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陈俊
时间是一个名词,也是一个动词。
谈及逝去,我的感觉是时间从身体内一点一点往下滴,滴出血的那种,可听可视可触,清晰而又无感。寂静。
被快乐托运的佳境忽略了沮丧,它躲在某个角落,待你回头时猛然一击,隐然作痛。
“用时间之笔作画的人,无论开始色彩多么浓艳,也无法确保最终不涂上衰秃之笔。”
“美的一部分是留给褪色着色的。”
生命是时间的哲学。时间包含着无常的哀愁。
我曾不止一次在倒车镜里看着春天一点一点后退,我想停下来,可我的手怎么也放不到手刹上,踩着油门的脚也无法抬起。
消逝多么无奈又多么美妙。
当我的车驶出了春天,那是一幅多么纯净的画卷。
其实我最享受的是这一刻临窗的孤独,雨在窗外与我絮絮叨叨,隔着窗玻璃,扔石头。有一下,没一下。我无雨中奔波之苦,又时时接纳着偷袭。玻璃没有碎,心有点碎。时光在玻璃上又老去一天。
窗外,我看见一对情侣没有在雨中奔跑,而是停下,躲过街头的监控,在路灯杆下相互拥抱起来。他们渐渐变成一个人的影子,有一种斜雨涂画的苍凉美感,斜雨的线条断续、均匀、明晰、有力,似是安置在一幅街头油画里。
我明显地感受了,身体里某个部位雨制造的一种深深的划痕。
一些苦等的潮湿,缩短了与爱的距离。
爱一个人,其实只需要临窗听雨,只需看着窗外茫然的行人和相拥的一瞬,让石头慢慢碎,让孤独慢慢浸开来,打湿帘幕。
天黑尽了,忘记开灯。是谁。
寂寞地来,寂寞地去。
一地残红既是付出的等待的代价,也是获得来自大地完整的抚慰和最渊深的寂静。
一只蝴蝶围着我飞。
蝴蝶向我复述一个故事的结尾,显示翩翩起舞的翅膀和无限的可能,而你让我忘掉一部戏的开始——你的主人翁总是那么不长记性,辜负了流水一样音符的暗示。
而此刻,夏已至,春花谢。
我为一缕乍晴的阳光走出课堂的缝隙,在校园的院子里,作花朵状沉默。
音乐响起,仿佛我可以站成一个故事的全部,抑或站成一栋空中楼阁虚无的背景。
你说:爱的味道是甜的,跟真理一个样。
而我觉得要比翼双飞,則是另一回事,想起来不免伤心,不免有点苦。
此校园非彼校园,此蝴蝶非彼蝴蝶。
中午有一声闷雷,大地没有裂开口子。
梁兄,请不要玩穿越。
每一道盯着你的目光比闪电快,都是剥开画皮的刀子,信不信由你。
一只蝴蝶围着我飞,赶不走。
我知难而退,你却用肢体语言演绎生死靠近。
屋里很静,阳光站在窗外,它屏住呼吸看我写诗,乘我不备又忍不住钻进我的诗行,像灌浆后的稻子,我的诗句新鲜,饱满,灿烂。
有人以诗回应了我微信上的诗,我的诗高兴地一跃,佛光一闪,诗的脸上便漾起了红晕。
默诵一遍早晨背过的《西州曲》,目光里耸起一座高楼,多想登到楼顶,望一望长江,望一望江边散步的人。
楼被楼遮,梦被梦挡。
我把诗句当莲采摘了下来,置于鼠标上,藏入电脑里。
又忍不住放出来,在朋友圈里晒。
手机里,光线耀目,点赞如许。
我的诗句渐渐熟透,润红鲜亮。
咬一咬,咬出怀念的滋味,咬出出神的况味。你的长诗背到哪一节了,小小的约定还在坚持么?
拉开窗帘,一窗的阳光包围了我。我像在光的海洋里,身空无一物。
知否,窗外阳光的鸿飞雁落,又把我带去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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