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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轻愁(组章)

时间:2024-05-04

赵亚锋(甘肃)

一纸轻愁(组章)

赵亚锋(甘肃)

奔跑的鞋子

起床下地的一瞬,我被吓出一身冷汗——是一双鞋,还在朝一个方向,大步迈进。

行走的姿态与我何其相像?!

整个晚上,被我脱下的这双鞋,都在用牛的皮子不停地前进吗?他们是否在有水有草的地方饱餐了一顿,然后在黎明前,慢慢踱回来?返途中,这对慢性子兄弟,从容恢复了脚的形状,并散发出与我相投的气味?想想这些,我先是惊悚,继而兴奋——

鞋帮上的确有水痕,鞋底,竟粘着一根草屑!我暗暗寻找着,他们昨夜出走的证据,可厚厚的牛皮,还是一脸无辜和漠然,只是冷冰冰地,等待接纳一双狐疑的脚。

倒是一颗不大不小的沙子,让我无所适从,却又不得不,被动地接受包容。

走走停停,我的脚,真像跛了的牛蹄。

在老家过节

坐在廊沿,穿堂而过的风,吹干额头的汗珠。被院子围起来的阳光,照着摇摇晃晃的蚂蚁。

隐约有树影,探头试试阳光,又马上缩回到阴凉里。一些事物在明处,一些在暗处。在阴影和阳光的交界处,我,有点头晕。

厨房里,烟熏火燎,炒菜的香味诱人。一顿简单的午餐,少不了必要的步骤,却增加了多少停顿、欢快与牵念?母亲,她不知道艾是古诗里走失的一颗汉字,也不知道粽子散发着离骚之苦。蚂蚁,犹豫着,改变了行走的路线。彷佛这短暂的团聚,仅仅是因为一顿可口的饭菜,一个盼归的电话与一个承载着团聚之名的节日?

通 话

漂泊在外,冷得撑不住了,我会拨通老家的电话,听听母亲和儿子的声音,热心养胃,暖暖耳朵和眼泪。母亲一定能听懂我的闪烁其词,并理解一个不肖之子的窘境。

她知道我是乡村的狗肉,上不了城市的台板;她知道我经常自说自话,自弹自唱,而诉说无人倾听,乡音和方言依然存放在体内;她知道经过多年挨饿受冻,我只剩下一只空空的胃。

一个我已经饱受风雨,一个我却丝毫未长。

我33岁的人生,该从哪个方向开始?我真想,让那些禁闭多年的礼物,找到能够收容的居所,甚至家。

爱如水,慢慢沉淀下来,就能当做往事回味。

归 途

在光秃秃的收费站,我被告知:满足思乡之情,需要支付费用。

一条崎岖的乡村公路和一条冻僵的河流,轮流领路。这么多年,场院周围的生活,是否依然清淡?当初她以贫瘠的姿态向我靠近时,我转过身子,决然离去。

在遥远而陌生的异乡,怪叫的汽车代替城市发言,笑容被加工,泪水被搬运。我的身影黑瘦,脚步匆忙,而走向漆黑的角落时,我瘪瘪的兜里,连一丝风都没有。偶尔想起颓废的村庄,望着地图上的一块疤,我很冷静,胸口却隐隐作痛!

从缩回脚下的河流中,你看到流失的水分了吗?从车轮驱赶的道路上,你看到变黑的黄土了么?我不知道该从哪片模糊的记忆里,从哪滴冰凉的泪水里,挤出遥远的味道,抽出怯懦的目光,探视暗处的啜泣,烘干低处的潮湿。

一些鸟留守村庄,更多的鸟远走他乡。实在不想走了,就靠在路边的野树上,做一个散发着粗谷杂粮清香的梦。支起耳朵麦子在说话,遍地涌动的种子需要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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