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姚中华(安徽)
在额济纳,大漠早已没有孤烟。
时光被风沙无休无止收割,荒漠被一次次掏空。天地间,只留下胡杨孤独作证。
从一棵胡杨,到另一棵胡杨,之间有着怎样的时空间隔?那些依然蓬勃的绿叶,更让人无法看穿岁月的深浅。粗糙的树干,如同干瘪的枯骨。只有生命的接力,年复一年嫁接神话,让不屈的枝干,最终定格成荒漠中最原始的图腾。
每一处刀刻斧凿般的褶皱,如同卜辞,那是风沙留下无声的咒语。风化的年轮,难以寻觅到日月留下的光晕。
沙尘遮蔽了世人的双眼,无法看清伸向地层深处的根须。只有一轮明月,与你叙述千古的孤寂。
三千年的沧桑,不倒依然是令人最信服的传说。即便倒下,残存的躯干,以跪向天空的姿势,为自己立下一座生命之碑。
一条河,选择大漠,注定是一场前途未卜的旅程。
如同生与死的博弈,义无反顾,在春天,选择崎岖为出征壮行。流淌是生存的一种姿势,更是一种宣言,没有奔腾的词语,却定义出一条河流的意义。
被称为黑水河,黑色的水,更有一种狂飙的野性,与风沙抗争的岁月,从没有退缩的回流。只是,无法扬起的波涛,依旧暗藏涟漪的微笑,饱含远处高山冰雪的期待。
是河流,就会向往大海,向往风帆高悬远航的归宿。而你,只为沙荆起舞,只为芨芨草昂起卑微的头颅。还有传奇的胡杨,枯枝中年复一年,绽放出一缕缕生命的绿色。
无数黄昏,你用沉默抵挡风沙的流言碎语。堆积一身的沧桑,只为来年的春天,让生命的绿色,一一找回原路。
挺立,是与生俱来的信念;不屈,是永恒不变的姿势。身陷沙尘,你依然昂起高傲的头颅,空壳的躯干如杆、如刀、如剑,直指一碧如洗的苍天。
脚下的沙尘,我不知埋藏昨天怎样的故事,或是掩盖了怎样一个厮杀的场景。只有残存的躯干,如勇士倒下后残缺的肢体,刺痛了我的双眼。
折戟沉沙,是一种命运的比喻。你来自胡杨的家族,似乎注定一世与风沙抗争。残存的躯干,干枯如柴,已听不到生命的呐喊,化作荒漠孤魂,依然是一道风景。
沙丘,总戴着温柔的面具,甚至有一种媚态的诱惑,却暗藏不住杀机。一次次企图成为掩埋你的坟场,却无意垫起了你的身姿。
植物词典中,你的名字依然和那些落叶灌木一样排列。而在额济纳——马背民族的“先祖之地”,无数人来到你的身边,只为诵读一首英雄的不朽诗篇。
[1]:在额济纳胡杨林区,有一片枯死的胡杨,或倒,或立,或侧,或卧,光秃的躯干、沧桑的虬枝如英雄倒下后不屈的身姿,被称作“英雄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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