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树的森林

◆◇张文政

没有树的森林

◆◇张文政

丢掉的时光

想从悲伤的河里捞起丢失的月光

岸上并没有传来疑问

冰冷的风，抚摸着凝重的夜色

远去的脚步越来越轻

那些高大的树并不清晰

也听不到那啄破天空的鸟叫

桥栏边上除了我

没有一声多余的叹息

这一切都是过去，曾经的过去

每到有月光的夜晚

我就想起

一段段拾不起也放不下的记忆

其实，我心里的夜晚比白天还要透彻

包括难以决定的步履

和面对春天将要说的话

山后的花，开与不开并不重要

当阳光报出季节的厚度

风，留下的笔记

必然打坐在我惆怅的身后

这“年头”

说到就到了，这年，有点匆忙

比往年提早了一个鸡叫

人们却多跑了无数个黄昏

打工的追着包工头，包工头缠着老板

有的老板在玩捉迷藏

这天，有些昏沉

好多人都准备去东南亚

好多人还在盯着手机抢回家的票

好多人在大卖场选着“年装”

年是岁月的总结，是孝道的标签

满街奔跑的小人物

都在忙着到处“尽孝”

为了生计，为了升迁，为了场面

这年，是有些“盼头”

为了“油水”，找个“油头”

最后，三十晚上磕上一个“响头”

而后又成了下一个“盼头”的开头

——这“年头”……

夜 雨

在枝头，在檐下

在城南旧事里

与你一起亢奋，被挟持的

寒冬，匍匐你的腋下

今夜确定钟情于你

天空和大地也都贴上你的标签

掂量着古往今来，上下左右

让风的朗诵倒背如流

寂寞的街道上

除了我的脚步和你的自语

只有僵硬的霓虹与你争论着

各自的魅力

光脚和穿鞋

如同白天和黑夜

我赤裸的身体，浪迹于江湖

混沌于风尘，通体的浑浊

谁还能为你净身

桥 头

如此红火，正月

扎紧的马尾，甩向草青的方向

一缕阳光，试图把我眼睛里的春天

揉搓出来

河坡上，残雪的留言

像冬天留下的一块块伤疤

让春天的肌肤

有些发痒，有些疼痛

我不得不认可一些曾经的缺失

不得不折服于

一颗颗麦苗慢慢地从风雪中站立起来

而冬天因此而倒下

难以舍弃双脚上的泥土

站在村边的桥头，我的心像晨起的阳光

停落在故乡的原野上

难以离去

归 途

窗外的风

倒数着原野的前前后后

除了四季啥也数不清

雪不来

冬天总也嫁不出去

路上，一些矛头指向冬天

有些发青的田野

河道里偷情的水鸟

都在念叨春天

高铁的无影脚，穿山越岭

让天空无所适从

就像我春节前后的情绪

忽冷忽热，忽高忽低

红顶房，炊烟，故乡的白杨树

非常清晰，离得很近

回眸间

却似乎走的很远……

没有树的森林

乌鸦的叫声，证明着发生的一切

贪婪，毁灭了大地的梦想

那空旷的森林

在鼠群的流窜中

竟然容不下一棵树的存在

饕餮者的食谱上

储藏着荒唐的调味品

猎食，已经盯上大海

为吸干那里最后一滴水

宁愿承受天崩地裂的教训

如此大的森林没有一颗树

这，并不奇怪

偌大的市场也许没有商贩

庞大的楼群夜里没有一盏灯亮

庞大，是雕塑者的蜡像

那个看护森林的老人

不停地走在记忆的路上

曾经，有他在，树总是绿色的

而今，只剩下了乌鸦的叫声

和躺满故事的一条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