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英】菲奥娜·桑普森
你在听吗?你以为
你是在听这个世界
其实你一遍又一遍听到的
是你自己的声音—— 世界的
暗舌。它的藏身处
就在阳光照不到的树下
黑暗从你脚下降临
你可能会就此永远深坠
其中。黑夜逗留在树丛里
四周喧嚣不已
似一窝长尾小鹦鹉发出的叽叽喳喳声
世界的暗舌
穿越你拉高了嗓门,当你孤独地
在一片声浪中坠落的时候
全程既没有人陪伴
也听不见旁人说话
来看看他们是怎么睡觉的吧
一会儿先是他把背转向她,然后
是她;一会儿先是她转过
身去,接着是他
受制于一个比睡眠
还强有力的命令
他就这么翻来覆去
像翻卷的波浪
睡意朦胧,伴随着
大海节律深沉的呼吸
来自远在天边的脉动
深藏在黑暗中的脉动
在那里,尚未成形的生物正在成形
在那里,他们就像半人半兽的物种
他的梦漂浮在她的梦里
在那里,她远远地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此刻,在她头上更靠近
光和白浪的地方
他的手臂如白色床单一般
耷拉在她身上
她奋力向上漂浮,把他从
深深的潮水中拉出水面
他们的腿再次交叉在了一起
清晨静静地躺在地平线上,一动不动。
初降的黑幕轻拍着翅膀,
阴影在前灯之间穿梭。
路尽头一扇窗户透着亮光,
像是在凝视着什么:这么长啊,开错路了吧!
他终于显出原形。秋天的夜晚自带
薄荷的清凉,容得下他这种情形
你记忆中的那个梦满是
灰尘和潮气的音符,斑驳如翅膀
撞在挡风玻璃上一般:
大大的眼睛被车灯照得乌黑——
有时候他确实是只猫头鹰,或是只天鹅,
或者就是个白人男性,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年龄不详,
或者是门口那个羽毛油光铮亮的
天使,手里拿着刀。
小屋里的小猫,
透过玻璃门看到狗在抓门,
于是小心翼翼地,下意识地
收拢爪子,
在蓝色的方垫上。
她似乎在说,优雅是根神秘的
钟表发条。此话一点不假。
我们永远也无法知道真相——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毕竟不能
一遇到我们臆想中的新欢
就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
在薄膜刚溢出正做着美梦的卵黄的时候;
在自己第一次破了身并进入自己身体的时候。
下坡的时候……我遇到了自己,
一个脸色苍白的幽灵,身上泛着的微光
活像偷猎者手里的火把闪闪发亮
—— 在那儿—— 在树丛中
如此看来,有时候似乎
树丛也是幽灵,它们行走
在新发现的亮光里,继而又
走出记忆,朝你而去……
当我们—— 我自己和我——相遇时,
各自都会把对方当成是
一种闪着光亮的阴影,
那个年轻一点的我
会在我向下面的房子走去时,
像颤抖那样爬上我的身体,一掠而过。
夏日的夜晚,
空气闷热—— 灰尘
悄无声息地飘落在
书架上—— 找到了归宿。
这样的夜晚
要么消失在书本里
要么遁迹于梦中。
在灰尘上写下你的名字吧,这灰尘
就像飞来飞去的野生花粉
落满了擦得铮亮的桌子。
黄昏是张宽大的蓝色桌子,
而我们是那数不尽的尘粒——
一个个类似倒刺状花粉的小小灵魂
各自都怀揣着自私且不可调和的梦想。
“管道的金属材料不相匹配,
而铁是一种牺牲阳极金属。”
这是房东请来的管道专家
今天在电话里说的话。
接下来就好比电子世界里
一系列不起眼的交换,
脉冲,锑的震动,
夜间皮肤下的震颤。
有些设备正在调试,
或者说还会有变化发生,
铁管和铜管此时交战正酣——
一阵刺耳的颤抖震动到了管道。
整栋房子—— 不,是整个世界——都在颤动,
如果你还活着,说明你做得还不错。
—— 和约翰·拉斯金而作
冰冷的石头
它想要什么
想在空中
跨越这座桥梁。我们
前来询问
谁在它脚下
四处转悠
它要我们做些
什么?我们的声音
在空中飘荡
我们的来意
激起滔天的
波澜,呈现出了
让我们见识
美妙事物的
景象。世界屋脊
或许正期待着
某种重力的出现
以引起我们的
反思,或者
要一个答复
可石头却偏偏
顽劣而不休地
变换起自己的模样
消失了
又出现
就像时光
在不知不觉中
溜走,然后
又回來了
一直都在
迷路的我们
迷失在了
森林般的柱群里
这是个雌狐的侧影。
或许尚处哺乳期,或许正怀着幼崽,
她来回踱着步。
给人造成错觉的是她腹部肌肉
所呈现的剪影。
夜晚的一切
闻起来都是香甜的,
充满了各种气息。
花坛的围边植物是用墨水
粗糙地画出来的。
前腿着地撑着腰,
满身是土的狐狸
嘴里像是在骂骂咧咧。
她的头向后高高仰起,整个下颌
竟成了一块能引起共振的
长长的骨头——
一块用来撕扯猎物的
楔形骨头——
就像轮胎紧紧箍在轮毂上。
我们致力于保护作者版权,注重分享,被刊用文章因无法核实真实出处,未能及时与作者取得联系,或有版权异议的,请联系管理员,我们会立即处理! 部分文章是来自各大过期杂志,内容仅供学习参考,不准确地方联系删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