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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新世纪以来中国散文诗创作中的生态美学意识①——以新世纪散文诗群“我们”②为个案

时间:2024-05-04

朱林国

[前沿话题]

论新世纪以来中国散文诗创作中的生态美学意识①
——以新世纪散文诗群“我们”②为个案

朱林国

回望中国新文学的发展历程,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国散文诗在借鉴外来散文诗创作经验的基础上获得了成功的吸收和消化。与此同时,对散文诗文体定位与确立的思考,也开始成为散文诗人、学者、评论家等关注的话题。不可忽视的是五四时期,鲁迅先生之于中国散文诗定力上的存在价值和引领作用。他采用多种艺术表现手法所创作的散文诗集《野草》,富于开创性地将散文诗这一诗歌文体推向人们的眼前,而《野草》也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圭臬式地被后学者学习和研究,它的存在当然也为中国散文诗的开创树立了标杆,因此,鲁迅先生的散文诗集《野草》作为中国散文诗创作的开山之祖,奠基意义重大、功不可没。除此之外,五四时期中国的散文诗创作虽不能以“主流”自居,但诸如沈尹默、刘半农、郭沫若、徐玉诺、徐志摩、茅盾、朱自

清、冰心等一大批文学功底坚实的作家也都倾心于散文诗的尝试和创作,他们的创作实绩对于挣脱散文诗作为中国文学大家族中一种被视为小众体裁的束缚和局限而言,客观上起到了很大的推进作用。尽管如此,中国散文诗的发展还是经历了一段并不舒坦的过程。由于人们对散文诗文体界定、散文诗的源流与本质、散文诗的形态、散文诗的美学特征、散文诗的主题指向、散文诗承载的社会功能等方面缺乏深入而成熟的认识和卓有成效的探讨,这就使得中国的散文诗在创作、接受、审美、传播和理论研究与建设等方面表现出一种不尽如人意的沉寂感,成为边缘化的文学形式而不被人们所重视。中国散文诗的发展也面临着诸多问题,但是在创作上所反映出的散文诗作家们的努力和创作智慧是足以值得被重视的。20世纪30年代,中国的散文诗创作表现出了较强的现实主义情怀,丽尼、陆蠡、何其芳、缪崇群、李广田、王统照等人的散文诗创作广泛书写自我人生境况的现实感受和对30年代中国社会现实的小感触。到了40年代,中国的社会环境在战争的历史境遇下显得更为复杂,一批富有见地的散文诗,诸如唐弢的《落帆集》、芦焚的《夏侯杞》、林英强的《麦地谣》、郭沫若的《丁东草》、莫洛的《投宿者》、刘北汜的《曙前》等,都很好地表现着散文诗作家们的民主自由情怀和勇于抗争的斗争意识,无论是书写个人遭际还是对家国命运的思考,都达到了一定的创作高度。

在经历了20世纪40年代的曲折过程之后,中国的散文诗创作随着新中国的建立继续前进着,呈现出一些新的动向和美学特征,而郭风和柯蓝的散文诗创作则成了中国当代散文诗园地里的双子星座,表达着他们对新生活的向往和礼赞。然而中国散文诗

发展的良好局面随着“文革”这一声势浩大的政治运动的展开而几近停滞。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中国的现代化建设进入到新时期,文学创作环境开始好转,散文诗创作也迎来了新的高潮。散文诗人的创作队伍逐渐壮大,优秀的散文诗人诸如刘再复、徐成淼、李耕、刘虔、耿林莽、邹岳汉、纪鹏、王宗仁、王中才、许淇、彭燕郊、天涯、管用、孔林、赵丽宏、屠岸等脱颖而出,用他们对生命的思考和对社会的关照丰富着中国当代的散文诗创作。

进入到新世纪,中国的散文诗创作渐趋成熟,不但呈现出繁荣的景象,而且散文诗人的创作技巧也更为娴熟,在散文诗的主题指向上也更为明朗,逐渐地摆脱掉“风花雪月”式的以自我情怀为主体的小感触的书写,作为意识和担当感表现得也很突出,尤其需要指出的是新世纪散文诗群——“我们”的出现,对于中国当代散文诗事业的发展壮大具有不可小觑的重大历史意义。当然,中国散文诗创作的繁荣有目共睹,但是不可回避的诸多问题依然存在。特别是从理论上对散文诗的研究和散文诗作家(或群体)的个案研究却很薄弱。值得重视的是散文诗群“我们”,作为中国散文诗在新世纪发展的一个群体现象,他们在生态美学意识层面上的思考,使他们的创作表现出了贴近时代的紧密性、深入社会生活的广阔性、发掘人的内在心灵世界同外在宇宙生态体关联建构与影响的深邃性和对真、善、美追求的执著性。因此,本文立足于新世纪以来散文诗坛“我们”这一散文诗群体的诗歌创作,从大众文化语境下“我们”的生态美学意识和生态美学意识的文本指向与多重建构两个方面对散文诗群——“我们”作新世纪时代环境下生态美学意识旨归上的个案研究,为填补中国散

文诗个案研究的空缺提供一种可资借鉴的参照。

一、大众文化语境与散文诗群“我们”的生态美学意识

21世纪的时代环境是一种开放的多样性环境,又是一个强调文化、环境、消费、精神、生态以及寻找栖居之美的环境。各行各业都在泛滥信息充斥的环境圈里驳杂化地存在着,人们的思想和对现存世界的认识也变得更为宏阔,趋利的价值取向也明显地牢固着社会生活中的每一个人。个体的存在与群体利益之间的抗争也渐趋显化和激烈化,“人类中心主义”的片面认识和索取的价值观念开始引领着社会个体活动者的行为方式,人文关怀和对自然的敬畏意识薄弱化,知识空间被趋物主义的消费理念所挤占,人们的精神世界变得空洞而缺乏有效的充实感,积极进取的生存意识变得淡化,整个社会心态表现出一种疲倦和庸碌的病态境状。现实世界的物质崇尚和拜金欲的膨胀,使消费成为吸引人的行为趋向,人们的兴趣和爱好转而更加倾向于对大众文化的认同和接受,推崇消遣式的生活和娱乐化的感受。这是否是一种合理性的文化现象和社会追求,是很值得谨慎的。

当现代化的高速发展进入到一定阶段的时候,后现代社会的到来也就不会显得突然。后现代社会和后现代主义是紧密相连的。后现代主义最早出现在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的美国,并于70年代末80年代初期达到高潮,影响迅速波及欧洲主要的资本主义国家。西方社会的文化环境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表现出了文化上的反叛性与决裂性的特征。著名学者詹姆逊在《晚期资本

主义的文化逻辑》一书里将后现代主义的出现看成是现代主义的消解,他提到:“后现代主义之产生,正是建基于近百年以来的现代(主义)运动之上;换句话说,后现代主义文化的‘决裂性’也正是源自于现代主义文化和运动的消退及破产。不论从美学观点或从意识形态角度来看,后现代主义表现了我们跟现代主义文明彻底决裂的结果。”[1]实际上,后现代主义文化的产生,离不开后现代社会的整个社会文化背景。在美国著名的社会学家丹尼尔·贝尔看来,后现代主义是西方“后工业社会”或者叫“晚期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产物,它所受制的后现代社会结构的变化是形成后现代文化反叛性存在的重要因素。后现代社会又是一个技术占主导地位并在社会生活中获得广泛应用的社会,科技的高度发达解构了传统的信仰体系,使人成为技术的附庸,人对技术的崇拜已经超越了精神信仰层面,技术产出的物质资源笼罩着人们的心理欲求,消费主义也随之成为后现代社会(或称后工业社会)的明显特征,而大众文化的出现作为后工业社会消费主义催生的产物与社会生活的日常性紧密联系在一起。

20世纪90年代开始,随着中国的市场经济发展的深入,精英文化③表现出了祛魅的态势,而大众文化④则以其贴近人们日常生活和审美习惯的日常性获得了生存和壮大的土壤,并形成了一股热潮,至今依然是学术界关注的热点。

就大众文化的研究而言,对于“人文精神”的弘扬与“世俗性追求”的探讨,世俗性文化的价值追求解构传统精英文化对人文精神弘扬的至尊性崇尚,可以看作是对21世纪中国大众文化热的现象学批评指认。实际上,这与1990年代在中国的知识界展开的“‘人文精神’大讨论”⑤有很大关系。而这场“‘人

文精神’大讨论”的指涉意义⑥表现出强烈的批判精神和反思意识,将文学、文化和人的精神生态危机联系起来。值得注意的是中国社会进入到新世纪之后,在21世纪的中国散文诗坛上散文诗群“我们”的群体出现,在后工业社会大众文化受宠的文化语境下,深入地对建构于人与自然关系探讨为基石的生态美学观念之上的,立足于灵魂与世界之间关系思考中生态美学意识的弘扬提供了一个客观性的文学参与平台,将对生态美学的思考引向精神层面对美的追认,同时他们也更为理性地在散文诗创作的文学精神指向同中国现阶段的本土性大众文化的精神取向之间,保持着一种理性批判式的距离和关系。以一种精神生态美学救赎的文学努力,重建本土性的精英文化的合理内核,挽救精英文化祛魅(或称为力量示弱)的尴尬和所带来的人文精神衰落下的精神生态困疾,理性地批判一味“世俗性追求”价值观念的荒谬性,实现人的精神世界的健康与和谐。

2004年,英国曼彻斯特大学的Geim和Novoselov首次采用机械剥离法,成功制备出单原子层的二维晶体——石墨烯,震撼了物理界[1]。石墨烯是由纯碳原子组成的六元环平面结构构成的二维材料,是其他维数碳材料(富勒烯、碳纳米管和石墨等)的构筑单元。因其独特的物理化学性质,如大理论比表面积、高机械强度、高电导率、良好的生物兼容性及易功能化等,石墨烯成为电化学传感器的理想材料,其在传感器领域的应用也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

事实上,“我们”作为新世纪中国散文诗坛上一个重要的散文诗群体,他们生态美学层面的思考是深邃的,这超越了以往散文诗创作在精神存在论意义上的单薄与浅显。从“我们”散文诗群体主创人员的创作实绩便可以看到:周庆荣无疑是“我们”散文诗群体一位领袖式的人物。他早年在面对散文诗发表困难的窘境下,化名外国作家发表散文诗《爱是一颗月亮树》,可见那种积极的社会参与意识和英雄气概的力量性,他将“爱”的思考上升到了哲学的高度。近几年,他陆续推出《我们》和《我们2》以及《有理想的人》等重量级的散文诗集,弘扬诗歌的正能量[2],将对人性的思考和人类的存在与世界生态体之间的关联建构推向对生态美的追认,提出他自己的生态美学观。灵焚是“我

们”散文诗群一位哲学化味道浓郁的干将,他对现存时代的人性思考一开始就打破简约式的人性真善美的分析,而是深入到人类社会的精神存在空间,将精神的空虚与丰满、犹疑与坚定、病态与理性、萎缩与膨胀、紧张与放松、纠结与舒畅、欲动与灵静、无意义与意义化、低俗与崇高等深邃化,实现他所弘扬与倡导的生态美学理想,如散文诗集《女神》。当然,作为散文诗群“我们”代表性诗人之一的黄恩鹏,军旅的生活背景和贴近乡土的诗性气息,使他的作品更多的表现出对人性美的讴歌和赞扬,和对乡土、田园的热爱,对民风民俗的热衷,对历史感和思想厚度的倡导,对心灵空间和精神范畴的深省,对悲悯情怀和纯净灵魂的持有,对自然生态美、社会生态美、精神生态美的追求,以及对敬畏生命存在的无限崇尚。阅读他的散文诗集《过故人庄》,可以看到黄恩鹏“自然中心主义”的诗学思考和态度,这使他在中国新世纪散文诗坛生态美学意识维度的体现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除此之外,亚楠的散文诗创作和生态美学意义也是不可忽视的。他始终怀有一颗向善、向美、向真的感恩之心,将人性美建构于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自然生态美学理念之上,融汇于散文诗集《落花无眠》的篇章角落,注重思想性、意境美、日常生活情趣、和美的感怀,倾心于西部伊犁边陲的大地,对生态平衡遭受破坏所带来的后果进行反思式的精神性批判,凸显散文诗反映时代的意义化所在。而“我们”散文诗群的一位女性代表诗人爱斐儿,则是将个人化的历史叙述和时代的历史症候联系在一起思考,从药种和药理的意义层级出发,探寻人的精神存在与世界之间的哲学元关系。在反映和反应之中,摒弃社会整体生态污浊的病垢,发现和弘扬人性的善美,肯定人的社会价值与精神健美的

存在意义。她的散文诗集《非处方用药》把社会的大情境世界同医学上药的病理和疗救空间互应在一起,注重精神生态的平衡与心灵世界的净涤、舒畅,这种责任意识下的人文关怀和社会性思考对于时代的反思与内省,实现一种积极的人生价值有很大的启发意义。

二、生态美学意识指向与文本建构的多重性

散文诗群“我们”的散文诗世界充满着诗人们各自不同的生态美学意识思考,他们的诗歌文本表现出了以人的精神和世界之间关系的哲学元问题为基本的生态美学意识建构的多重性,同中有异,各有千秋,彰显着“意义化写作”[3]理念的价值。以“我们”散文诗群的代表性诗人——周庆荣、灵焚、黄恩鹏、亚楠和爱斐儿的文本分析为例,探究生态美学意识的存在意义和价值指认。

周庆荣的散文诗在对生态美的思考上,以“我们”这一复数式的诗歌话语作为主体书写的方式,将理想作为反省社会生活中人文精神滑落的批判武器,有效地介入对人的精神生态秩序失衡和社会困疾的反映,传递着散文诗人文关怀的积极心态和正能量。他在《有理想的人》里写道:“史书在我的书架上整齐地排列,我知道,历史不会真正地沉睡。/开窗,让东风吹。/今夜,我要做一个有理想的人。”敢为人先,对一种人生理想和信仰的弘扬,需要思考的冷静,更需要书写的魄力和气概。在散文诗集《我们》里,周庆荣这样认为:“我们追求平淡真切,不愿人为地铺张夸大,不愿吞吞吐吐,不愿伪装自己的心灵和行为,我们

希望别人的辉煌或荣耀不能牵引我们走上急功近利的道路,不愿把自己的欢乐与幸福的实现建立在他人的沉郁之上。”这种强烈的正义性与时代感的呈现,正如散文诗作家灵焚所说的:“它的意义正在于揭示了‘我们’这一代人(20世纪60年代)心灵成长的历史,堪称这一代人的一部精神史诗。”[4]这不仅仅昭示着周庆荣的责任意识和不失人性崇尚下“温度的立场”⑦,同时也是一种“灵魂叙事”[5]视阈下的人文情怀。

灵焚的生态美学意识在于他在《女神》这部散文诗集中所呈示的“生命寻根”和“精神地理”的追求。章闻哲在给《女神》作序时提到:“在灵焚的现代语境中,‘女神’,乃是一种生命本原的回归与召唤,以及与之相关的精神地理的一种实证。”同时,“灵焚试图告诉我们的是:文化的寻根其本质仍要回到生命自身,所以他使用了‘生命寻根’的概念,而不是历史、地理、风俗、观念、信仰等等外在的因素。”[6]可以看到,灵焚将人类的生命视为精神存在的重要因素,在艺术和文化的建构上始终肯定人性和人的价值的崇高感,强调人性的美和生命存在的临场经验,把对人的崇尚融入到对自然存在的反映,这正如他在《生命》这一散文诗篇中写道的:“与神无关,生命自有生命的旅程……春天,一滴水的旅程从植物的胚芽开始……夏天,水已经把每一条河流装满,就是一株青草也蓄积够了勃起的力量,任何一阵风走过,都要高傲如火焰一般跃动,活着,只选择朝上站立,摆出火的姿态……秋天了,风把远处的山吹到窗前……冬天,万物完成了一生壮丽的凯旋。回到泥土,实现生命最低状态的回归。”生命的旅程中,灵焚要在自然的打磨中找寻生命的金的属性之根,他要看到生命的鲜活境状。这与他在《女神》中所

思考的当下时代氛围里人们精神空间的“此在的沉沦”⑧有很大关系。灵焚的哲学意念和诗学思索一同为他的生态美学建构增添着说服力量。

黄恩鹏的散文诗创作和诗学追求不可否认地要与生态美学的思考和体味联系在一起。他把人的社会行为活动同自然美和精神美的崇尚联系在一起,使他的散文诗表现出自然生态美、社会生态美和精神生态美的推崇的厚重性。在散文诗集《过故人庄》里面,他将自我的精神存在放置于伊犁当地的民俗风情、自然风光、乡土田园和敬畏生命的层面上思考,对“自然中心主义”和“人类中心主义”⑨并置联系,把人作为生态环境参与者的主体性身份理性化,凸显和谐理念对与世界改造的积极意义,追寻良性存在的精神家园,彰显以精神美和自然美互指为核心的生态美学意识。在《谁的内心吹开了雪》这首散文诗里,诗人写道:“一个寒凝了心灵的时代,惟有贤者,才会去山里采撷稀有的菊花。菊花开放,小小花瓣摆渡心灵的高洁。山那边的风吹啊吹,把一场雪吹进了那个人的内心,灵魂秘密地殉葬,果实悄悄地转移,他的心灵被大雪清洗,他的身体因此而在千年的河畔生根、发芽。”而在诗的最后,黄恩鹏把对自然雪景的叩问引向对人的灵魂的悲悯式呼唤:“大风吹,大雪下。这一场大雪啊,能否召回一些破碎的灵魂?”这种精神救赎式的深省,往往给人以深深的触动。《灵魂的一生》也更是对人本主义片面性所带来的生态危机进行了批判,净涤人的灵魂世界和精神空间,流露出对自然美的热爱。

亚楠对生态美学的建构离不开他多年的边疆生活经验和日常性的生存感触。在他的散文诗集《落花无眠》中,诸如《穿越

城市的鸟群》、《喀赞奇印象》、《菩提树下》、《沉思的山林》、《嘉峪关的风》、《小桥流水里的村庄》和《阔尔克的夜晚》等诗篇,都充斥着对自然生态美的热爱。在《阔尔克的夜晚》这首散文诗里,亚楠将云岭深处的阔尔克美景意义化,比作沉睡的少女,他写道:“云岭深处,阔尔克就像一个沉睡的少女。/静静地呼吸,那些山花,那些负氧离子以及夜莺温暖的气息。”散发着一种和谐的自然之美的意蕴。而他的《莫高窟》一诗,可以说是建立在自然美之上的对敦煌历史文化的深厚性和宗教情怀的赞扬。他写道:“危崖之上,佛事正浓。超度灵魂的功课,缓缓进入灵魂。/每一个洞窟,都传递着佛的气息。高僧们正襟危坐,梵音袅袅升起,神性的力量闪烁光芒。”莫高窟的文化魅力和宗教气息,感染着诗人亚楠的灵魂世界,丰富着他对生态美学意识呈现的套路和方式,同时对自然美的书写也具有无限张力和强烈的时代气韵[7]。实际上,亚楠的散文诗书写并非简单式地表达对自然环境美的热爱与倾心,更多的则是内在化地在人的精神存在和自然生态美的关系层面上,对现存世界颓废、破败和污浊的疾难超度式地倾注于对自然美的赞赏,实现人的精神空间和自然世界的双重和谐。

当然,“我们”散文诗群中的“女性生态主义”⑩代表性诗人——爱斐儿,她对生态美的思考和建构,不仅与药质意象建构“文化生态”[8]的思维指向有关,更与她对药的性能、材质和药理对现实世界疗效的熟稔相关联。爱斐儿的《非处方用药》应该说是一部关于生命存在论和灵魂救赎论的散文诗话[9],它的核心意指在于深入人类的灵魂深处,把药的疗救同人的精神生态隐喻联系在一起,在表达对生命热爱的同时,实现灵魂的自由、

精神的康健、生存的温暖和世界安适的美[10]。她的《苦参》一诗写道:“不能拒绝这个残缺的世界,一次只能面临死亡的一生。……一颗心因为沉重而深陷厚土,举出泥土那部分,却枝叶青翠、花朵幽香,它无意泄露你灵魂的真相。只因高蹈的生命必定携带旷古的孤独与寂寥,在面对沧海的时候展眉一笑。”在这里,爱斐儿把苦参隐喻化,人格化。心灵的沉重、孤独与寂寥,在精神稳健的心灵内世界平和之下变得并不可怕,因为还有抒发心灵美和生命礼赞的微笑存在。除此之外,《藏红花》、《三七》、《独活》、《菖蒲》等散文诗也都蕴蓄着诗人以灵魂叩问世界的“文化穿越”[11]方式所指认的精神和谐下的生态美学意识取向。

总而言之,对新世纪以来“我们”散文诗群的生态美学意识考察,可以更好地发现和体会这一散文诗群作为个体案例纳入研究视野的一种美学价值和当代意义。

(作者单位:北京市古城中学)

注释

①生态美学意识来源于对生态美学的思考和体会。生态美学有狭义和广义的理解,曾繁仁教授在《试论生态美学》一文里提到:“狭义的生态美学仅研究人与自然处于生态平衡的审美状态,而广义的生态美学则研究人与自然以及人与社会和人自身处于生态平衡的审美状态。”他

从存在观的高度来思考生态美,因此,曾教授进一步认为:“生态美学实际上是一种在新时代经济与文化背景下产生的有关人类的崭新的存在观,是一种人与自然、社会达到动态平衡、和谐一致地处于生态审美状态的存在观,是一种新时代的理想的审美人生,一种‘绿色的人生’。而其深刻的内涵却是包含着新的时代内容的人文精神,是对人类当下‘非美的’生存状态的一种改变的紧迫感和危机感,更是对人类永久发展、世代美好生存的深切关怀,也是对人类得以美好生存的自然家园与精神家园的一种重建。这种新时代人文精神的发扬在当前世界范围内霸权主义、市场本位、科技拜物教盛行的形势下显得越发重要。”而“我们”散文诗群的散文诗创作,也恰恰是基于对生态美的存在理念上的思考,将人的存在同世界生态体的存在关联在一起,在肯定人性崇尚的同时,又不忽视对“人本中心主义”的理性反省,从而提出人类诗意栖居的生态美学追求。

②“我们”是一个简称,它的全称是“我们——北土城散文诗群”,这个散文诗群体于2009年3月14日在北京北土城成立,旨在为中国当代散文诗的发展探索新的突围路径,在进一步推动中国散文诗发展的同时,提升中国当代散文诗创作的文学魅力,凸显其美学价值和人文关怀的进步力量。这一群体一经出现,便为中国当代散文诗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支撑力量和前进的动力,其散文诗创作更是一改传统的小做作、不作为、少担当和吟风弄月式的小感触、小思考与私人化、封闭性的创作陋习,倡导一种“意义化写作”(周庆荣语)和“大诗歌”创作理念,对大情怀、大悲悯、大视野、大意境等充满责任感和担当意识的宏大叙事与哲理思索进行开掘和拓展,重在“当下性”和文本内涵的厚度,是新世纪中国散文诗坛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的群体力量。

③谢伟伟在《大众文化批评的现状及发展趋势分析》一文中这样界定精英文化概念:精英文化是与大众文化相对的概念,指由社会少数知识分子掌握的具有思想性、艺术性,旨在于培养完美理想的人性和对人的终极关怀,体现的是文化精英者的文化观念。精英文化是以知识分子为代表,通过对现实的批判和人的高度反省与自觉创造而成为一个民族

文化的最高要求。

④谢伟伟还在《大众文化批评的现状及发展趋势分析》一文中讨论了大众文化这一概念。文章指出:大众文化是反映工业化技术和商品(市场)经济条件下大众日常生活,在社会大众中广泛传播,适应社会大众文化品味,为大众所接受和参与的生产和流通的精神创造性活动及其成果。

⑤发生于1990年代的中国人文精神大讨论,源于王晓明教授主持并发表于《上海文学》1993年第6期上的《旷野上的废墟——文学与人文精神危机》这篇文章,并对当下文学创作中反映的人文素养的滑落和精神危机提出了批评,随即引发了学术界的持续性讨论。

⑥“‘人文精神’大讨论”在杨蓉蓉的《90年代“人文精神”大讨论之反思》一文中有明确的指涉。它指的是90年代的中国现实,是对于伴随着市场经济和经商大潮而兴起的负面现象:拜金主义、见利忘义、理想沦丧、道德解体,用一种经典性表述,就是对于金钱的关怀远远大于对精神的关怀。但“‘人文精神’大讨论”的真正含义是知识分子的自我认识,而对文学、文化及社会的批判只不过是对自身处境的反思和对自己适当姿态与话语方式的寻找。

⑦章闻哲的《人境:理想的人或人的理想——读周庆荣〈有理想的人〉》注意到:“周庆荣真正要表达的是:作为一个人,应该是怎样的。即他在面对自然、面对社会与个体,以及个体在与外界建立联系之时应当如何保持其独立洁净而又不失善意的温度的立场。”

⑧灵焚在《女神》的跋文《从灵魂的漂泊到生命的寻根》里谈到:当下生存,这才是人不可回避的问题,是活生生的生命现场。比如现在我们所面对的后工业文明、商品社会、城市化、信息化、全球化等对于传统生活方式的颠覆,特别是那些充满着我们生活空间无所不在的监视器,以及虚拟世界拷问下现实生存的信赖危机等等,如何在这种生存背景下让生命能够保持鲜活的本质,让灵魂获得安宁与平静,应该是应该是这个时代的宏大叙事背景与思维所面对的审视对象,是生命抵达审美境遇的必经之路。

⑨耿林莽在《黄恩鹏〈过故人庄〉选读》一文中评论黄恩鹏的《过故人庄》时充分认识到:“‘自然才是真正的王者’。黄恩鹏以‘自然中心主义’作为他散文诗创作的核心理念,这使他取得了一个崭新的视点,观察、认识和处理他的题材……他在‘现代化’的时空背景下,将‘自然中心主义’与‘人类中心主义’,尤其是物质挤压精神,科技破坏人类生存环境以至于威胁到生活的基本安全的现实相对性、相联系,这就极大地提升了他散文诗的现实针对性。”

⑩“生态女性主义”是评论家孙晓娅在《文本间性和自然的神谕:女诗人笔下意象的生态诗学内涵》中对爱斐儿散文诗《非处方用药》的一个解读,她将女性诗人爱斐儿选取自然意象所展开的生态思考,凸显意象之间的文本意义指称。

[1]詹明信著,张旭东编,陈清桥等译.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421.

[2]孙晓娅、朱林国:《正能量话语下的散文诗阐释——读周庆荣的散文诗集〈有理想的人〉与〈我们〉》,发表于《北京老风——周庆荣散文诗博》,http://blog.sina.com.cn/u/1986940315,2013-1-14.

[3]灵焚:《“意义化写作”——论周庆荣的创作》,《诗刊》(上半月刊),2010年第9期,第60页。

[4]周庆荣著,惠兰译.有理想的人[M].南京:凤凰出版传媒集团译林出版社,2011年扉页。

[5]罗小凤:《灵魂叙事视阈下的“我们”——读周庆荣散文诗〈我们〉》,《青年文学》,2010年第21期,第142页。

[6]灵焚著.女神[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1:3.

[7]盖湘涛:《评亚楠散文诗集〈落花无眠〉》,《散文诗世界》,2010年第8期,第78页。

[8]孙晓娅:《文本间性和自然的神谕:女诗人笔下意象的生态诗学内涵》,《中国诗人》,2012年第5卷期。

[9]闫庆梅:《灵魂之药 生命之方——感受爱斐儿散文诗〈非处方用药〉》,《五台山》,2011年第6期,第89页。

[10]爱斐儿著.非处方用药[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1:1.

[11]薛梅:《品相:独语中的打开与穿越——爱斐儿散文诗组章〈非处方用药〉印象》,《河北民族师范学院学报》,2012年第3期,第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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