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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商好贾与船坚利炮:红毛番印象

时间:2024-04-23

明朝人对红毛番的印象比较平实,没有像对佛郎机那般产生诸多怪谈,而大多数论述都是以福建漳州学者张燮《东西洋考·红毛番》中所记为依据。

张燮谈到红毛番奉天甚谨并敬祀天主,在不了解罗马派与新教各派差异的情况下,这么说也不能算错。《明史》则径称其人悉奉天主教。张燮说,这个国家很富,喜好在海外经商,货不论华夷,只要红毛番喜欢,就高价购买,不计较价钱,所以华夷商贾都乐于与之交易,凡卖给红夷的货物价格都会被提高。这一点显然也成为其他人对红夷的突出印象,还有人特别提到红夷最喜欢的具体华货是缯絮财物。荷兰人或果然如张燮所说这般慷慨,那就易于理解福建居民为何在海禁之中还乐于同强行上岸的荷兰人私下贸易。

沈德符《万历野获编》有《红毛夷》专条,强调红毛夷“不甚为寇掠。亦有俘执解京者,大抵海上诸弁诱致取赏,非尽盗也。近且骎骎内徙,愿为天朝用,亦亘古未有之事。”言下之意,红毛番比起佛郎机温和而又友好,以蛮夷而论颇不寻常。张燮还介绍了红毛夷首领在东南亚的居处环境、饮食方式以及与华人的关系,对华人不尚武有轻蔑之心,但当华人与其他夷人争斗时又会帮助华人,似乎流露出他觉得红毛番比起其他夷人要好一些的意思。

明朝人注意到红毛番好佩剑,在船上如履平地,登岸后则行动不利,其上等好剑可值百余金。无独有偶,康熙六年(1667)之荷兰使团进献的刀剑,也令中国人过目不忘,据说此刀剑柔韧如带,其时的文坛领袖王士祯特为其赋诗一首。后来嘉道年间的赵慎畛在《榆巢杂识·英吉利刀》一篇也以类似语言描述过英国阿美士德使团带来的英国刀,并流露出服膺西洋人的冷兵器制造工艺。红毛番役使一群“黑鬼”为水手,他们行于海中如履平地。这表明荷兰人雇佣东南亚土著。但这群“黑鬼”或“乌鬼”的能力越传越神,张燮只说其善于游水,后来则传说其可潜水行数里,《明史》干脆将其演绎为入水不沉。

正如佛郎机铳令明朝人心向往之,红毛番的船与大炮也令明朝人念念不忘。叶向高《中丞二太南公平红夷碑》形容荷兰船高大如山,当之无愧。还说舵后有直径数尺的铜盘,译称“照海镜”,可以指引航路。这应当是指罗盘,但《明史·和兰》从字面上理解“照海镜”,称其能照数百里,听起来仿佛一面海上照妖镜。

荷兰船的船舱两侧凿出小窗,临窗放置铜铳,需放炮时,用机械装置将铳管推出窗门,放毕铳管自退。桅杆之下还有长二丈余、炮管直径四尺的大铳,此铳所发弹丸可洞裂石城、震数十里,不到紧急关头也不轻易施用。明人称,荷兰铳管皆铜铸,弹丸则是铁铸。谈荷兰风土的文章都会谈到荷兰的炮,而另有不少人只关心红夷炮,因为与红夷炮相比,明人费了不少力气掌握的佛郎机铳已成常技。

明末著名学者沈德符(1578~1642),自幼生长于北京,他在万历四十七或四十八年提到,红夷通市之后,明朝也得以使用红夷炮,并能仿制,虽然未能尽传其精奥,也已足为恃。能够仿制的主要是澳门葡萄牙人,当辽东战事紧迫之际,这些仿制的红夷炮发挥不小作用。1620年,一艘荷兰船因追逐葡萄牙船而不慎在广东阳江县海域翻船,当年和1625年分两批打捞起船上的大炮,对明廷帮助颇大。

明朝人难免羡慕荷兰人的坚船利炮,但又忍不住要挑荷兰人的毛病以表明其不如中国也不足为惧,因此纷纷称荷兰人所擅长“惟舟与铳耳”,其舟船因体型太大而不够灵活,可以计破,荷兰人又不擅打仗,因中国驱逐而被迫招募倭寇作为前锋。在福建数次挫败荷兰人可能加剧了这种印象,不过明朝人没有考虑到或是不愿考虑,来福建的都只是小支舰队,又是在陆地附近作战,荷兰船因此有所不利,明人的自信心因此得以维护。

尽管提到荷兰与葡萄牙在东南亚几国争斗情形的不止一人,但似乎只有福建泉州著名地方史志专家何乔远,在其名著《名山藏》中意識到,荷兰人称霸东南亚不可小觑,“其人器械精利,数往来海上,苦诸夷,独佛郎机与之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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