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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怀疑论者的迷惘(组章)

时间:2024-05-04

史 鸷(四川)

雪下的鄂尔多斯:逃离记

……雪下的鄂尔多斯,寒冷在聚集。运煤车运空了大地,返程路上它空空的车厢似乎满溢悲伤。深处的人们还在挖掘,这座高原看不见的内部已足够空虚(但他们说还能采100年)。而资金潜逃,楼市在一夜之间崩盘。飞过低空的喜鹊,大得出人意料,它依然在发出太平无事的报道。它飞得缓慢,心事重重(落到光秃秃的树枝上)。

初冬的一场雪带来喜悦的光泽,雪试图抹平一切,雪要把所有的黑都盖住。雪,还要再厚一点才能把伤痕填满,一场又一场的雪,它会不会对自己也已感到厌倦?雪,它苦苦的支撑到底能撑多久!

巨大的雪在坚壁清野,让我无处躲藏。与财富对视得再久,我也不可能成为任何富人俱乐部里的一员。呆下去,我发现自己已慢慢变成一只小肥羊,内心的寒意从脚底涌起。我必须尽快逃离。

尽管雪在挽留,一再阻塞归路,我仍得逃远些,再远些。我在漫天的大雪里撒腿就跑,一不小心就掉进四川盆地这口最大的火锅,被加上花椒面、辣椒面,涮得滋味齐全,眼泪直流。

但我希望在春天到来之前,我要在茶馆边、黄葛树下找到自己的家,靠一碗撒了豌豆米和榨菜粒的豆花,一碗担担面,把小日子过得活色生香——

哈尔滨机场见到的雪

12月的哈尔滨,雪像泥土一样平凡,雪还白得不够,还要凝结成冰,再冷上3度,再持久一点。而人们在冰雪上践踏,让它们零落成泥,毫不在意它们从白变成黑。

白雪覆盖停机坪,世界一片静寂,起起落落的大鸟带来远方的消息,带去北方的寒意。窗外,工人们用铲子在清出道路(漆黑的一条线,又一条线,而飞机就要在那些黑线上滑行,起飞),他们穿着厚厚的大衣,行动笨拙,迟缓。一个世界,仅仅一墙之隔,就如同天壤(他们寒冷,而我们暂时温暖)。

雪又要下了,雪意浓厚。寒冷在聚集。他坐在机舱静静等待起飞,看着窗外的场景,一些句子突然冒上脑海:

白啊,太白了也让人讨厌。

戏剧:真假美猴王

当身着西装,在办公室正襟危坐,手持咖啡杯,我知道我的某一部分已经皈依。在取经路上已有所得,而另一个我总还有些童蒙的天真,躁动不安,也许还呆在某个地方调皮,游玩,永不愿长大?这一切可能是真的,昨天我在喝冷的咖啡里,突然看到过去的影子犹如电影。当时,我确实是被吓了一跳。

我几乎已不记得那些山林里的嬉闹,石头下的打击,以及闹得天翻地覆的日子,那些作为丑事被记录在案,被人一再传说。而我这么多年的奋斗,就是为了混得人模人样,并且把那一切抹去,我一生的奋斗只是为了让皮肤洗得更白!而不是回到最初。神啊,属于美猴王的日子已经过去,现在我的哲学是秩序与和谐。

但黑夜里我依然看到他们两个忽隐忽现,你争我斗。他们闹腾愈急,愈晃得我头痛。他们谁是谁,我已傻傻分不清楚,犹如我的真与假,是与非,今与昔——或许他们都是我?有一天,当我的假遇见了我的真,过去遭遇了现在,我的真已经容不下我的假,他原形毕露,他大惊失色。他们当众大打出手,却久久不见输赢。死死纠缠在一起,我无法把他们分开,也无法让他们和解。我知道,他们之间必有一决。

然而我已年近四十,然而我已有所功名。伟人悔其少作,六耳猕猴,这个小孽种,他已不能留在世上,我已有充足理由让他消失,我必要将他灭口,咦呀。

“看棒——”

小城与殡仪馆

殡仪馆屹立在城市边上,是一个固执的存在。像一个真正的工厂。虽然谁也忌讳它,谁也不愿提及它,但事实上它是这个地方唯一的盈利企业,是这个县级市真正的垄断单位——垄断了死亡,垄断了一个人到达最后归宿的道路。它在城市边上不时默默排出黑烟,宣告又有人去了天堂。它直直的烟囱,像烧不完的一炷香。

它看似不声不吭,其实在胁迫。它给正在不远处公园里嬉闹的人们当头棒喝,给热恋中的情侣一丝黯淡。因此它其实是对全县人民幸福生活的嘲弄,是悬在人们头上的阴云。它不安好心。

工人们在忙着搬运尸体。入殓师在给亡者化妆,好让他在另一个世界有副好面容(在这一个世界,那张脸已被命运和经历折磨得没有一点美感了,甚至不惹家人爱)。它的老板不苟言笑,谁也不想认识他,而他冷不防就出现在人们面前,直直的目光让人恐惧。他穿得像只黑乌鸦。一身黑。他用敏锐的鼻子在人群里搜寻商机,和漏网之鱼。他能闻到死人的气息。他正要走进阎王爷办公室,向他告状,密谋将所有迟迟不愿死亡、死了想要赖进祖坟、埋进自家一亩三分地的愚民们怎样弄进殡仪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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