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贺翠云
我出生在20世纪60年代末,命运让我的童年赶上了那个生活拮据的年代。铁勺炒鸡蛋,一种让我终生难忘的美味,永远铭刻在我记忆的最深处,那是我妈妈的味道。
我家就喂了一只母鸡,春天变暖的时候,那只母鸡居然站在低矮的墙头亮起了嗓子:咯蛋——咯咯,咯蛋——咯咯……
妈妈说:“咱家的鸡会下蛋了,你们两个快去收蛋吧。”
我和两岁的小妹跌跌撞撞跑到土窑的窑跨子处,直奔妈妈用小锄头在土墙上掏出的母鸡专用的下蛋钵钵。我两争先恐后去收蛋,九妹比我矮一点,够不着,我踮起脚尖看见下蛋钵钵里躺着一颗白生生的鸡蛋,我伸手摸了出来,鸡蛋还热乎乎的。我用小手小心翼翼捧着鸡蛋,小跑着抢先在妈妈跟前请功,我看见妈妈面带幸福的笑容。
“你们两个好好把咱家的鸡喂着,你们就有铁勺炒鸡蛋吃了。”妈妈说完,把鸡蛋放进米罐罐里。
下午,吃了一顿稀汤寡水的晚饭后,我带着小妹撵着一群碎脑娃娃满巷里疯跑野玩。到晚睡的时候,我俩饿得忽燎燎的,在被窝里辗转反侧睡不着。小妹饿得受不了,哼哼唧唧地哭闹起来。
“孩子,别哭了,妈妈给你炒那颗鸡蛋去。”妈妈说道。
妈妈点着煤油灯,披着单衣,在柴碳圪崂里抓得一把绒柴放在脚地上,然后拿出一把铁勺,滴上小小的一滴清油,从米罐罐里摸出鸡蛋,在锅台上轻轻一磕,然后将蛋清和蛋黄倒入铁勺。
这时我和小妹用被子将自己胡乱地裹着坐了起来,眼巴巴地瞅着妈妈。妈妈用火柴点着绒柴,火苗迅速冒起来,妈妈赶紧把铁勺放在火苗上面,用筷子迅飞快地搅和,柴火很快就熄灭了,这时铁勺里的鸡蛋也正好炒好了,香喷喷的铁勺炒鸡蛋的味道与柴烟的味道搅和在一起,弥漫在土窑里。
妈妈把铁勺递给小妹,小妹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而我傻呆呆地看着小妹,馋得喉咙里不住地咽口水。我那时比较懂事,没哭没闹,我心里很清楚,我比小妹大两岁,只有一颗鸡蛋,炒鸡蛋没我的份。但我又忍不住眼巴巴地看着小妹。这时,妈妈带着商量的口气乖哄小妹说:“四女,给你姐姐分着吃上一口噢?”
小妹用筷子给我喂了一小口,虽然就那么一小口,可那是我记忆中吃过最香的美食了,那味道,真香啊!妹妹吃完了,剩下空空的铁勺,我用调羹使劲地刮着残留在铁勺壁上的炒鸡蛋,哪怕一点点小渣渣都不肯放过,那沁人心脾的味道,真香啊!
每当提起美味,我常常会想起那一小口铁勺炒鸡蛋。我也常常给我的孩子们讲这个故事。孩子们说,妈妈,那你也给我们来个铁勺炒鸡蛋啊!我試过不知多少回,无论油多油少,怎么也找不回那个味道。静下来细想,那个年代特有的味道,怎么可能找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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