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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 日(组章)

时间:2024-05-04

石莹,四川古蔺人。自2017年7月开始文学创作, 2019年始习诗,有诗歌见于《诗歌月刊》《广西文学》等刊物,并有诗歌被译为英文或被地方朗协选作阅读范本。

夏 蝉

我相信蝉的体内,隐居着一座宏大的禅院。

把这些年的晨钟暮鼓、谈禅诵经,都收纳进它小小的黄褐色躯壳。

我曾无数次站在寺院的上方,来回地找寻。

却依旧不曾寻见进出的道路。

这些被屏蔽的声音,在等到夏蝉露出地面,爬上树荫的那一刻,才通过它的刺吸式口器,喷涌而出——

每一声蝉鸣,都渗透着血迹,穿透你的耳膜。

我常常无法透彻了悟佛门的深意。

在看见这些金色的蝉衣,如同金色的寺庙墙体的时候。我知道,我与佛门意境,终究还是隔了一袭袈裟。

——而凛冽的蝉鸣,只是老僧坐化时,喊出的最后一声佛号。

水稻成熟时

此时的古蔺多么富有。连犄角旮旯,都蓄足了金子一般的稻子。

沉甸甸的穗子,颗粒饱满,压得禾苗都弯下了腰。

此时的风,还是火辣辣的,一阵阵地拂过稻田。

每拂一遍,稻谷就矮下一些;

再拂一遍,又再矮下一些。

——黄豆、当归,还有赶黄草们,早已随主人下了山。

只有稻子们,还在稻田里耐心地等待着。

其实,说起来,你也不必太过焦虑。

昨日,我路过三叔家的老屋。他老人家啊,正在打磨着镰刀呢。

旗 袍

最好是在江南。云烟缠绕,盖住鳞次栉比的屋瓦。

如果有雨,就撑上一把油纸伞;如果没有,也没关系。

摇一柄丝绸的小扇,也是可以的。

瓷质的女子,坐在屋檐下。

——已经足够了。

并不需要有木制的琵琶,也不需要种下艳色的海棠。

安靜的女子,一生,已恰如三月花。

旗袍上。旖旎的江南在生长着,渐渐氤氲出一幅好看的水墨画。

你看哪。就像庭前的爬山虎,长出细长的胳膊,搭上了木制的窗棂格。

山 行

八月,草木有最后的疯狂。一支小径埋伏其中。

一个人登山啊,有必要携上一根木棍。敲打几下,吓唬偶尔跑出来的野狗。

有时候,也吓唬草木种下的毒蛇。

但常常,我们赶出来的却只是蚂蚱——

这胆小怕事的草民啊。想必,也是吃尽了苦命的草根,才长得如此低眉顺眼。

一有响动便惊慌失措,逃之夭夭。

仲夏夜

开始是漫天的火烧云,映红了整个天空。后来是千山万壑,渐渐入睡——

再后来啊,是我。在山谷,也躺了下来。

叮叮咚咚的山泉水从山顶流下来,在岩石上溅起水珠。总会有意或者无意地,濡湿了我的头发。

山间的事物,是如此安宁,让人无法自拔。

——既然无眠,不如,拾三俩柴火,再盛来一些清冽的泉水,煮一壶绿茶。

抚琴就不必了,只需要就着泉水的叮咚声,就已经足够了。

清茶入碗。一并落入碗里的还有星子几粒,寂寥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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