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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谣

时间:2024-05-04

刘楷强

日喀则断章

到日喀则去,我的血液里泊着远行的船。

我曾遇到的朋友,就是从那儿来的,那个阔别已久的陌生人,握着空酒瓶,装下高原上深蓝的春天。

爱人已经走了,信箱里空落落,我开始细数每一根发梢,望眼欲穿。

夜里,我梦到一列北上的火车,从南方的黎明出发,开向一个传说。

一些平民的灵魂,从萨迦寺而来,沐浴,开斋,把转经筒传给未亡的人。

他们在喇嘛的诵经声里,得到解脱。

我和秃鹫都在追逐这人间的盛宴,被露水沾湿的清晨,饥饿与无知一起抵达。

那是一段五彩的路,我看到人们在与亲友告别,与天空告别!在南方

夜幕下,一场乡戏即将止息,人群散去,森林在水波的战栗中消失。

月色早已流遍整个村庄,屋檐沉寂,覆盖了重叠的花影。

心底隐居的故人,闻着落寞不期而来。

今夜的天空没有繁星,只有远去的行人和鸟群,落叶,就是这满地月光遗失的嘴唇,一遍遍地亲吻着他们的名字。

那些还残留的灯火,穿过瓦缝,点燃了我内心深处一片蛮荒之地。

在这里,有人曾亲眼看见过河流诞生的过程,像成年以后,从梦境中抵达另一个梦境。

在长路的尽头,人们称其为神明的昭示,抑或是掌握了生命本源的某些物质。

它们都曾赋予我特殊的权力,让我为花和心爱的女子,起一個动人的名字。

这样的夜色,很容易让人放下沉重的行囊,也放下年少时一个只身远行的梦。

我听见空荡的信笺里住着一匹枯瘦的白马,昼夜长鸣,却耐不住千里梦乡空无一人。

山城记

只是一眼,便深陷在这夜色中了。

我幻想着把自己变成一条鱼,潜入浩荡的长江和嘉陵江,衔起一支竹笛,去将巴山寻找。

或可搭上渔人单薄的筏子,深入江腹,窥探汹涌的波涛。也或可沉入江底,亲吻沉睡的礁石。

一盏渔火,把尘封的综卷就此打开。

这里曾屹立着威严的城邦,在滔滔江声中,与漫长的黑夜对峙。

早已北上的人群与骡马,再一次把历史的轮廓放大。

远去的嘶呜声,穿过了群山,与长空碰撞,溅出漫天的星斗。

我看到,棒棒们在夜色中收工,拖着沉重的躯体,消失在人群里。

一支竹杠挽着棕绳,摇晃着这座城市所有饱满的疼痛。

罗汉寺的钟声又响起了,隐约着,为这座城市画上一个柔美的符号。黄昏谣

就这样,黄昏停在鸟群里,点燃几片坠落的羽毛。

晚归的人,哼着歌谣,影子被湮没在林间小道上。

谁会遇见她呢!一条清浅河流,顺着篱笆蜿蜒入梦,梦中的白马,追逐着落日,像一次漫长的修行。

我从没见过比这更愉快的事,黄昏在天边,哑默的铜色,映照着万物归于寂寥。

这是何其幸福的一天,谷粒饱满,野蔷薇开成你的样子。

我内心深处的孤岛,让我背靠着黄昏和虚无,写下命运一般的诗行。

在流星陨落之前,它们将与这落日一起,被烧成灿烂的红色。

可惜我不能追逐天地辽阔,我只能借着植物之名,来填补对这世上所有困惑的认知。

它们曾不止一次占据我,试图让我,在这旷野里纵身一跃。

(选自《扬子江诗刊》2022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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