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祥云圣火九万八千公里的远航

北京2008奥运火炬接力境外传递之火种航空运输，及至整个奥运航空运输保障，是新世纪中国民航团队的最大挑战和至高荣耀。奥运火种专机运行，是机组与机务的接力，机组与航务的接力，是机组与机组、机务与机务、本部与外站的接力。实现火种安全运输是根本，充分的运行准备是基础，精细的机务维护是关键，精确的飞行操纵是体现，至善的客舱服务是形象，强盛的祖国是后盾。我们紧密团结，齐心协力，一定能向北京2008奥运会，向祖国乃至全世界所有憧憬和平、进步、友谊的人们交一份圆满的答卷！

——交通运输部副部长兼中国民用航空局局长李家祥2008年3月28日在民航华北地区管理局“奥运圣火号”专机运行保障动员大会上的讲话（摘录）

序

神圣的寂静。

天空、大地、海洋、风，群山肃穆，鸟鸣终止。

伟大的太阳之神将我们聚集在这里。

阿波罗，太阳之王、光之化身，让你的万丈光芒点燃这神圣的火炬。

……

阿波罗，太阳之王、光之化身，让你的万丈光芒点燃这神圣的火炬。

伟大的宙斯神将和平降临给所有的人民，将橄榄枝戴在神圣竞赛的胜者头上。

欢呼！为了光荣的胜者，欢呼吧！

……

阿波罗神清晰地听到了大地的祈祷：

“请把圣火传递给世界，告诉人们奥运会开始了！”

天籁回荡寰宇，回荡在东方大地、回荡在中华儿女的心坎上！

“请把圣火传递给世界，告诉人们奥运会开始了……”

第一章“宝马”腾空

一支开弓之箭。一支承载着来自奥林匹亚赫拉神庙的火种、承载着数千年人类文明的神圣火种，搭乘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开弓之箭，将绕着这个充满梦幻色彩的星球，激情飞越五大洲48个国家和地区，含雅典迎接圣火，27个起降（含3个技术经停），单次和重复飞越国家、地区计100余次，点燃境外（含港澳）21座城市心灯，持续36天，总飞行135小时25分钟，97826公里的和谐之旅！一次史无前例、无可媲美的远航！

承担奥运圣火传递任务的飞机由欧洲空中客车，国际民航组织ICAO注册为B-6075的重型宽体客机。2008年3月29日起，它的国际导航呼叫号为：CCA2008。

北京时间2008年4月1日10:00，世界时 02:00，承载着北京2008奥运圣火火种的“奥运圣火号”专机CCA2008从北京首都国际机场东跑道一飞冲天！面对全球直播的激情画面，亲爱的朋友，你的热血是如何沸腾？你的心绪是如何起伏？

“CCA2008：目的地第一站——阿拉木图，起飞！”

驻足北京首都国际机场新专机楼前的601机位，猜想着塔台管制员的起飞指令，张燕庆机组在驾驶舱干脆利索地精确操纵，凝目“奥运圣火号”远去的背影，我的心，追随着它飞向天际……倏忽间又折射回到首都空港一片神秘的小天地——那是为它此次往复环绕地球的远航，一手选定主降场、备降场，确定航线、航路的指挥所——由中国国际航空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宋志勇先生领衔的“‘奥运圣火号专机保障工作领导小组及其办公室”，简称“国航专办”。

1. 情透纸背“路线图”

车辆行驶需要道路，航空器须有适航的航线、航路以及着陆场、备降场。

以“和谐之旅”、“点燃激情，传递梦想”为主题口号的北京奥运火炬接力境外传递，主导思想来自中国古代水陆两条“丝绸之路”的传递路线，这种设计精心而又绝妙：经中亚通往南亚、西亚以及北非、欧洲在内的11个古丝绸之路上的主要城市。曾对人类文明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的中国古代“丝绸之路”，将东西方连接起来，成为促进东西方文明交流的桥梁，在人类历史上谱写了辉煌篇章，成为人类共同的精神文化遗产。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将古丝绸之路定义为：“商品交易之路、文化交流之路、东西方对话之路。”

您再直观地重温一下北京奥组委2007年4月26日夜公布的火炬接力境外传递路线图吧：从东飞到西（欧美），从北飞到南（阿根廷），从西飞到东（非洲），再从南飞到北（中东），从北飞到南（澳洲），再从南飞到北（东亚）……整个儿一个环球往返飞行，绕地球两周半的航程。该路线的完美弧线，或精短跳跃，或越洋跨洲狂奔，激情绽放，充满动感，尽显豪迈之大手笔。

朋友，请透过这张图，透过它奔放、绚丽、美妙的弧线，到它的背面去，到它的背面你才会豁然看见支撑它的坚实支柱——国航专办的英雄们在幕后以激情与艰辛绘就，情透纸背的另一幅图——航图！

国航专办于2007年初拿到北京奥组委提供的火炬接力境外传递国家与城市的名单（稿），远不止新闻发布会的数量。再美妙绝伦的传递路线创意，也需要实实在在的科学技术做支撑！

“全面进行技术分析！”

国航专办主任、项目组长薛海城，项目副组长、高级经理万庆朝、马景霞，迅速明确了3项工作指导：

①对所有目的地城市的所有机场，进行技术分析，核查与北京的时差，粗算飞行时刻，为北京奥组委最终确定目的地城市，从技术方面提供调整建议；

②对所有涉及的航线、航路，做选定分析，精算飞行时刻，为向目的地国家、地区及需要飞越的国家、地区提出许可申请，为火炬专机运行提供技术依据；

③对火炬专机运行的所有起飞机场、着陆机场，及航路上的任何一点选定备降场。

“能够从具有否决性的技术环节，直接参与北京奥运火炬接力境外传递路线图的制定，至今我们都倍感自豪！”专办高级经理万庆朝说，“同时，缜密与审慎，显得多么的重要啊！”

北京奥组委提供的初选城市有几十个，大多数城市有多个机场。按照专办分工，运行组织项目经理、航务签派员严华，以及同伴程亮、许艳波、范春江、韩少兵，要根据A330-200型飞机性能，把包括技术经停站在内的每座城市的每一个机场资料搜罗怀中，从海拔高度、净空条件、跑道宽度长度，到跑道强度、起飞限制、落地限制，仔细分析个遍。

A330-200型飞机，空重125吨，最大起飞重量233吨（含自重、油料、人员、货物）。不符合起降该重型宽体客机技术等级的机场，坚决予以剔除。符合技术等级的机场，也不见得适合火炬专机。某些机场跑道强度符合该机型全重降落，但不一定具备全重起飞性能。或许属于高原性机场，或是受机场障碍物等净空条件限制，起飞的坡度、梯度受到影响。再有，查找时刻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环，诸如欧洲的许多机场有宵禁限制，火炬传递的时间安排必须考虑进去等等，都必须作为重要讯息，告知北京奥组委，并在专办具体运行方案设计中一一落实……

十多个不眠之夜。国航专办最终将80多个机场名称、所属国等所有数据及分析结果汇总成册：建议将起降印度的孟买机场改为德里；对曼谷等城市的多个机场做出适航程度排序；对“巴黎-旧金山”航段技术经停纽约，须飞大西洋航线存在程序问题，提出改为经停冰岛雷克亚未克的建议等等，一并报送中国民用航空局及其华北局、北京奥组委高层决策参考。

“机场”终于确定下来，但老鼠拉木锨——吃大苦受大累的还在后头呢！你还得继续按照北京奥组委火炬接力境外传递城市的意向顺序，把它们一个一个串糖葫芦似的串起来。这个“串”，可不是闹着玩的——得根据JEPPESEN航图，选航路。用国航专办航务签派员严华的话说，叫“扒（pa）图”。

北京2008奥运火炬接力境外传递，涉及了全球所有飞行区域的航线航路，把大多数的特殊航路飞了个遍。穿越了许多空中危险区、空中禁区、空中限制区，飞越了个别未建交国家，绕过了十多个未建交国家的领空。那么，“扒图”的量，那就可想而知。我在国航专办数过，覆盖中东地区的3大本航图，覆盖整个太平洋地区的4大本，美国的10大本，欧洲的7大本，还有非洲、拉丁美洲、远东……33大本——对接起来就是整个的“地球面积”啊！要把全球所有的航路图悉数扒个遍啊！

再大的工作量，对万庆朝、严华他们来说，“这算得了什么？”不就熬夜吗？熬呗！早就习惯了。但分析航路的复杂程度难以想象，远非光有熬夜的本事就能解决了、解决好的问题。

扒开一张航路图，有几十条到上百条不等的航路线。航线是三维的，高度不一样，代号不一样，航路要求也不一样。你要查航路代号、看航路的走向，心里还要想着其限制要求、飞越山区的最低安全高度标注，等等等等。祥云火炬接力境外传递，往西飞，要跨越平均海拔5500-6000米的昆仑山脉，6000米以上山峰就有6座；往北美飞，要跨越延绵4500多公里、最高海拔4399米的阳光雪域落基山脉；飞往非洲，要跨越主峰高达5963米的乞力马扎罗山……而高原山脉地区，对飞行有着十分大的影响。比如，一旦飞机座舱失压，需要高原飘降，没有经过特殊改装的A330-200型B-6075火炬专机，快速下降到安全高度，需要12分钟。试想一下，在12分钟没有氧气的情况下，圣火和护送圣火的使者将会是一种什么情景？

虽然发生这种情况的几率很低，但是我们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就拿飞往第一站的阿拉木图来说吧，按航程来讲，应该从飞巴基斯坦的航点出境，但考虑到地形海拔太高，最低航行安全高度要求24000英尺，飞机在座舱失密的情况下，最低要飞到17000英尺，但那就撞山了……所以必须选择“绕”，绕道进入哈萨克斯坦领空，直奔阿拉木图。

万庆朝经理为避免我听得一头雾水，特意找来一张2005版、编号“A（H/L75）”的中南非航图。我像看天书一样只能憨憨地发呆。

数数：0.63平米的图面，细细的蓝色线把整个图面区分为390多个小扇区，分别标注着10000到34000英尺不等的最低安全高度值，其间纵横交错着90多条航路……上千个符号及标注，密密匝匝泼洒在图面，一针难插！不论你有多大能耐，盯一小会儿，保准晕菜！

严华他们也晕。他们虽然是行家，目力会过滤掉他不需要的图符信息，也照样晕。即使这样，他们一旦开始扒图，就不敢轻易中断。内急，都会多憋一会儿，再憋一会儿，待把一路盯下来的航路盯到头，或拐至某一个航点，在那儿放个小橡皮头儿，做个记号，才敢直起腰来……不然的话，从外面一回来，面对航图，你就不知道哪儿哪儿了，半天的工夫会白费，还得重搭台，另唱戏——从头来。

选定一条洲际内的航路，还好些，一两天三两幅就可以“扒”完。摊上跨洲越洋的，那可就得十几幅，费老鼻子劲了……

5人组，4天3夜，“扒”完了。终于可以舒展一下身子了，可以回家了。

但此并非完结。谁有胆量敢说自己负责选出的那几段航路，以及记录的满眼数据没有差错呢？交换校对！相互交换自己的结果，再“扒”一遍。又是4天3夜。

专办自己复核完毕了。火炬专机的主飞机长来了。他们是被专办项目组请来的。项目组要和主飞机长一起，在选定的航路上，“飞”第三遍。

2. 圈定万全备降场

北京“奥运圣火号”自4月1日10:00从北京隆重起飞，至4月8日04:00（北京时19:00，世界时11:00）安稳降落旧金山机场，张燕庆机组顺利完成7起7落，累计飞行33小时10分钟，12395海里22980.75公里，万无一失！

保障北京奥运会所有航空运输的中国民航人——北京第29届奥组委机场场馆运行团队的人，从来不说过头话。但此时此刻，他们敢挺起胸脯昂起头宣称：7起7落，33小时10分钟，12395海里的飞行，万无一失！

4月9日，在国航专办接听张燕庆机组随机航务签派员许艳波、机务工程师王文忠从旧金山机场报平安的电话，在场的朋友们无不眼睛湿润。许艳波、王文忠他们已经圆满完成第一段的保障任务，就要飞回北京。接替他们的申建明机组的程亮、马杰他们，已经先期抵达，顶上去了。

俗话说，“家有屯粮，心里不慌！”

您或许不知道，在强大的飞行机组、强大的机务保障组之外，国航专办还在97826公里航路上的任意一点，都为“奥运圣火号”圈定了万全备降场。

影响航空器安全正常飞行的因素，可控与不可控的都有许多。尤其飞在万米高空的航路上，各种特殊情况都有可能遇到。快速应对、化险为夷的有效措施之一，就是——尽快着陆。

凡事，预则立。

正常的航班，飞熟悉的航线，一般只为起飞地、目的地选备降场，签派放行时，对航线上的备降场一般不再专门考虑。但保障奥运祥云火炬境外传递的A300型客机，飞行的航线“时间之久、距离之长、飞越地域之广，在国航、中国民航史上尚属首次。‘尚属首次意味着挑战，‘尚属首次意味着没有遇到过的难度。”万庆朝说，“必须得把沿途的备降场全部选定，保证火炬专机在各航段、航路上的任意一点的安全，一旦遇到问题都能快速地下降到安全高度，飞到适航的备降场！”

一句话好说。做起来，靠什么？靠团队的使命感、凝聚力，靠甘洒热血的献身精神！国航专办的薛海城、万庆朝、马景霞、严华他们，在完成圣火境外传递城市的机场确定、机场和航路性能分析后，顾不上喘息，又投入大规模地沿航线选备降场的工作中来。国航运行控制中心也作为梯队参加支援。

北京奥运火炬接力境外传递，“奥运圣火号”专机环球往复飞行，几乎飞越所有的大陆和海洋。那么，全球有多少个可供的机场呢？在此仅举一例：全球3大航空联盟之一的“星空联盟”，覆盖了全球的250多个国家和地区，机场总数为842个。

越洋，有越洋备降场的分析。飞越高原，有高原备降场的分析。光做出来的分析资料就有一拃厚，好几大夹子。以“工程浩繁”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在国航专办，翻开《北京2008奥运火炬接力境外传递专机机场性能分析手册》，全是密密麻麻的机场技术数字分析，48个国家和地区，137个机场，A4规格，小6号字的图表，397页……

3.致电48国政府

任何一个国家，都有它自己的国境线，有它的领土、领空，有的还有领海。领土、领海、领空所有权的主人，有权允许或拒绝外来的任何人员或运载工具进入。

北京2008奥运火炬接力境外传递，以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民用航空器A300-200型客机做祥云圣火运载工具，走的是空路。这虽然是国际性的“点燃激情，传递梦想”的“和谐之旅”，但这也是一个主权国家主办城市的行为，沿途必须获得所有飞越、飞入国或地区的政府许可，准许我们的“奥运圣火号”CCA2008专机进入其领空飞行或在其领地机场起降。

无疑，朋友遍天下的中国获得这样的飞越、起降申请许可，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问题是，你得申请。谁来申请？怎么申请？需要哪些准备？

请来看看隐在“致48个国家地区许可申请”背后的故事吧！

“飞越和起降许可申请的资料，是一个来不得半点差错的东西！”万庆朝又给我举例说，“就说从旧金山飞布宜诺斯艾利斯，需要经停坎琨吧，你发给墨西哥的申请资料里，内容必须包括：你的奥运圣火号专机国际注册号是什么、国际呼号是什么、起飞机场及其代码、起飞机场的起飞时刻（世界时/当地时）、飞行航路代号、飞入墨西哥领空的航路点代号和时刻（日/时/分）、抵达和飞出坎琨机场的时刻（日/时/分）和需要进入的航路点代号、航路代号，以及目的地机场代码……”

这是单向墨西哥1个国家递交的技术经停申请。48国呢！飞越、飞入的，落地、不落地的，再次飞越的，天啊！

航路、航点，每一个时间点，几点几分，准确无误。从4月1日10:00北京起飞，到5月3日22:45三亚落地，33天，97826公里，一口气下来，是个没有丝毫缝隙的完整链。

48份申请，一一整理，一一核对完毕，一一发走。境外48个国家和地区的飞越、起降许可申请，国航专办是在2008年3月中旬陆续发出的。申请一经递交，事就完了？许可就来了？怎么可能！你得盯着。

从陆续发走48份申请的那天起，与外交部，与我驻外使馆的沟通，就成了薛海城、万庆朝、马景霞他们专办的一项相当繁重的工作任务。你得天天盯着，昼夜盯着情况进展，或不时反复催问进度，及时解答来自各个方向的技术性问题。中国外交部也为此指定联系人，专门负责帮助协调。这就有意思了，48个国家和地区，遍布全球24个时区，而且大多数还在地球的另一面。早08:00到晚 20:00就甭提了，那晚20:00到次日凌晨08:00点呢？你这儿午夜00:00、凌晨03:00，人家那儿是早上08:00、下午13:00。你敢耽误？耽误得起？怠慢得起？24小时的分分秒秒你都得守着，哪儿有消停的时候！

你听听他们的喉咙，哪个声音不像旱鸭子似的。

“前天拿下来5个国家，今天拿下来3个，明天可望得到1个国家的批复……”

薛海城、万庆朝、马景霞他们一边吃着盒饭，一边这么兴致勃勃地嚼着、聊着，只有这时，他们才能轻松地聊着。那些天，几乎天天都有令人欣喜的新消息。每一个消息，都能给他们带来一次振奋，赶走一些疲惫！

但忽然，一连几天没有反应。薛海城、万庆朝们急了。快要3月下旬了。“奥运圣火号”马上就要起飞了！这些“批复号”是要让飞行机组带到驾驶舱的！要不然，“奥运圣火号”都飞临人家国境了，进门了，人家的空中交通管制员问你“我们国家给你的批复文号是多少？”你怎么办？那你还不得返航？薛海城、万庆朝们急得火烧火燎。

“一家家催！！！”

可是，各个国家的国情不一样，某方面的规定和惯例也有差异，有的尚处在研究阶段，有的正进入批复阶段……

光急，是没用的。和缓地催问，耐心地等待。

2008年3月28日：批复国家累计35个，尚余13个。

2008年4月2日：1个亚洲国家批复送达，累计获得批复数42个。

“还有最后6个。”万庆朝说，“但他们已经都口头允诺！在外交部、奥组委以及国家民航局的大力协调下，几天之内有把握全部拿下！”

境外48个国家和地区的飞越申请、起降许可申请，陆陆续续都得到了批复。但因为多种原因，飞行的具体时刻需要细微的变化和调整，这样，就又是一串儿。一个个通报情况，一个个协调、协商，48个国家和地区，一个也少不了……

有些事情，不单单是你有境界、有承担精神就能做到、做好的。你的精力、你的记忆力是有限的。“简直脱了一层皮！莫大的考验啊！”万庆朝感慨道。

国航专办是火炬专机项目领导小组的办事机构，负责整个项目的计划、组织、协调、控制，机场、航路的分析与选定，以及航线申请，这些只是整个工作的一小部分，还有外站保障、机组保障、机务保障……为了避免任何闪失，为了不分散丝毫的精力、注意力，大家干脆都不回家了。主任薛海城，一连十几天，就号上他办公室的沙发了……

第二章马厩槽头

B-6075型飞机，温顺地静卧在北京飞机维修工程有限公司（中国国航、德国汉莎合资，简称Ameco）近千平米4机位机库的槽头。Ameco外场维修科科长马杰，脖子上挂着诸如《中国民用航空器维修人员执照》《北京首都国际机场通行证》《Ameco工作证》一堆的牌牌，一如儿时母亲给套上的“百家宝锁”一样鲜亮耀眼——他刚从Ameco的维修控制中心开完祥云火炬专机碰头会，胳肢窝夹着一个大号的笔记本，陪着我，围着B-6075，一圈又一圈地踅着，以一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眼神，仔细地端详着他们“驯养”了1年5个月零8天、累计飞行5982.16小时，1300个飞行循环的“汗血宝马”。

瞅着马杰隐在眼镜后面的神态，你会发现，他是在百看不厌地体味欣赏宽体客机静卧着的气息神韵，甚至还能感觉到它的体温……

1.扬鞭欧洲牵“宝马”

“A330-200啊，它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它强大的计算机系统！”还没等你求教，马杰就忍不住了，忍不住向人夸赞自己聪明女儿一样，充满自信与骄傲。说着说着，他又近前两步，掏出面巾纸，轻轻地揩擦机腹上的灰尘。

的确，A330-200在先进技术的应用上，安全性、可操控性，人机工程理念，机组、旅客的舒适度上，都高人一筹。你进驾驶舱，就一个手柄，没有驾驶杆，驾驶员面前没有遮拦，全是仪表板，一进去就感觉特别宽敞。飞行中，飞行员的一举一动，发动机的工作参数，仪表板的显示，计算机系统全程给你记录下来、打印出来，还同时通过数据链，即时发送到几万公里以外的基地……

它的两台发动机，选配的是英国罗尔斯·罗伊斯公司发动机系列中马力最大的发动机，使它具备了优异的起飞、着陆、爬升以及各种综合性能。

“推力大，航程远，又省油。主辅3个油箱加满的话，109吨，1小时才消耗5.6吨，你看它能飞多远、飞多少小时啊！”马杰一脸美滋滋的样子。

2007年12月13日凌晨02:00，刚从机坪回到办公室的马杰，终于可以歇口气回家了。临走前，习惯性地打开电脑工作信箱，扫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忽然，一份出自国航工程技术分公司岳栖鹤之手，《关于召开奥运火炬接力境外传递承运专机机务保障工作的通知》，飞鱼一般弹到电脑屏幕上。

守着这份显得“不很规范”的文件，马杰有些蒙。

“千头万绪啊！”马杰说。

“一上来，就是大任务，最重的任务。”马杰对我说。“也确实是争光，不仅给Ameco、给国航、给民航，也是给国家争光啊！说多重要，有多重要，能没压力嘛！”

马杰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年逾不惑的普通男人。但马杰绝对是条汉子！

“压力归压力。但是我们有足够的自信！”马杰说。

面对泰山压顶的重任，马杰的心里是有数的，是有信心的。充足的信心。这个信心，基于三足鼎立的无穷力量——先进的机型，过硬的人马，上从国家民航局及其华北局，国航本部、工程技术公司到Ameco，各级管理者、组织者的高度重视，凝结成马杰的超强自信。

要问马杰经理做机务几十年下来，苦不苦，猜他怎么说？

“咱是男人，男人当有属于自己的事业。之所以喜欢机务，是因为它极富挑战性。它永远有新问题出现，你永远都有不懂的地方。你永远都必须有探索精神！你必须付出，你必须能付出。你就得耐得住寂寞，受得了累！”

与马杰相处的时间越长，你就越发感到，学无止境的探索精神，是渗在他的骨子里、血液里的。

大学毕业初入行做机械员时间不长，单位要选派人员参加为期半年的脱产学习，以培养获取必须的《技术执照》。但自己是新来的，没有参加资格。马杰异常眼馋，茶饭不思，睡觉不香。“哪儿学都能学，哪儿学都是学！”后来自喻年少气盛、不服输的马杰，勇气一鼓，叩开了中队长、现任Ameco总经理助理张祥泽先生的门：“可以不脱产，但希望得到参加技术执照考试的资格。”在考试通过率极低的情况下，马杰不仅顺利通过，还是其中的佼佼者，成为Ameco唯一一位通过自学拿到技术执照的人。

出校门至今，马杰始终保持着这种旺盛的学习精神。2006到2007年，年逾不惑之年的马杰，在领导OM2这个年轻先进新机型维护队伍，抓安全生产，抓学习培训，从最初15名骨干发展到200多人专业队伍的同时，见缝插针，顺利拿到了中国民航大学中法学院的适航维修硕士学位，自学拿到了民航65部转66部新的技术执照……

有他这样的人带队维护“奥运圣火号”，还错得了？

第三章异域勘踏

坦桑尼亚当地时间2008年4月13日21:40（北京时02:40、世界时18:40），北京“奥运圣火号”CCA2008，在接班的申建明飞行机组操纵下，从旧金山一路飞来，稳稳地降落到非洲东海岸的“丁香之国”——坦桑尼亚首都达累斯萨拉姆，这个以已故国父命名的尼雷尔国际机场，开始了非洲大陆唯一一座城市的圣火传递。

为了能安稳地降落在“非洲之王”的乞力马扎罗山脚——动物大迁徙以及坦赞铁路的起点，同时也是中国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终点。在此60多天前，有这么几个人，在大家还沉浸在中国传统节日的幸福中时，已经风尘风仆仆地踏上了这片狂野和自然完美结合的国度“踩点”。

中国国际航空公司拥有80多条国际航线，以波音、空客系列为主的各型飞机240多架，通航20多个国家地区的40多个国际城市。但在北京2008奥运火炬接力境外传递沿途城市机场中，特别是南美、非洲、中亚、中东地区的一些国家，有的航线、机场，国航机组从来没有飞过、落过，有些地方则是某一种机型飞过、落过，但A330-200没有。条条大路通罗马，航路我们可以设计，但光纸上谈兵是不行的，一旦飞过去，能不能落？落下了，能不能起飞？落地以后，当地机场有无保障能力？

业内有句行话，叫做“95%的飞行事故出现在5%的时间内。”这5%的时间，就是“一起、一降”。

“现地勘踏！为火炬专机运行提供完备保障！”

本着“运筹本部，决战境外”的战略思想，宋志勇领帅的“奥运圣火号”专项工作领导小组，按照保障总方案中“航路航线准备、机组机务准备、外站保障准备”等系列设想，于2008年春节期间，向南美、亚欧、中东非洲3个方向，派出了由飞行、机务、客舱、安保、运行标准、专办等多个部门人员组成的专家考察组。

1.走马迪拜

万庆朝的中东、非洲6人组，主要负责对中东阿曼的马斯喀特、非洲东南部坦桑尼亚的达累斯萨拉姆和西非安哥拉的罗安达3 个机场，在飞行区净空管理、终端区塔台管制、地面代理、地面设备、机务、航材、配餐等方面，保障A330-200型“奥运圣火号”专机的能力，进行综合考察，就相关需求与各方进行沟通和寻求落实措施。万庆朝等专办的朋友，还须负责就“火种”危险品运输的豁免事宜，与各国政府主管部门做面对面的沟通磋商。

还没破五，专办高级经理万庆朝的中东非洲组，运行标准部高级经理张利、张韵平的欧亚组、南美组，就带着浓浓的年味儿，匆匆登上了3个方向的航班。万庆朝6人组的3个目的地国家，北京都没有直飞航班，必须先飞到中东波斯湾的迪拜。迪拜是阿拉伯联合酋长国7个酋长国之一，阿联酋的经济中心，欧亚非三大洲的结合部，拥有50多条国际航线，通往100多个国际城市。因为3个目的地国家城市之间也没有航班，万庆朝6人组，需要以迪拜作为唯一中转站，从迪拜转机阿曼的马斯喀特考察，再从马斯喀特返回迪拜，然后迪拜-达累斯萨拉姆-迪拜，迪拜-罗安达-迪拜，最后迪拜-北京。短短10天，4进4出迪拜。

迷人的乞力马扎罗雪峰下，人和动物、大自然间没有半根栅栏，威猛原始的非洲狮，就躺在桥墩下悠然小憩，巨蟒在水塘中探头张望；广袤的原野上，象群行走的阵势震撼撞击着你整个的心扉——但还是得恋恋不舍地把目光拽回来，6人组顾不上停下车多瞅几眼。仅仅在成千上万只的羚羊穿越公路的停车时刻，才逮住十几分钟的机会，美美饱一下眼福。惊叹之余，车厢里的话题又自然而然地顺出海明威的《乞力马扎罗的雪》，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当年海明威的旷世爱情并未打动这山、这雪，或许我们手里的奥运圣火，才能够改写这刻骨铭心的分离和相聚的故事……瞬间后的话题又汇聚到一处：“当地另外两个机场的运行保障能力，是个什么样子呢？”

火种专机3月底就要起程，时间紧，考察任务重，北京本部还有大量的准备工作等着人手呢！万庆朝6人组全部选择夜航，一落地、天一亮就投入接洽会谈。转机、坐飞机，上飞机、下飞机，全是这样。飞机上难得入睡，落地迪拜就在迪拜候机楼里过夜——如果选择出站，办一次落地签证，需要三四个小时，够飞往下一个考察点的时间了，哪儿来的“闲工夫”！年近花甲的空保支队党委书记阎胜景，几经折腾，显然有些吃不消了，但他却在鼓动大家：“为了尽快圆满完成考察任务，把我这条老命搭进去，也值！”

迪拜城的夜景是极美的，候机楼外不远处，就是开工4年即将竣工，最终高度将达818米的世界第一塔——迪拜塔。

瞅在眼里，感慨于心——在我的心目中，万庆朝们远比这即将落成的迪拜塔伟岸……

罗安达/福韦雷罗4号国际机场机务保障情况考察报告

1.机场概况：

罗安达是西非安哥拉共和国的首都，福韦雷罗4号国际机场是军民合用机场，距市区4公里。该机场有两条跑道，分别是……（具体内容略）

2.任务情况：

罗安达国际机场作为“圣火号”从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到达坦桑尼亚达雷斯萨拉姆的技术经停站，仅计划停留两小时，不下客。

3.机务代理：

机务代理公司为安哥拉航空公司(ANGOLA AIRLINES)，具备各方面的资源，有能力完成对我“圣火号”的地面勤务保障工作……

当地工作人员一般使用葡萄牙语，沟通比较困难。使馆会有专人在机场接机，可以通过他们进行沟通。

4.航材保障情况：（略）5.其他需关注的情况：（略）6.相关联系方式：

中国驻安哥拉大使馆、国航慕尼黑营业部派驻保障组、安哥拉航空公司维修计划经理的手机、座机、传真、E-mail分别为：……

内容翔实而具体。

无疑，成果是丰硕的。单就中东非洲组的工程技术分公司项目经理陈敬忠，对该机场六分之一考察内容的报告，就可见一斑。等着瞧吧！3组3个方向一飞回来，“奥运圣火号”专机的飞行机组、随机机务，心头还不都乐开了花！

2.心心相印

国航张韵平先生：

你好！

我是驻阿根廷使馆的孙研。根据使馆分工，我将担任此次奥运专机保障组的总协调，配合韩孟唐参赞工作。考察组在阿期间，我会全程陪同、翻译。

我在阿工作7年，多次参与我国领导人访阿专机接待。使馆建议聘请当地MUNSER FBO公司负责地面保障代理。具体联系方式、人员附后。有任何问题，你们可以提前联系，他们会讲英语……我初步考虑13日上午安排工作会谈。安保工作由阿空军负责，使馆武官处负责联系安排。阿当地治安情况较好。使馆对火炬传递极为重视，安排了大量人力和警力协助。

期待着你们的到来。

预祝春节愉快！

……

国航境外7个航站考察的丰硕成果，与我驻外有关使馆的大力协助密不可分。对“奥运圣火号”专机运行保障，站站都以“高访”来对待，以年度“1号任务”来完成，站站有外交官提前沟通，站站有全程陪同协调。我驻阿根廷使馆外交官孙研先生，是在接到派驻他国调令的情况下，主动申请延缓报到，至完成圣火在阿传递接待保障任务。

同时，各个考察组亲身感受到了各有关国家及其相关组织给予北京奥运的极大热情和对考察的倾情帮助。

以国土弯刀形状镶嵌国徽的“阿拉伯的弯刀”阿曼，其首都马斯喀特（Muscat）为第一大城市，据守着印度洋通往波斯湾的门户。马斯喀特港是古代中国和阿拉伯国家贸易的重要港口，是海上“丝绸之路”途径阿拉伯半岛的唯一港口城市，也是北京奥运火炬“由陆上丝绸之路出发、海上丝绸之路结束”传递途经的唯一一个阿拉伯国家及城市。

“阿中两国友谊源远流长。”阿曼奥委会副主席哈比特·马奇先生（Mr.Habib Abdulnabi Machi）在与考察组的工作会谈中情真意切。用哈比特·马奇先生的话说，早在1500多年前，阿曼和中国就有“海上香料之路”相连接，往来频繁，不断增进相互间的经济和文化交流。为了纪念这一重要历史事件，重温并促进阿曼同伟大中国的友好交往，卡布斯苏丹陛下曾下令建造一艘大型仿古双桅木帆船，亲自命名为苏哈尔号，于1980年11月从苏哈尔港出发，沿阿曼航海家阿布以木质帆船历时两年多漂流开辟出的“海上香料之路”，历经216天抵达中国的广州……

“感谢贵国把这么大的荣誉给了我们阿曼，我们阿曼人十分珍惜这次美妙的奥运火炬传递！”哈比特·马奇先生亲自出面，协调民航部门、机场方面与考察组的工作会谈，有求必应。马斯喀特《祖国报》还以《中国民航专家组来阿进行奥运圣火专机机场考察》为题发表消息。

在靠近北极圈，一个国名语意“冒烟的地方”的冰岛，她以热气迷漫的哥吉尔间歇热泉蓝湖闻名欧洲。2008年2月22日这一天，冰岛首都雷克亚未克，迎来了6位来自北京的客人。负责为考察组提供交通服务的是位早年来自祖国西北边陲新疆的中年华侨朋友Mr.李。Mr.李视以这样的方式直接参与服务祖国首都奥运，为此生莫大荣耀，迎来送往，总提前一两个小时到酒店等候迎接，甚至还亲手在家里烤好肉、煲好汤，带给考察组，至诚至亲，深深地打动着每位考察成员的心。国航工程技术分公司维修部的张革先生向我介绍说，临别的那一刻，在机场安检口，Mr.李与大家一一紧紧拥抱，厚实的大手在背后拍个不够，又忽然拿出一个小本，请考察组的每一个人在他自己事先写好的——“北京民航专家组/奥运圣火传递/冰岛雷克亚未克机场过站考察”一行字下签名留念，只见他激动地把大家的签名糊在脸上，一遍遍亲吻，一遍遍允诺：“8月8日北京见！8月8日北京见……”

3.境外“基地”在行动

“北京奥运火炬接力境外传递专机保障这项工作，是超乎我们企业经营范围和正常盈利目的的一项重要任务，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坚决圆满地把它做好。”

——这是中国国际航空股份有限公司总裁蔡剑江先生，在审阅本部2007年工作总结报告之“奥运火炬专机保障”部分时，亲笔加上去，在大会上掷地有声的一段掏心窝子的话。

“‘奥运圣火号专机运行保障工作，组织在本部，实施在外站。一飞出去，外站保障的工作质量，直接关系到此次任务的完成。”国航专办主任薛海城如是说。

国航在全球有140多个营业部，其中50多个在境外。各境外营业部担负经营销售、财务结算和为本部航班提供全方位航站保障服务的3大职能，网络强大、体系健全，有严格的航班、包机、专机保障程序，积累有丰富的保障经验，对此次“奥运圣火号”专机境外运行保障，有着强大便利的资源优势。

在“组织在本部，实施在外站”这一突出特点和明确思路下，国航专项工作领导小组及其办公室，于2007年底，向其境外地区总部及所有营业部发出统一指示，要求不遗余力发挥作用，为“奥运圣火号”安全顺畅便利，提供尽善尽美的保障服务：

①所在城市系奥运圣火传递点的，该营业部负责本站机场保障服务；

②所在国家的另一座城市为传递点的，该营业部负责派出专门迎候小组保障；

③对圣火传递途经国家无营业部的，指定就近营业部派出专门小组予以保障：驻科威特营业部负责阿拉木图机场，驻罗马营业部负责伊斯坦布尔机场，驻慕尼黑营业部负责安哥拉的罗安达机场，驻新加坡营业部负责坦桑尼亚的达累斯萨拉姆机场，驻迪拜营业部负责阿曼的马斯喀特机场，驻斯德哥尔摩营业部负责冰岛的雷克亚未克机场，驻美国西部地区总部及洛杉矶航站负责墨西哥的坎琨机场，驻圣保罗营业部负责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机场……

同时明确：有保障任务的各营业部总经理，为“奥运圣火号”专机保障第一责任人。守口有责、守土有责。

按照本部指示，各驻外营业部保障组于3月15日前，全部完成责任站点机场的考察、沟通、协调工作，以翔实的考察报告呈送本部。在“奥运圣火号”专机抵达前3天，各保障小组进驻该保障机场迎候。

“站站有保障组”的措施落实到位了，保障组工作内容如何统一？以什么样的保障流程和标准保证质量？国航副总裁兼飞行总队总队长、专项工作领导小组组长宋志勇先生，以飞行人员执行飞行手册的程序标准，指示专办薛海城、万庆朝们编制专门工作清单，下发执行：

（1）火种专机抵达阶段（15项）

①根据《飞行时刻表》向前一站询问专机动态；②不迟于火种专机抵达前90分钟到达机场；③再次检查停机位、过夜机位、滑行路线；④联系、检查代理公司以及保障单位人员到位情况；⑤检查各种地面设备是否到位；⑥检查机组车辆到位情况；⑦于火种专机抵达前30分钟向本部专办、运控中心通报保障准备情况；⑧（略）⑨（略）⑩ （略）

……落实机组出关手续办理……落实加油事宜……协助机务、保卫……

（2）火种专机起飞阶段（10项）

①提前3-5小时带领机务、保卫、签派人员抵达现场……

……

（3）特殊情况（3项）

……

这，只是国航本部专办制定、外站执行，十余份不同阶段工作流程清单中之“火种专机临场、将要离场”的小半个例子。

想象着蔡剑江、宋志勇、薛海城、万庆朝们守在各自岗位一个个不眠之夜的情形，想象着在阿拉木图、伦敦、巴黎机场的风雪冰雨中，旧金山的巨风中，罗安达、堪培拉的骄阳烈日下伫立着的于力、李乃翠、吴晓明、孙颖、张建平、雷伟……手执保障工作流程单的样子，作为“局外人”，我浑身充满了一股难以名状，似一排巨浪将自己冲上海滩的气势与力量。我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找到向他们表达感激与敬意的合适方式。恐怕，即使以曾经有过的兵营磨爬身份，向他们致以庄重的军礼，也不是很够分量的……

第四章秣马厉兵

1.模拟机上飞雅典

阳春三月，26日这一天华北艳阳高照，4E级飞行区等级、可满足B777、A330/340型飞机全载起降要求的石家庄正定国际机场，3400米长跑道上出现了从没有过的繁忙景象——六七分钟就有1个架次的起落，从清晨6:00一直持续到傍晚19:00。

原来，这是“奥运圣火号”A330-200专机飞行机组在进行临战“本场训练”和接受局方的检查。机长驾驶舱左舵，副驾驶右舵，按照分工和既定的飞行程序，操纵飞机起飞或降落，局方监察员坐在副驾驶后方报务员位置，手捧《A330-200飞行手册》和检查单，目不转睛地观察驾驶员的操作，间或在飞机降落、爬升等环节，提出“修正偏离”等应急技术问题，检查机长飞行员的驾驶技能、对飞机性能的了解程度、操纵能力、应急反应等。1位飞行员，要操纵5个起落……

国航飞行总队第一飞行大队，是一个成立不到两年，拥有12架A330-200型飞机，85名中国机长，24名外籍机长，121名副驾驶的新机队。对于执行奥运圣火境外运输飞行任务，自称“这些天来脑袋都搞得有点大”的大队长申建明及其飞行队，当仁不让，“非我莫属”。飞行总队依据圣火专机飞行机组确定程序、遴选机制，从飞行技术、反应能力、飞行记录、英语水平、身体状况、综合素质等诸方面，在85名中国籍机长资格飞行员中反复比较，圈定出每组6名正选（正副驾驶5，专职报务1）、3名备份（正副驾驶2，专职报务1），两套18人的飞行机组大名单，上报国航专项工作领导小组、民航华北地区管理局。

3月18日起，入选人员全部停止执行航班飞行任务，全力投入火种专机飞行准备，组织模拟机训练和本场训练。

按照国家民航局《2008年北京奥运会行动计划》、北京奥组委机场场馆运行团队工作方案及阶段性工作任务，华北局派出以一级飞行员、资深监察员、飞行标准处处长张国军为组长，华北局北京办监察员张卫国、内蒙古办监察员马晓平参加的3人小组，在国航飞行技术管理部的密切配合下，对拟执行火种专机飞行任务的飞行机组，进行全面的资格认定、训练检查和航线飞行检查。

张国军小组，仔细审核“奥运圣火号”专机飞行机组名单各机长的资质（教员、机长、检查员的类别、身份）、总飞行时间（累计小时数量）、A330-200机型的飞行时间、近期熟练检查日期、近期机长航线检查日期、体检合格证日期、近期本场飞行日期、危险品学习日期、应急训练日期……

在“本场训练”检查10天前，张国军小组在国航飞行训练中心全程跟踪检查了“奥运圣火号”飞行机组3场“A330模拟机”训练。说到“飞行模拟机”，其实就是把真飞机的驾驶舱搬到房间里，悬空全动。只是双曲面机头的6个前窗，换成了6块屏幕，显示飞行操纵过程中飞机外面的真实画面。你要是有机会进到模拟机，冲着6格“窗户”往外看，起飞、巡航、降落，跟坐飞机一模一样……飞临雅典上空，你可以尽情俯瞰，你甚至可以欣赏到雅典卫城帕特农神庙的大致模样，洗尽2500年铅华的根根石柱、剪断羽翅守护雅典的雅典娜雕像……唯独，在飞机稳当地降落以后，你一出驾驶舱，却是北京空港……

3场模拟机训练，重点模拟飞了境外传递线路“25个”机场中，9个A330-200机型飞机从未实际飞过的机场。按照张国军他们的行话说，这叫做“建立初始的运行经历”。先进的模拟机真实模拟了所飞航线、航路、机场的所有技术资料，使得参加训练的飞行机组熟悉了各个机场的环境，胸有成竹；对张国军小组设置的“客舱失压”、“单发失效”等飞行中的特殊情况，处置得恰当合理。同时，不论本场飞行还是模拟机训练，对这个特别飞行机组人人都有机长资质的“强强联袂”，也是一次极佳的相互熟悉磨合……

2.铁血机务来随扈

按照中国民用航空器维修规章，对执行航班任务的航空器，起飞前，机务人员必须依据规定的检查内容和规范的检查单，对航空器做航前检查维护；落地后，再做航后检查维护。作为“奥运圣火号”专机的B-6075飞机，在2008年3月29日飞赴雅典迎接奥运火种之前，马杰他们有一个基于例行检查基础上的“专机特检”。

在3月10日正式停止航班飞行，进入机务维护“特检”和喷漆前，马杰他们于3月7日特意把主机B6075调出来，停场一天，所有跟机工程师提前上飞机了解状况，先做到心中有数。缜密细致的“航前特检”极其重要，也都会按时完成。但一飞出去就是36天，27个起落，将近10万公里啊！必须有素质过硬的机务人员随机维护啊！

用“铁血男儿”来形容马杰带领的一帮弟兄，一点儿也不为过。

飞机新，人员新。飞机状态的控制，飞机故障发生的频次，哪些地方容易出现问题，一开始什么经验都没有。Ameco对波音系列飞机的维护，从人员技术、经验积累到航材保障，已经臻于完美。但对空客，还没有达到这种状况。

但马杰他们不怕。他们不但有着十几年、几十年对波音系列各种机型的深厚积淀，更有着不畏艰难、勇于探索的科学精神。

A330-200有别于其他机种机型的优点之一是省油。它还能把发动机省出的油回输到油箱。但忽然有一天，马杰他们发现发动机省出的油，回输不到油箱，都排到机坪上了。虽然也就几升油，算不上故障，但是个缺陷。“查！”

十多天的反复测试查找，不见数据反馈；翻《A330-200维护手册》，没有答案；询问空客公司，没有准确解释。就这样算了？

“钻油箱！”

OM2这个团队就是不信邪！

马杰之前钻过。汽车的油箱钻不进人，飞机的倒是可以，体积大嘛！但谁没事儿愿意钻它呀！用机械工程师方军的话说，“我愿跳茅坑，也不愿钻油箱！”钻进去，只能爬着、蹲着前进不说，那气味，熏死你！把油箱的油放完，打开机翼下面一两个油箱口的盖板，装上抽风机，把油箱里剩余的燃油气体密度降到标准以内，然后穿好防静电的纯棉“油箱服”，戴上防毒面具，使出黄鼠狼一样的缩身术，直楞楞从机翼胳肢窝小小的油箱口就钻了进去，一点一点地往前挪、蹭，使用不容易起毛的布，擦、揩、沾，拿着电筒一寸一寸地往前照，寻找各种可能的疑点……完事爬出来洗完澡，身体被油渍浸染的半扇皮肤到处红肿，奇痒，之后起皮，一撕一层……

虽然痛苦不堪，但马杰和弟兄们在惊喜！症结找到了——飞机制造过程当中的碎屑没有处理干净，沉淀到油箱底部所致。空客公司一方面确定不了问题的症结和解决的办法，一方面也没认定马杰团队的结论。但在拿到马杰他们提供的原始照片及油样时，彻彻底底地服了，服了……

影响航班延误的因素有很多，包括天气原因、流量控制、航路管制、飞机故障等多种。但在维修控制中心此前好几个月的运行记录中，马杰他们的A330-200，没有出现一起因为本站维护不到位、不及时所致。用他们的术语，这叫“千次率”为“零”——放行1000架次无延误。

“奥运圣火号”专机最终确定由A330-200来执行，5人一组的“奥运圣火号”随扈同时明确后，马杰团队强力10人组，开始对首次圈定的5架A330-200“奥运圣火号”专机备选飞机，开始更为严格的技术跟踪。

每架飞机的每次航后检查，工程师都要使用PMCIA卡，从飞机电子舱的快速数据处理读取设备上，下载发动机各个系统的运行参数，交由工程技术部门专家岳栖鹤他们解码、汇总，进行更细致化的分析研究。

对飞机的驾驶舱技术记录、客舱记录信息进行跟踪；对空中故障信息记录持续跟踪分析。航前、航后的所有维护记录，“奥运圣火号”专机跟机人员日日专题通报。头天排除的故障，次日跟踪是否消失，不放过任何疑点。

彻底清除“故障保留清单”。对日常航班“某些不影响飞机安全的故障信息允许‘保留故障，可以签字放行”的惯常做法予以终止，保证“无保留”放行。

随着“‘奥运圣火号专机保障特别程序”的启动，铁血机务随扈5×2人组，境外24小时贴身维护，一刻都不分离！

3. 草料马掌马掌钉

Members of Star Alliance,

The world is focusing attention on the forthcoming torch relay for 2008 Beijing Olympic Game. It is very honored for Air China to take the responsibility as the carrier, to be as the membership of Star Alliance, which also might bring some benefits to Star Alliance. ……

以上，是中国国际航空股份有限公司总裁蔡剑江先生于2008年3月26日写给“星空联盟”各成员总裁的一封信函，翻译过来：

尊敬的各位星盟成员：

世界瞩目的2008北京奥运圣火接力境外传递即将开始。中国国航非常荣幸地承担了此次圣火接力境外传递的飞行承运任务，作为星盟成员之一，此次飞行也将为星盟带来荣耀！

火炬传递路线经由中国境外25个国家及地区的25个机场停留，预计需要30多天完成火炬境外传递。这次任务对于国航是一个重大的挑战。为了圆满完成这次特殊而重要的飞行任务，国航衷心希望星盟其他成员，在其具备条件的机场，必要时为国航火炬专机在机务技术、航材保障及地面勤务等方面提供支持……

该信函后附“奥运圣火号”A330-200/ B-6075境外飞行航线、机场名称、抵离时间，以及飞行机组、随机机务、国航境外各现场保障组的人员、联系方式等。

A330-200型客机B-6075执行的此次飞行，最大的挑战是：超长时间、超长航程、持续境外奔袭、无基地依托。两个巨大的实际问题，从一开始就横亘在国航本部及其工程技术分公司、飞机维修工程有限公司Ameco面前：

①B-6075在火种传递途中出现问题，随机器材欠缺怎么办？

②B-6075出现短时间难以解决的技术问题，必须更换飞机怎么办？

为此，在国航奥工委、火炬传递专项工作领导小组的直接领导下，国航工程技术分公司成立了由副总经理黄殿华为组长，吸纳Ameco技术部门参加的“机务保障领导小组”，指定维修部副总经理岳栖鹤为项目负责人，全权组织协调。

成立以Ameco总经理助理张祥泽为组长的“机务保障工作小组”，具体组织实施。

组织与实施，两个层面密切协同，首先选定主机。组成由工程技术、维修控制、一线维护等权威部门参加的技术专家组，在短时间内对本部的11架A300-200型客机，从引进时间、飞行小时、飞行循环、维修记载等诸多方面，反复评估，在11架中初选出引进时间比较早，磨合时间比较长，技术状况比较稳定的5架，重点技术跟踪。之后又在5架中反复比较，决定以B-6075为主机、B-6090为备机。

“传递中途换飞机，就意味着我们机务保障工作的失败！”

Ameco党委书记任铁林如是说。简简单单一句话，表明了这个英雄团队做好火种专机保障工作矢志不渝的决心。

但是，外在的不可控的情况仍有许多，必须有完备的备机方案。从国航《北京奥运火炬接力境外传递专机运行方案》之《各航段应急预案》中，就可以看到：当在欧洲各城市传递期间，飞机临时故障，由国航欧洲A330运行航站提供备份飞机；在美洲，由国航圣保罗、国航欧洲航站提供备份飞机……

3月10日，B-6075中止航班飞行，开始停场，OM2按照工程部门的“特检”指令，实施特别检查维护；随后，飞机大修部的喷漆车间为B-6075实施彩喷……紧锣密鼓的随机航材准备，也接近尾声。

最初，马杰经与各工种工程师集体讨论，明确分工：以MEL最低放行标准为基础，以保障飞机适航为重点，各工种分头准备专机所需器材清单。很多同志因为航班日常维护任务紧，就把维修手册和相关材料带回家中，逐项核查登记。

“圣火号”飞往雅典前一天的3月28日15:00，我在首都国际机场专机停机坪目睹了随机器材的装载： 100×70×65标准器材箱，满满当当13箱。4类1524项，分一次性消耗件和附件两种，超过2000件，总重3.5吨。清单如以A4纸打印，有91页。

“奥运圣火号”运行中，需要随机以外的器材怎么办？

国航工程技术分公司、Ameco的措施是：

①对清单之外可能需要的器材，在境外“定位”，一旦需求，能及时到位。

②完成与IATP（国际航空互援协会）的沟通，保证航材的临时借用或购买。

③利用星空联盟成员身份，借助星空联盟力量为该专机提供全方位支援。

④借助OEM力量保障航材，并已从欧洲空客公司得到确认。

⑤确定建立“1个中心”、“3个区域支援点”，以国航工程技术分公司航材部门AOG为总指挥中心，以汉莎航空（法兰克福）、美联航UA（芝加哥）、国泰航空公司（香港）3基地及其网络，就近保障火种专机所在区域。

……

Dear Mr.HeLI,

I hope you are doing well and finished with all the busy schedule and preparations for the upcoming Olympic event. ……

尊敬的贺利先生：

希望您奥运会前的各项准备工作进展良好并得以顺利完成。

我想在此与您确认，我们收到了蔡剑江总裁与美联航高级管理层就国航飞往美国及其他国际航站专机事项的交流情况。

我已经得到上级的明确指示，竭尽所能，按照需求协助国航的相关工作。我和同事们将随时待命，支持协助你们的团队在双方共同运行航站的工作。美联航的专家团队也将在全球应急维护（GEM）及紧急定货支援（AOG）等方面，为国航提供帮助。美联航的维护控制部门及各航站经理也随时待命。

您可以向国航员工和维修与支持部门的经理分发后面所附的姓名及联系方式。Martinez先生和Shaw先生已经得到通知，希望可以为国航的朋友提供帮助。

在此感谢你们对我们联合服务支持能力的信心。我们的所有员工都为我们两家杰出公司间的密切合作及友谊感到骄傲。我们将随时待命，为贵公司的运行提供支持。

如有任何问题，请随时与我联系。

祝好！

Nezam Moghadassian

United service（美联航市场部亚洲区总经理）

2008-4-608:13::34

Mobile：650……Office：……Mr.Jose Martinez……Mr.Gil Shaw

作为作者，作为国人，写到此，我不得不停下手来，不得不以我个人的名义并代表我的六亲，向中国国际航空公司及其工程技术公司、Ameco，以及美国联合航空等境外公司的朋友们，致以真诚的感谢与祝福！

第五章圣火御驾

首都国际机场停机坪601机位。A300-200“奥运圣火号”B-6075。

机长申建明、吉学勇一身戎装踏进驾驶舱，一右一左就座。申建明右座，吉学勇左座。申建明手捧《A330-200快速检查单》，翻到“正常程序·30.2”，一边读、一边察看吉学勇的操作；吉学勇一边操作，一边复述操作结果；或吉学勇宣布和操作，申建明观察……

1.好运B-6075

“咱不是迷信，命里该它啊！”马杰笑呵呵地对我说。一边从书堆里抽出一本杂志，一边翻开来递给我。我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3月21日，是B-6075拖进喷漆机库的第10天了，正如火如荼——这架飞机的景观设计比较特别，光颜色就有24种，比普通飞机喷漆要多花出许多工夫，几天后才能轮着马杰他们来二次维护。马杰那个急！一进门，就听见马杰正热热闹闹地与手下通着电话：“对，6113，秘鲁总统晚上离京，上午得把‘特检做完。再看看6075发动机的孔探工程师落实了没有……”

是一本《北京Beijing2008》，航班上配发的北京奥组委的杂志。呵，“B-6075”的国际注册号就印在1月16日的“火炬接力运行车队和飞机景观”发布的飞机上。

“看到了吧？把飞机号都给你印上了！”

是的，“奥运圣火号”飞机尚处在工作阶段。 “他们问我，哎，怎么飞机号都有了？巧了，真个巧了。”马杰说。“‘人的命，天注定有点唯心，但咱们这火种专机确实无巧不成书。特别巧，太巧了……”马杰一边说着笑着，一边摇着头。

最终改“B-6075”作主机，是在春节过后的2月中旬了。最初确定的是“B-6080”。那怎么1月16日发布的飞机景观会喷出个“B-6075”的号码呢？

“蹊跷就在这儿。命里注定就该它！”

“咱们第一次办奥运会，它就独享了这第一次。这‘CCA2008的国际呼叫号多美啊！中国民航的第一次。咱们的A330型飞机头一回去雅典，头一回环球飞行……多少个第一次啊！多好的运气啊……”

马杰笑得很酣畅。我也觉得很有趣。但我当时心头最为惬意的是，他这笑，分明可以消解他24小时以来只有2个小时睡眠的缺憾，以及多多少少缓解一点点他几个月来肩头巨大的精神压力。

我就问马杰，最近的睡眠如何？

他回答说，“不错，躺下就着。还在喷漆呢！没见着飞机，我这睡眠就好……”

2.圣火摇篮

您，左一只，右一只，微微地忽闪着，忽闪着，就像邻家小宝宝两只会说话的大眼睛。

您，又像儿时雨夜里照亮妈妈纺线线的那盏油灯，一模一样的。大豌豆似的，微微地跳跃着，忽闪着，忽闪着，静静的，静默而又若有所思……瞅着您……您，和照亮妈妈纺线线的油灯火苗别无二致，但您象征人类和平友谊进步希望的独有蕴涵与精神气质，点燃照亮的是无数人的心灯……

所以，为了您的远行，国人倾情专为您包下了一架具有长程飞行性能的现代化重型宽体客机——A330-200型座驾。

北京飞机维修工程有限公司Ameco的工程师们为您在专机上精心设置了一个特殊“宝座”，固定在2号公务舱的右前隔板上。并安排有4位使者24小时来陪护您。

中国民用航空局依据国际民航组织《危险品航空安全运输技术细则》和《中国民用航空危险品运输管理规定》中有许多细节：

①所有使用的燃油应在火种灯的油箱里。火种灯应密封、防漏、防风并在可调节的安全灯罩的保护下。

②同一架飞机在客舱内运载的火种灯不应超过四盏，其中点燃的火种灯不应超过两盏。禁止在飞机上或在机场停机坪区域为火种灯补充燃油；备份燃油应装入货舱并符合相关规定。

③火种灯应根据国航签发的机务指令，固定在客舱隔板或地板上的火种灯架柜内，火种灯架柜下应放置灭火瓶。

④在飞机上，油灯应由接受过油灯操作和机载灭火瓶操作培训的有资质的人员持续监控。应确保至少有一只灭火瓶放置在监控人员可以立即拿到的范围内。机组成员不得担任监护人员。

⑤应将本豁免文件的副本提供给机长，并口头告知豁免内容。

⑥机组人员应接受过CCAR-276规定的危险品知识培训并合格。

……

最初看见北京奥运火种灯实物，是3月28日上午9:00参加“奥运圣火号”试飞。试飞途中，特意坐在2号公务舱中部靠右的座位，就两三米，从起飞到降落，我足足端详了它40分钟。横截面10×10，高40cm左右的方柱形，玻璃罩、出烟口的最高温度在110℃上下，重量在4kg左右，其顶部固定有一个直径约12cm的圆环提手——结构大致于传统的马灯，但创意源于古典、华美的中国宫灯，显得美妙而高贵。方圆嵌套象征天圆地方，银色金属光泽和晶莹剔透的玻璃之间形成对比，传达出奥林匹克圣火所象征的神圣与纯洁。两只，稳稳地安放在2号公务舱的右前隔板壁挂式的支架上。两只火种灯中间靠上的位置，是北京奥运会的LOGO。

在“奥运圣火号”专机上，奥组委火种灯项目经理及其4位陪护，仔细地观察着火苗在起飞、巡航、降落等各个阶段的状态变化，不时向随机机务张文根询问和记录客舱的气压变化数值，间或转动一下调试火苗大小的“金钥匙”，讨论着正式境外传递飞行时，要保持15小时以上的持续燃烧，登机前1次给圣火灯加油的量……

马杰、王文忠、周欣荣们早已斜在经济舱的一排座位上进入了梦乡……火种专机喷漆后的维护，随机器材的清点、秤重、装箱，出发前的外站维护资料准备，又偏偏赶上了T3转场，OM2上百人的航线维护部门整体迁移，所辖10多架飞机都要从原有机位拖到新机位……一个多月连单休日都没享用过了，根本没有星期几的概念，心里只装着“3.29”，最近一连3天没正经睡过一个囫囵觉。此刻，是多美多难得的机会啊……

细小的火苗在火种灯里闪烁。整个火种灯安稳舒服地坐在自己的摇篮里，静静地，静静地感受着自己座驾里的宽敞明亮与舒适，享受着被这么多人疼爱呵护的幸福……

几米开外，冯宝强细眯着眼睛也盯着它。似乎以眼神与它做着什么交流。

冯宝强也一样困。但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他端端地坐在经济舱第一排右侧通道的31H座位，盯着右前三四米开外的火种灯的火苗……“火种”专机试飞，“火种灯”试载，机务维修10多年，哪儿有过“明火”上飞机的事？作为随机机务，总得有人盯着，盯着“火”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可以有任何的闪失啊！……

3.激情盛装

美丽姑娘出嫁要披洁白的婚纱，乘坐精心点缀的排场花轿。

我们的“圣火火种”空中座驾更要激情盛装，向世人闪一道靓丽的东方神韵。

朋友们已经看到，“奥运圣火号”的景观设计与火炬接力整体景观一致，效果相当漂亮。整个图案以“凤纹、祥云、中国红”为创意来源，以火炬接力LOGO打头，前部以“黄”为主色，金黄色图案呈流线型延伸到机尾，被幻化的祥云图形融入其中；从机身中部开始，火红的颜色从金色底部开始升腾，宛如一团奔放热烈的火焰跳跃；尾部图形动感明快，远远望去，就似两只分别饱蘸黄红两色的巨大毛笔，扬眉吐气地向上一挑……景观突出“北京2008奥林匹克火炬接力”的字样，以及“和谐之旅”、“点燃激情 传递梦想”的主题和口号……一亮相，尽显其“火凤凰”展翅飞翔，把吉祥、和平、友谊的信息以及中华民族追求和谐发展的理念带给全世界的风采……

但要知道，为“奥运圣火号”披就这样一件“激情神韵”的盛装，Ameco飞机大修部喷漆车间的几十位朋友花了14昼夜的心血。

喷漆也有喷漆的难度。设计方案的颜色从最初40多种精简到24种，必须首先解决从电子版的色度、色差，到实际色度、色差的调式过渡问题。戊子新春前的寒冬腊月，在工程技术分公司项目负责人岳栖鹤的三番协调下，Ameco喷漆工艺工程师邵铁军、中央美术学院奥运艺术研究中心香港籍艺术总监陈慰平、设计师王兮奔赴苏州，在Ameco的和约商3M公司持续3天调色。确定主色，调制辅色，喷出40多个试板做色差比对——红色要穿过黄色部分的效果，是否符合设计想象效果？紫红穿过红色部分的效果……反复调制、反复比对，以保障实际喷涂后，各色彩之间相互穿越之后激情而和谐的立体感。

邵铁军与技术骨干武华忠、周雪松们逐一将各个图案的位置记在施工图纸上：

“‘和谐之旅的‘和字底边：距离1号舱门门框下2英寸，距离门边9.05英寸；火炬接力LOGO上沿：距离第一个舷窗右侧5.3英寸……主图案金色飘带起始点：第7舷窗右侧向内6.2英寸……”设计方、模板制作方、喷漆施工方的几十位行家，整整奋战了10个小时。

按照“第一套模板喷和第二、三套模板喷辅色”的施工方案，从B-6075飞机3月11日晚上进喷漆机库起，Ameco飞机大修部喷漆车间，喷漆工段10人一组，3组两班倒，40微米厚度，24种颜色，300公斤油漆，14昼夜……

第六章寰宇振翅

“根据气象会商，我们预测：北京本场降水至明天3月29日8:00-9:00结束，10:00多云间阴，会有零星小雨。东南风3-5米/秒，能见度2000米左右，适航；雅典机场当地时29日15:00小到中雨，北风10-12米/秒，基本适航。雅典当地时30日18:30多云，风力不大，适航；北京本场31日09:15天气晴好，北风3-5米……”

CCA2008的起航号角，吹响于2008年3月28日10:00。

民航华北地区管理局300座报告厅座无虚席。

主席台上：国家交通运输部副部长兼中国民用航空局局长李家祥，民用航空局副局长李健、总飞行师于振发，民用航空局运输司司长王荣华，民航华北地区管理局局长黄登科，中国国际航空股份有限公司总裁蔡剑江。

主席台下：国航党委副书记刘培志率领的CCA2008申建明机组26人组，国航飞行总队副总队长王迎年率领的CCA2008张燕庆机组26人组。民航华北局、北京奥组委机场场馆运行团队办公室、国航工程技术分公司、飞机维修工程有限公司Ameco，首都国际机场股份公司、民航华北地区空中交通管理局、中国航空油料华北公司、首都国际机场公安分局、北京出入境边防检查总站、首都机场海关、首都机场检验检疫局及其所属部门负责人……

“如此规模的专机动员会，是中国民航历史上的第一次！”黄登科局长主持说。

——国航专项工作办公室主任薛海城，布置奥运圣火号专机任务；

——“奥运圣火号”专机机长申建明，报告飞行机组准备情况及本日09:00试飞情况；

——乘务长张月霞，报告客舱服务准备情况；

——Ameco总经理助理张祥泽，报告专机主机、备机机务准备情况；

——民航华北空管局气象中心，报告北京本场及雅典机场未来3天4个时刻的天气预报。

……

1.前线来信

海飞兄：你好！

按照咱哥俩的约定，请随着奥运火种的国际位移，来一同分享我们的喜悦！

4月1日，阿拉木图天气晴好！气温在2℃到12℃之间。

咱们的CCA2008当地时13:30（世界时07:30北京时15:30）正点落地、开舱门。我们5名专机保障人员按照预先分工，分别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晚饭后，20:30周欣荣去机场接替李勇，执行21:00-09:00的专机看护任务。为让周欣荣早点回来用早点，冯宝强主动提前一小时接班。次日晨，周欣荣一进酒店大厅就严重呕吐。我这才了解到，有些环节出了问题，“送水、送巧克力”的事一整晚都未能落实，凌晨时周欣荣们实在难耐，就喝了些飞机上的冷牛奶和果汁。我们赶紧把他扶回房间……安全组组长葛巍，经与餐厅人员沟通后，在午饭前端来一大盆热汤面。泪花在周欣荣眼眶里闪烁……

离港时，全体机组走正常旅客通道上飞机，并于起飞前90分钟完成所有准备工作。因为我们机务需要最后一个离开地面……机组正点关舱门，退出启动发动机，直至滑出……

一切都像我们预先演练的一样，顺利进行。飞机正点起飞，飞向伊斯坦布尔……

兄弟文忠当地时4月2日23:00于黑海上空

海飞兄：

咱们的“圣火号”4月4日当地时03:30准时抵达圣彼得堡这个古老而美丽的城市。落地后顺利完成了对专机的航后维护工作。但据国航莫斯科营业部总经理、圣彼得堡保障组组长王春介绍，此季节虽然多数时间夜里最低温度在零度以上，但不排除突降到零下的可能性。为了“圣火号”专机的绝对安全，防止飞机水系统结冰，我果断决定飞机放水……当晚轮到我们组的祝杰与葛威等人看护飞机。但租借来供看护人员休息的车辆空调出现故障。由于是夜晚，重新换车办手续十分烦琐，小祝就和三位特警朋友整整挨了一个晚上的冻。次日早晨看到小祝归来时的铁青脸色，我心疼得一把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你知道吗，祝杰他，一口气吃了三份早点……

本站出港时的工作进展都很顺利。“在外靠朋友！”我很感激俄方同行给予的帮助，等待正点起飞期间，浑身摸遍，也没能找出能拿出手的东西，最后随手将现场看护飞机时留下的几包中国牛肉干献出了。他看了看很高兴，便开始在自己身上翻，结果翻出两副工作手套：“Good luck Beijing（好运北京）。”就和我拥抱在一起……在飞往伦敦的途中，拿着俄方朋友送给我和大宝的手套，心里有种暖暖的感觉……

世界时4月5日16:30兄弟于波罗的海上空

又：现在的时间有点乱。我们是19:00从圣彼得堡起飞的，飞行3小时40分到达伦敦，但届时伦敦的当地时为19:40。我们的3小时哪儿去了呢？大概掉到波罗的海了吧！

海飞兄：

4月7日是兄弟我终生难忘的一天！也是拳头攥得更紧的一天！

6日22:15，漫天大雪中咱们的CCA2008在巴黎降落了。

这里的气氛很紧张。飞机一停好，外围马上就被大量的宪兵警察还有摩托车警车给包围了起来。这一刻，我闻到了一股莫名的气味……

下完客后，机长向我反映：飞机有一条信息。我和电子工程师冯宝强仔细分析了一下故障原因，认为很可能跟以前在家里碰到过的问题一样——由过热引起。宝强、保华还有祝杰他们，一起下到电子舱，拆下机器一看，果然是设备通风孔被鼓起的海绵堵死了。对设备架进行了重新整理后，通电测试一切正常。OK！遗憾的是冯宝强的手背被设备架划了两道长长的口子——抢时间抢得浑然不觉……

海飞兄：你也出来过。只有人在“外”，“祖国感”才真切入心！尤其在非常之气氛下！

为了全力全身心保障咱们的“圣火号”，我们就“做维护、吃好饭、睡好觉”，一步不离飞机，或一步不离酒店。点燃圣火盆的仪式和火炬传递，也和你一样是在电视上看到的。

当我在Pull man酒店的窗口看到有人干扰我们神圣的火炬传递之时，我心头的愤恨无以复加。但我的内心告诉我，我和咱们的一帮弟兄最为有力的回击，就是把咱们“圣火号”的维护工作做到百分之三千！！！

再当我从Pull man酒店窗口看到我们的一位血性同胞兄弟高擎五星红旗冲出人群踏上路边高台，义无反顾地跳入浮冰漂雪的尺把深水池，在醒目的人群前伫立，仰头把手中的红旗举得不能再举，池中的冰水，很快洇到了他的膝盖，洇上了他的大腿……他伫立毅然，一座铁塔一样伫立……我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奔向他，和他臂挽着臂……

海飞兄：你我都还算得上祖国的男儿吧！我们一定要做祖国的好男儿！！决不能有亏于她！！！

在祖国的大后方为我们加油吧！！！

加油！！！……

当地时7日23:30

兄弟文忠于巴黎-雷克亚未克途中，大西洋上空

但在雷克亚未克-旧金山途中，王文忠没有再发给我电子邮件。我等啊等，心里空落落的。但在北京时4月9日凌晨01:00，他突如其来地从旧金山打来电话。

当时，我刚整理完采访国航副总裁宋志勇先生的录音，翻看“圣火号”专机境外“航前维修”、“航后维修”、“过站维修”以及“周检维修”等一摞子工作单样本，自己先弄个大致清楚，也好为大家介绍个明白……

“海飞兄：不管咱北京那儿现在是几点钟，不管你现在在哪儿，休息还是写作，我都要打扰您，请来和我们一起欢呼吧！”

王文忠简直像是“疯”了！在北京维修基地接触几十次，他哪儿是这样！绵绵的，温温的，每每相敬如宾。这时我脑子里就一忽闪，美国西部旧金山，大概在4月8日10:00差不多。

“海飞兄：马杰5个哥儿们与我们会师了！他们来接力了！这还不算，还有更震撼的呢……”

是的，这消息够震撼的！搁谁，都会振臂欢呼雀跃的！哪怕绵绵的文忠！

消息画面，我是之后在4月15日深夜从“CCTV-新闻”之“社会关注”看到的：

美国西部时间4月8日，在旧金山奥运圣火传递沿线的上空，忽然出现了两架拉着横幅的飞机，其中一架飞机打出的横幅上写着：“Go·Beijing·China，Go·Olympic！” （加油中国北京！加油奥林匹克！）另一架飞机的横幅写着：“西藏永远属于中国”。后来，人们得知，这两架飞机是当地华人华侨租用的，特地为那一天的北京奥运圣火传递而加油。旧金山上空出现的这两个横幅极大地鼓舞了从美国各地赶来的华人华侨，也成了那一天，最让国人振奋的景象。那么，到底是谁租了这两架飞机？在飞机升空的背后又有什么样的故事？通过海外华人网站未名空间的论坛，东方时空记者多方寻找，终于找到了租其中一架飞机的人——LKEN。

……

4月13日，在美国西雅图Qwest体育场上空，也出现了相似的景象……

2.回马非洲

2008年4月11日23:00（世界时/北京时12日02:00/10:00），国航总飞行师高殿榜领队、A330飞行大队长申建明机组驾驶“奥运圣火号”CCA2008，从南美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国际机场正点起飞，开始了又一个14小时30分，外加2小时经停，6109海里/11301公里的长程夜航。夜航，是CCA2008此次环球飞行最为鲜明的特点。27个起飞时刻中，有21个是在当地时间夜晚。夜晚起飞，凌晨落地，天一亮就是火炬接力传递仪式。

其实，申建明机组还没有从上一段“旧金山-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长程夜航中缓过神来。也不可能缓过神来。你算算，9日21:00从旧金山起飞，5小时10分钟后中途经停墨西哥坎琨2小时加油，再飞行9小时10分钟，次日17:20布宜诺斯艾利斯落地，累计14小时20分，4086海里。落地几小时后才可能到达酒店，执行下一航程任务需要提前5小时到达机场准备，时差因素都先甭去考虑，一个航段工作结束，就超过24个小时，可怜巴巴的还能剩多会儿？哪儿调整得过来啊！

从布宜诺斯艾利斯机场一拉起，就掉转向东，横穿大西洋一直向东——4443海里外的非洲西海岸。

大西洋上空的脸色，不比太平洋好多少。时常需要绕飞雷雨区。在上一段从坎琨飞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航程中，就因为绕飞雷雨区，绕到了智利的利马管制区，偏航了80海里。要知道，申建明机组的手头，根本没有飞越智利的计划和智利国的“批准号”。但是偏航了。在“玻利维亚、巴西、智利”这个三角地带上空，偏到了智利的利马管制区。

“利马你好！我是CCA2008！”专职报务员徐修开找到当地的频率，紧急呼叫。“因为天气原因，我们绕到了你的管制区域，是否对你们的辖区有影响？”

“CCA2008你好，我是利马，请问你们执行的飞行任务是什么？”

“2008北京奥运火炬接力境外传递！”

“OK！我很幸运能够亲耳听到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哦，上帝，奥运圣火离我竟是这么的近！……”利马管制员静默片刻，继续道：“你们的飞越对这个辖区没有什么影响，请你们自主飞行。如果需要增加限制区，请随时与我联系。祝福CCA2008！我会请我的同事、夫人和孩子分享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在日常航班飞行中处理绕飞、偏航以及获得地面管制支持，都很平常。但此时的申建明、吉学勇、徐修开们，心头顿时冒出一股暖意。这份暖意一直伴随着他们舒畅地穿越大西洋，飞向非洲西海岸……

从非洲西海岸安哥拉首都罗安达飞向非洲东海岸坦桑尼亚首都达累斯萨拉姆，无论从航程（1666海里）还是时间（4小时30分），都不及上一段的一半。但却着实令申建明机组紧张忙乱了好几阵子。

非洲大陆上空的气象条件，不是一般的不尽如人意。你根本无法沿着航线飞。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右，一会儿左，除了绕还是绕。最多的地方绕出去了160海里。都因为雷雨！CCA2008基本上是沿着安哥拉与刚果民主共和国台阶似的国境线，一阶一阶地往下飞。但达累斯萨拉姆应该直飞才对。也就只好这样了。更大的问题是，联系不上金沙萨的管制。这还得了？左舵吉学勇，右舵申建明，右后徐修开，三个人一人一个频率，守着罗安达的高频，听着金沙萨的高频，还有罗安达的特高频。三个人你呼我叫，各呼各叫。叫！但就是叫不到……

老天爷似乎是在有意考验我们的机长，地面的管制通信设备也跟着凑热闹。大队长申建明、副大队长吉学勇以前执行非洲大陆的专机任务不计其数，加蓬、科特迪瓦、津巴布韦、南非……非洲大陆几乎飞过个遍，但今天情况似有些特别。

“紧急呼叫金沙萨机场地面塔台，请把我们的‘绕飞意图转给金沙萨管制区。”呼叫！

前方仍然是密布的雷雨区。继续绕！

“CCA2008，CCA2008，我是金沙萨，我是金沙萨机场塔台。”耳机里忽然传来金沙萨机场塔台管制员的急促呼叫。“管制区转告，管制区转告，你们可能与荷兰KLM591航班有冲突，可能与荷兰KLM591航班有冲突，请以1269频率联系KLM591，请以1269频率联系KLM591……”

如此消息，再老练的机组、机长也会心头一缩。申建明机组很快呼叫到KLM591，互通各自的位置和飞行方向。

CCA2008航向由西往东在往北绕，偏离航线约140海里，高度37000；KLM591则是由东向西遇到同样的雷雨，也在向北绕，高度同样37000。就是说，两架飞机面对的是同一个雷雨区，80度的航迹夹角，正处在同样的高度，并要在同一时间飞越同一个地点。这是在空中，这是在午夜，雷雨的空中午夜。对于两架飞机的驾驶员，这意味着什么？你尽可以想象两个驾驶舱里紧张忙碌的情形！

根据紧急沟通，CCA2008迅速爬升到37200，KLM591同时下降到36800，顷刻之间相互就有了400英尺的垂直间隔。这时，双方驾驶舱的TCAS（飞机空中交通管制防撞系统）都显示出了对方的位置。在申建明的建议下，双方又将垂直间隔扩大到1000英尺……

恶劣的气象条件、不很畅通的地面导航通讯，机组长时间处于精神高度的集中和紧张中。横穿大西洋，4天间的时差从15个、11个到非洲东海岸的5个小时，10小时的空中飞行，落地后的稍微放松，到两小时后的再次起飞，又遇到复杂气象条件的高度紧张，飞到达累斯萨拉姆有4小时30分的航程……不难想见申建明飞行机组的疲惫。但他们脑子的清醒度可以降低么？精神可以有丝毫的放松么？操纵动作敢有丝毫的迟缓么？

他们飞下来了，飞下来了，平稳地降落在达累斯萨拉姆国际机场了。

他们，申建明他们靠的什么？靠的什么呢？你我去想象吧！

CCA2008安全准时降落到达累斯萨拉姆了，专职报务员徐修开，喉咙沙哑得已经无法正常出声了……

还在申建明机组操纵着CCA2008激情穿越大西洋、进入非洲大陆上空之时，北京空港，宋志勇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来回地踱着步子。身为从飞行员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国航年轻副总裁，飞行总队一队之长，国航“奥运圣火号”项目领导小组组长，其压力与责任，自不待言。大西洋，非洲，飞过无数次，他最了解那里的气象条件、机场以及通信导航条件。也更了解手下情同手足的一帮弟兄。他们都是和自己几十年摸爬滚打，一起成长，知根知底，全是飞行总队“五星级”机长头衔的飞行员，都有着B747/767/777，A340/330多种系列及机型的全面磨砺，20000小时上下的安全飞行记录……

“已经过落地时刻，为什么还没有信息？”一个电话追到了运行控制中心。

他抬起手腕又看了一眼表——北京时12日20:00,当地时13:00——又坐回到办公桌前。他几乎可以默诵出CCA2008在所有外站的起落时刻、航段里程、飞行时间，但他还是又从《飞行时刻表》上确认了一下，定睛在计算机显示器上。

国航运行控制中心有着完备的运行监控系统，所有运行状态的飞机，飞行路线，时间、位置、高度，飞行通信、故障信息等一系列的参数，都处在本部的实时即时监控之下。对于“奥运圣火号”，用宋志勇的话说，“每一秒钟本部都要掌控。”运行控制中心、工程技术分公司按照各自的分工都在24小时执守，“第一时间发现，第一时间反馈，第一时间提供支持”。

“CCA2008报告：我们已于×时×分落地×××，一切正常；我们预计×时×分开舱门”。“CCA2008报告：我们已于×时×分准时起飞，目的地××，本航段××海里，预计飞行×小时×分”——CCA2008飞行机组每一站起飞5分钟后，和降落后进入滑行时，每每都会以卫星电话向北京总部报告。

尽管如此，作为国航“奥运圣火号”项目领导小组组长，宋志勇自己也要亲自监控。他从屏幕上看见CCA2008仍在罗安达机场上空。

于是，几乎是在同时，西非上空的CCA2008申建明机组，驾驶舱的MCDU打印出了北京运行控制中心即时发来的“是否一切正常？”的英文数据链，机长申建明也接到了宋志勇的卫星电话。

原来，安哥拉首都罗安达机场，只有一条跑道，也没有专门的滑行道。每一架飞机落地后，然后掉头，沿着跑道，徐徐滑行到3000多米的另一头，再脱离。那么，后面的一架架飞机，只好按照地面塔台管制员的指令，在机场上空不同的高度层，绕着各自的圈儿，绕着，眼巴巴地等着……

……

在罗安达，只是一次2小时的技术经停加油。如果从南美布宜诺斯艾利斯机场的飞行准备时间——世界时4月11日18时算起，到4月13日01:00抵达达累斯萨拉姆的酒店，计时31小时。高殿榜总飞行师率领的包括飞行、机务、航务、乘务、安保等26人组，在美丽的非洲东海岸城市，睡了一个从没有过、最为香甜的长觉——申建明们12小时，马杰他们16个小时。张月霞乘务组的11位姐妹才过瘾呢！在不得不被叫醒做下一航段飞行准备之时，已经是当日傍晚18:00，昏睡了整整20个小时……

后面，还有“马斯喀特-伊斯兰堡-德里”好几站呢,直至4月17日02:45曼谷出舱，向接力他们的26人组交棒。

……

亲爱的朋友，使用什么样的衡器，才可以度出他们的付出？用什么样的衡器才能度出他们的力量？没有！世上似乎还没有生产出这样的衡器！祖国在他们的心中有多重，奥运圣火的分量有多重，支撑他们为此付出的力量就有多大！

他们是英雄！祖国的英雄！不然，世间还有英雄么？

3.瞩目南国

“那次，也是这个季节。我随机前往南亚执行重要飞行任务。”张祥泽前倾着身子说。“要回国了，机组在驾驶舱通完电，各种仪表数据一一检查完毕，没有任何问题，可以放行。但离起飞还有一小段时间，飞机又被晒了一整天了，驾驶舱太热，大家就来到头等舱休息，喝水……恰恰这个时候，故障出现了。要起飞了，驾驶员一进舱，忽然发现驾驶舱所有的仪表板漆黑一片！机组、机务都惊呆了！全蒙了！从来没有遇到过！怎么回事？怎么办？……”

坐在对面的王文忠、冯宝强、祝杰、宋宝华、周欣荣，耳朵都竖了起来。

“原来，当地天气高温闷热、空气潮湿，静止状态的飞机机舱内空气不对流，加之提前一个多小时启动通电，电子元器件出现了异常。”

张祥泽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顿了顿，继续道：

“你们当前最大的敌人有两个，一个是天气，一个是你们自己。你们执行的最后这一段，曼谷处在湄南河三角洲，地势低洼，平均海拔不足2米，气候湿热，年平均气温27℃，年降水量1500毫米……香港、澳门也是一样……

“到达目的地以后，你们要尽量启用飞机上的APU，原则上不用当地的电气源，避免相互参数不匹配；在飞行机组到达前20分钟，把空调打开，但还要把空调的盖板打开……

“我们飞这次‘圣火号专机，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春夏秋冬四个季节都经过，到南亚了，到南方了，飞行机组靠的就是气象雷达……

“天气热，在机坪上做维护时间长，每个人口袋里要备上一瓶矿泉水，一块小毛巾……闷热潮湿的桑拿天，容易使人情绪烦躁，检查起来，容易出现眼睛到了心没到的问题，隐患就可能擦肩而过……

“俗话说，‘行百里，半九十。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们随机的3.5吨器材，一个螺钉都没用；虽然，我们B-6075的状态非常地好；虽然，马上就要飞回家了，但一定要高度警惕，丝毫不能麻痹，要把眼睛张得更大……最后一程了，就看你们的了！”

——这个场景，是在Ameco总经理助理、火种专机项目负责人张祥泽先生的办公室。

其后第二天的4月17日上午，在王世翔领队的张燕庆机组26人组奔赴曼谷前的准备会上，国航副总裁兼飞行总队总队长宋志勇先生，神色严峻地向张燕庆6人飞行组嘱咐着“穿越赤道”应该注意的问题。

其实，申建明飞行机组在上一段航程中，已经“北美-南美”、“南美-非洲”穿越过两次了；国航的北京-悉尼航线，一年四季每天都在穿越赤道。赤道附近上空，长年都是非常强的对流云，每次都得“绕飞”，一绕绕得更远。晴空颠簸、雷雨，是躲也躲不过去的家常便饭。从技术和飞行角度，没有什么特别问题。宋志勇叮嘱的，正是因为“家常便饭”，才容易松懈；正因为就要到家门口了，才容易麻痹！还有，据预报，台风“浣熊”在赤道附近逐渐生成……

……

“尊敬的各位指挥员：CCA2008已于4月30日10:00（北京时11:00，世界时03:00）由胡志明市正点起飞，将飞行3小时965海里，预计北京时间14:00抵达祖国香港。3个小时后，CCA2008飞行累计132小时50分钟，96691公里。——国航运行控制中心”

这是我于4月30日10:05收到的1条手机短消息。

“奥运圣火号”CCA2008自3月29日10:00飞往雅典起，每一秒的空中和地面位移，国航运行控制中心都在实时即时跟踪。在其起飞、落地等关键时间点，国家民航局及其华北局的主要领导、国航高层及其专办、工程技术分公司和Ameco的领导，都会即刻收到一条这样的短消息。鉴于本人自2007年12月起即对此重大事件的持续跟踪与关切，国航工程技术分公司项目负责人岳栖鹤先生，每每随时向作者转发。

我仔细核对过，“奥运圣火号”CCA2008大都执行夜航。这指的当地时间。

就北京时间来说，27个起飞时刻中，有13个时刻在23:00-04:00之间，27个降落时刻中有12个时刻在此范围。无论午夜还是凌晨，坐镇北京各个方向的指挥员们都在殷切期待着“CCA2008正点……顺利……”这样的一条短消息。只有等来了，确认了，才肯去休息。

我也仔细对照过，自2008年3月29日10:00以来，“奥运圣火号”CCA2008每一站的实际起飞、落地时刻，与国航专项工作办公室3月26日印制的《北京奥运火炬接力境外传递运行方案》之《飞行时刻表》，严丝合缝，简直不可想象。

这些天来，在一刻也不间断地跟踪CCA2008及其机组与机组、机务与机务接力，本部与外站接力的同时，我也时常在想，其实，牵挂着CCA2008，牵挂北京奥运圣火火种的人，何止中国民航这个系统完善、组织严密、强大庞大的保障团队！海内海外亿万华人，及至全世界所有国度种族崇尚和平、平等、进步、友谊的人们，不都在牵挂么？所有的希望的心灯不都被这炽烈的圣火点燃着、燃烧着么？不都被这根火红的路线图一线牵着么？

你瞅瞅巴黎街头浮冰漂雪的水池子里的那座高擎红旗铁塔一样伟岸的“雕像”！

你再瞅瞅旧金山、西雅图上空来回穿梭、挂有横幅的飞机！

你瞅瞅雅加达、吉隆坡街头潮涌般的五星红旗！

你再瞅瞅堪培拉、长野以及胡志明市街头的几十万华人！

还有香港、澳门……

再瞅瞅我们的车站码头商场酒店大屏幕前里三圈外三圈驻足的人群……

这些镜头画面，会给我们CCA2008的两个26人组以多么大的力量啊！

……

2008年5月3日22:40,我爬上天衢航空商务酒店楼顶，仔细地端详着辨别着徐徐落地或一冲而起的一架架航班。哪架是波音系列的？哪架是空客系列的呢？……

“两个大翼尖上的灯，左红右绿，国际通用。但闪的节奏频率不一样的，空客系列的飞机，它闪的时候是‘**——**——而波音的是‘*——*—— ……”

这是元旦前后，王文忠告诉我的。

“2006年9月28日凌晨4点，我早早赶到机坪，来迎接国航本部引进的第一架A330-200的到来。我们的老兄马杰就在上面。天还没有亮，麻麻的，远远的，就看见飞机在夜空亮着灯，远远地就一闪一闪地过来了，身段、姿态，非常非常的美……”

而此刻，王文忠就在CCA2008——A330-200的B-6075上。张燕庆机组的26位兄弟姐妹，在王世翔的率领下，自4月19日23:00从曼谷一登上去，15天就一路走过来了，飞过来了……应该已经飞临“天涯海角”的凤凰机场上空了……

我似乎，已经看见了那大翼尖上一左一右、一红一绿，“**——**——**——** ……”圣火灯的两只明亮可爱的眼睛，在充满稚气地眨巴着，眨巴着……

尾声

面对庄严的五星红旗

祖国，我向您宣誓！

我将以高度的责任感，使命感

坚决圆满完成圣火传递任务

我以传递火炬为光荣

我以国航而引为自豪

我以炎黄子孙为骄傲

我将铭记使命的伟大与艰巨

牢记祖国的重托人民的希望

谨记奥运对祖国的重大意义

弘扬奥运精神

传承华夏文化

彰显国航风采

确保飞行安全

奉献优质服务

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奉献我的力量

请祖国检验我们

宣誓人：……

——36天了，这是36天前的3月28日09:00响彻在首都国际机场的声音。36天以来，这荡气回肠的坚定誓言，一直撞击着我的心扉，回荡在我的脑际。那令人热血奔涌的画面——宽阔的停机坪作舞台，此起彼伏的隆隆引擎声是背景音乐，踏着祖国心脏的大地，背靠着“奥运圣火号”，面向五星红旗，举起攥紧的右手……

……

历史，将会永远记住这一天、这一刻——公元2008年3月29日10:00！

历史，将会永远记住这一天、这一刻——公元2008年5月3日22:45！

历史，将会永远记住你们——英雄的中国民航“奥运圣火”航空运输保障团队！

天一亮，圣火将踏上历时95天、40000多公里、境内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113个城市和地区的征途，来到你我的面前……

让我们仰望珠穆朗玛吧！

让我们仰望天安门，

让我们翘首“鸟巢”吧！……

2008.05.04.00:00

于北京天竺空港

附注

①：本作品“序”部分摘选自北京奥运圣火雅典赫拉神庙采集仪式最高女祭司玛利亚?娜芙普利都向太阳和光明之神祈祷之《致阿波罗神》。

②：本作品翻译支持：高萌小姐；图片支持：汪翠华女士，李开颜、程亮先生。作者在此一并致谢！

作者简介：

张海飞，男，国家机关公务员。戊子本命年。晋南夏县乡下人。曾服役于京城警备部队十余载，4次荣立三等功，武警少校退役。业余文学创作。有诗歌、散文、小说散见于《人民日报》海外版、《北京文学》原创版等报刊。超短剧本《观升国旗应行举手礼或注目礼》荣膺中央电视台“广而告之”征文一等奖。散文《父亲坐飞机》获第20届中国产业报协会副刊作品奖。曾参与1990北京第11届亚运会主会场警卫组织工作，事后特写获武警总部“圣火”奖。本刊2008年第一、二期曾连载其中篇报告文学作品《0808奥运前夜的空港脉动》，《作家文摘》等报刊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