了我一笑,说:“也没有啦,可能是觉得太熟悉了,天天在眼皮底下,什么时候去看都可以。”
最终我们还是打消了去黄鹤楼的计划,回到那地下两层多的地铁站台,乘车到武汉火车站,当然不是因为小姑娘的这一番话,而是因为时间上实在太赶。在从地铁出来,由地铁转向火车站的走廊通道,我看到了在两侧通道的黄鹤楼的广告牌。广告牌中的黄鹤楼在led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巍峨挺拔,头顶一片蓝天白云,俯瞰荆川大地,雄踞于一片青葱的绿色之中。楼整体用中国传统的飞檐斗拱形式,层层凌空,琉璃瓦富丽堂皇,远看去仿佛一只只黄鹤展翅翱翔。我回望那led灯的照耀下神采奕奕的黄鹤楼,内心充满了无限向往之情,我知道这一别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武汉登临黄鹤楼,感受那日暮乡关,烟波江上的情景。
后来在火车上偶遇一位同乡人,一位看起来文化层次不是很高,工作情况语焉不明的五十多岁的妇女,妻子问她有没有去黄鹤楼,她说:“接待方统一组织去的,就一座楼,没什么意思。”我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休息,耳朵里听着她们两人的交谈,心里是五味杂陈。黄鹤楼名列江南三大楼之一,号称天下第一楼,始建于三国时代的公元223年,最初实际只是蛇山的一个哨所,后来不断扩建成一座雄峙江边的建筑。江南三大名楼都是因文而出名,王勃的《滕王阁序》成就了江西南昌的滕王阁,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成就了湖南岳阳的岳阳楼。而成就黄鹤楼的诗歌有很多,崔颢的《黄鹤楼》是其中公认的上品,李白的“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搁笔一说无形之中把崔颢的《黄鹤楼》抬到一个无法超越的高度!但其实李白对黄鹤楼也是情有独钟,他在不同时期写过多首和黄鹤楼相关的诗歌,有送友人的“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雪点翠云裘,送君黄鹤楼。”有抒贬谪意的“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有关于搁笔之后回复丁十八的“黄鹤高楼已槌碎,黄鹤仙人无所依。”还有仿写的《鹦鹉洲》等。当然除这两位外,历朝历代都有文人墨客留下写黄鹤楼的诗篇,这其中包括伟人毛泽东的《菩萨蛮·黄鹤楼》。这些诗家们的作品再加上黄鹤楼本身具有的费祎登仙,仙家报恩,黄鹤献舞等传说成就了黄鹤楼有别于其他两座名楼的儒、道、俗多重文化的氛围。当然这些是大多数人并不明白的,时下的人们耳目更多地是被物欲所闭塞。只能看见繁华风景,感受不了寂寞诗情。从这个角度来看,黄鹤楼是孤独的,黄鹤楼没有人们所需要的热闹风景它也从来就不是一个欢娱场所。它千百年来积累的名气也被慕名而来的红尘男女们所质疑和嗤笑。然而无论众生如何迷惑不解,黄鹤楼依然矗立在那里,“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传说的那位仙人驾鹤离去,究竟是为哪般,希望不是对众生的失望。那幢黄鹤楼究竟是一个传说的遗址还是仙家留下的一个偈语,后人至今恐怕仍未能参透。
离开武汉近两个月,对黄鹤楼的种种思绪郁积在心中,却听说那儿现在正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疫情,新冠病毒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肆虐着武汉三镇。先是偶在新闻上看到相关情况再是愈演愈烈,在年前万家辞旧迎新之际,武汉封城了。新冠这次选择武汉作为对华夏民族进攻的主战场,注定它只能在不久后狼狈逃窜。湖北人渊源于黄河长江流域的中华正统。盛于春秋时的楚国。“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是楚人最铿锵的誓言。当年项羽带领8000江东子弟,破釜沉舟灭亡第一个大一统的帝国——秦国。辛亥革命之前,孙中山率领同盟会成员在广州多次发动起义,均告无果。宋教仁为首的同盟会成员成立中部同盟会,计划在中国腹地发动起义,最后选定在湖北,历史证明这是一个多么英明的选择。武昌起义前计划泄露,主要领导人抓的抓,逃的逃,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次必将失败的起义,然而结果是一群名不见经传的英雄和王朝死磕到底,让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彻底寿终正寝。上个世纪,中华民族最危险的时候,从一九三八年六月十二日日军在安庆登陆至十月二十五日中国军队撤离武汉,四个多月时间内,在武汉举行了抗日战争战略防御阶段规模最大、时间最长、歼敌最多的一次战役武汉会战。新中国开创中华民族历史新纪元,在新中国1614名开国将领中,湖北籍将军有235人,占总数的16%,在全国各省中排名第二。从古到今多少次在中华民族最关键的时刻,号称九头的湖北人从来没有辱没楚人这个称号,总是以他们的精明、智慧、果敢、乐观、泼辣、豪爽的性格起到中流砥柱、力挽狂澜的作用。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大鹏起兮风飞扬,九头不就是这样的大鹏鸟吗?而全国人民就是那九万里长风。
我想起了黄鹤楼诸多传说中的一个。建黄鹤楼的时候,黄鹤楼倾斜严重,有险毁之势,楔了这头那头歪,急得工匠团团转,结果是鲁班留下的99根楔子牢牢楔在黄鹤楼上,使得黄鹤楼才稳定下来。因为有一根楔子被穷汉当作废柴烧掉,所以缺少一根楔子的黄鹤楼至今略微有些倾斜,古老的黄鹤楼正是湖北人精神的象征。
我对妻子说:“黄鹤楼,我是一定要去的,不过不是现在。”
“那什么时候呢!”妻子问。
“春暖花开,我们顶礼膜拜之时。”我喃喃地说,眼前又浮现起那俯视“楚中繁盛处”的“天上接行杯”的黄鹤楼。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学会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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