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明书

王征珂

四月十日的洞明

而四月不是霉月，不是走投无路

四月是转运，是重生，是柳暗花明

好像乌云，远离了你的脸庞

好像心脏，长出了三十二片翠绿的柳叶

你的前生，是一座囚困的牢笼

是一个黑黢黢的、阴冷的山洞

四月是你的——你的探射灯

四月是你的——破冰船和燃烧弹

七月三日的旷野

旷野之上，无疲于奔命的人群

旷野之上，无十万火急的令箭

七月三日的旷野，月光照着逛逛神

一个逛逛神，摘下了尘世的面具

一阵浩荡的野风，把顽石拍打成软泥

一朵人性的嗽叭花，把旷野上的青柳

吹打成舒爽的三十二孔长笛

九月十四日的顿悟

九月十四日的青鸟

你的嘴唇不是寒号鸟的嘴唇

舌尖上没有一座岁月的丧钟

秋天里没有伤心的悲曲

你的青翠的邻居

是汉皋村里的青柳

仿佛长着长生不老的腰肢

呵，小摆动小惬意

大摆动大欢畅

十月二十五日的秋风

十月二十五日的青溪河边

一匹壮年的秋风

弹着十八般胡音的流水

哦，十月仿佛福月

升起了福禄寿三星

水花仿佛野花

撒着欢喜和野性

一匹壮年的秋风

脱胎成神，脱口成诗——

“那么多的世人，如戴镣铐

而她扑楞，而她欢欣，带着

花样之心、她那个世界的鼓瑟”

青翠元年的诗篇

我所写的青翠元年

一缕缕青风，在青溪深处弹琴

振趐啼鸣的青鸟

嘴唇里有万朵莲花

嗓音里有欢喜的感叹词

我所写的青翠元年

一只木鸡，已不是木鸡

摇身变成山巅的百灵

内心的神明

我们的十个手指

曾经离白云和上弦月很近

我们的十个脚趾

曾经承蒙河水和月光的洗礼

如今，我们就像两个

迷迷瞪瞪的聋人和盲人——

聽不见鸟鸣的欢歌和清泉的美声

也看不见天空中的神明——

裸足的白云，披着轻纱，信步闲庭

福慧的明月，举着灯盏，解救凡胎肉体

（选自《芳草湖》2018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