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苏小青
我走了很远,无情的你
我穿过一面蓝色镜子,孤独向我问好
我开始学习另一种语言
写下只存在于远古或未来的情感
然后安静地睡了一天
孤独陪我入眠
葡萄已长满水池
钟表停息,影子荡着秋千
葡萄在我体内腐烂,用幻觉清洗
我要说出的语言,只有离开的人
才能够理解,我走了很远
去理解我自己
(选自《诗刊》2021 年5 月号下半月刊)
初夏的午后,一群远方的人
带着马群来到我梦里的山谷
我听到赶马人的歌声
抹平了床上的裂缝
还有马的嘶鸣
震碎了墙上的时钟
我时常记得小时候
睡在麦地上的清香
声音在田野中放风筝
有人呼唤我,风筝落在我脸上
一群无名的人
如今大概都有了
各自的姓名
我没有花一分钱
就得到了梦中的马
那马群中的两匹
黑暗的马在黑夜
白色的马在黎明
梦是一场更大的交易
也许明天,我就会忘记那片山谷
也许现在,当我听到城市的风声
照镜。云入帘幕
为何不能腾空?当步履蹒跚
心却化为一只鹤,舞蹈镜中
那归乡的人儿不住回望
大千世界稀奇古怪的器物:
钟表、轮船、毛瑟枪
没人去在意
额头的云也是雪、风
也是烟,泪也是花,歌也是
少女。照镜,她瞥见
低处的水,腰身被淹没
她望见高处的山涧
神在指路,仙在吟哦,通体婀娜
她跟随归乡的人遁回山中
一如万年前的初恋
猫热爱毛茸茸的玩具
除了我的笔,它们永远带着
墨的痕迹和香气
但那不是鱼
我的猫爬上书桌
等待我画出它们的样子
或者画出它们的食物
但却不能吃
它们舔一舔那苦涩的笔尖
就会吐吐舌头,回到自己的国家
它们留下一封信,用梅花
一样的墨痕书写
直到我有了新的筆
无邪的笔,没有写过一个字的
纯洁的笔,它们才回来
也许,只有我不再言说
它们才真正爱我
走过无数遍笔直的林中路
白桦树每长高一米,就多出十只眼睛
默默看我,我听不出它们话语
错认为上个时代的故事
关乎理想光芒如何倾泻而下
沐浴的人被爱情唤醒
无数人无数次
经过公园曲折的小径
白桦树上无数的名字已模糊不清
像一个个放大的裂痕
无法被剥离也无法回归
又像同一种陌生的爬行动物
陌生到熟悉,是另一种知觉
我已猜错太多名字
处暑以后凉气升,开始有树皮剥落
满地的燃烧是注定
火是这个世界巨大的舌头
它扫荡了公园于是有了林中路
山下的城池再没有土司
也没有传说中的多情儿女
纳西族老人酣唱的曲目里我听到
一个含糊的名字面目却清晰
她有雪的容貌委身于尘世
这里只有两个季节
山下是春天,山上是冬日
因此她新添的哀愁和杨柳一致
不论南北,不分昼夜
寂寞融化寂寞的丽江
迷人的所在在于冷热合为一体
烹茶以冰雪,等人在城门
摄影于楼头,怀人于万古
游客和游客之间的区别
在于有的说梦,有的解梦
而我游走,在石桥倒影里目睹
从前多情的儿女,别问姓氏
也别以为天堂里没有归期
日子一到,万有的地点皆化作名词
除了丽江,仿似生命的两极
不可磨灭,并列于爱情和你
(选自《当代人》2021 年7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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