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朱旭东
山水,村庄的天然诗句
犀牛江畔的草木与泥沙悄无声息,日夜不停地操心着可能达到的高度与未来的流向。
高耸入云的部分就让给山峦增加高度,让出门在外的人望得见乡愁;
顺势而低的方向留给日夜奔波的河流,让与水为邻的人们心朝大海。
那么,那些山窝窝与土坡坡,送给不遗余力开垦这片土地的村民。
在山峦摊开的山坡和谷地,种植靠山吃山的命运;
沿着梯田的台阶步步攀登,收割存在的全部意义。
也有些人选择从渡口出发,分享时代的辽阔与落日的孤独。
看惯了不走寻常路的瀑布,从生活的崖邊纵身飞跃,骨子里存留青山绿水的谦卑。
我终于来过这里,肩上落满青山,脚下沾满流水。
山水,两行天然的诗句。携带原生态的颜色,正并肩走在我的内心,一页白纸的正中央。
我们村的水果家族
红草莓肉厚,绿西瓜多汁,黄枇杷心硬,紫葡萄长两根肋骨……
没有姓氏,只有名讳。颜色,是它们与生俱来的族谱。
它们是季节五彩缤纷的果实。无论草本还是木本,恪守自然的规则——开花结果。
时光把酸和甜种植在它们体内,分泌出两个不同的人生阶段——
青涩时,它们肆无忌惮,在枝叶里面做遮遮掩掩的梦,在藤蔓上狂想弯弯曲曲的未来。
成熟后,我们开始畏首畏尾,一双手的采摘方式将触碰它们对世界最初的认知。
对于陌生的去处惴惴不安,对于未知的挑选心生芥蒂。
从枝头到箩筐,再到餐桌上的果盘,一切坚硬和锋利的事物所给予的皮肉之苦,却是抵达生命内核最直接的方式。
比刀更锋利的是人们的牙齿,帮助它们在人们的舌尖完成对世界的甜味表达。
村史馆
历史,在这里被砌成一座房子的形状。
无数村庄关于农耕的积蓄陈列其中。
看得见的砖块、混凝土,沉甸甸地压住看不见的轻浮。
犁铧、头、铁锨,这些开垦农耕时代的农具,被旋耕机、脱粒机、电风车——那么多长驱直入的机器所取代。
从庄稼地走进村史馆,从一座庙堂走进另一座庙堂,作为我们的神灵供奉着,护佑新时代的农业生产。
吹唢呐,打草鞋,糊羊灯,古老的手艺在濒临灭绝的路上有家可归,在照片里豢养旧时光里的吹拉弹唱。
铭刻一座村庄的婚丧嫁娶,从某个岁月的黄昏步入历史长廊。
落日的颜色一定庄重了几分。
风吹着心生敬畏的事物,总是那么恭敬、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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