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文 _ 刘诚龙
吴兴祚是大清干才,也是入得清官列传的人物。他从基层做起,最初以贡生授江西萍乡知县,以此起步,最高做到两广总督,后以履职古北口都统而退休。由塔底至塔顶,没两下子是不行的。
吴兴祚对部下管制颇严,制定了一些纪律,比如有些小吏下乡扰民,吴兴祚就抽他们几鞭子;再比如旱涝之年,派人到祠堂、学堂等公共场所生火煮粥,救活了很多灾民。他还有一项突出才能是军事,在两广总督任上,同姚制府(姚启圣)取金门、厦门有功。吴兴祚是有一些事功的,称其为干才,也不算过分。
据说好官有两条标准,一是干事,二是干净。干事,前已有述;干净呢,据说吴兴祚不贪,到了退休还是很清贫,所任之地都没置房产,其口袋也不鼓囊,老朋友聚餐,只在土菜馆吃一顿,点的只是几个家常菜。
大清官员单凭干事与干净这两条可以上位?若是这么简单,那机关也太没 机关 了。吴兴祚最先官运也不是很好,与领导合不来,官当得郁闷,后来顺风顺水、万事如意,原因是与一位王爷攀上关系了。这王爷封号为良王,吴兴祚与良王有何瓜葛?好像没有,没有交情而能攀上关系,恰是吴兴祚异能之处,适遇良王南征,公策杖晋谒,王大喜,立授同知札付。这短短三两句,句句都蹊跷,无缘无故,吴氏凭何拜见良王?尤其是 王大喜 ,喜得有点莫名其妙,是吴兴祚的进言好听,还是吴兴祚上贡的银子好使?实在不好理解。
倒是后来有件事,能从中略窥一二。良王弄了一套别墅,广发请帖,大家都封支票贺喜,独吴兴祚没去。这就让人奇怪:良王是吴氏的知遇大恩人,这次乔迁大喜,为何没见反应?
原来,吴兴祚要还良王一个惊喜。他虽没封礼金,却承包了老领导新居的装修——这是很烧票子的,清价万金,兑换时价,莫说千万,最少百万人民币吧。这万金是哪来的?吴兴祚工资有这么高?将吴兴祚划归清官队列,从这里就可以打上问号。
表面上看,吴兴祚确实没多少银子,但他从来没缺过钱。他与秦谕德相遇瓜州,吃小饭菜,并不证明他生活一贯清苦。他工作之余,怀铅提椠,与骚人雅士酌酒分韵。椠者,书刻本也,雅得很。很多官只知道请官吃饭,吴兴祚眼光不一样,他请士。你不请士吃饭,士肯定不敬你,你若请士,最后,那士子对你颂敬如诵经。身后棺盖之论的只能是士人。吴兴祚尊重士人,真是很有收获。
民脂民膏没进吴兴祚口袋里去,这可能是真的,但又到哪去了?吴兴祚与文化、娱乐界人士搞联谊,那花钱可就没边了。只要没进自己口袋,就不是贪。据说这是贪与非贪的分界线,按这标准来划分,吴兴祚不贪,他没将钱放进自家口袋嘛。吴兴祚做官,没求发财,他贪图什么呢?其实,贪是有很多种的:有的贪钱,有的贪色,有的贪位 吴兴祚大笔一挥,从国库里提取万金,替领导搞装修;大头一点,从财政拨出百万,请名角唱戏 这些大手笔都是围绕上位这个中心的,因为只戴帽子,不进袋子,没触贪腐红线,那胆就壮得很。
百姓田里粮、口中食,都进了大清国库,官员说没贪,但钱都被他们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享受。单说吴兴祚吧,他官越当越大,车马越发高档,官邸越发宽敞,这比收钱不敢花更潇洒吧?
刨光地皮,花光国库,变成自己的现世享受,与刨尽地皮,兜尽国库,存起来后人慢用,这其中有何区别?对官员而言区别很大,那是贪与非贪、罪与非罪的差别。对百姓而言呢,应该无甚区别吧,反正缴上去的钱没得见了。
说来,人人都会做官,各中巧妙不同,像吴兴祚,贪用那么多钱,却做出了清官模样,那也真是巧妙得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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