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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乌桕树

时间:2024-05-04

寒流一来,万木凋零。人呢,缩手缩脚,什么都不想做。我却迫不及待地跑去看大路边的乌桕树,只见满地红叶翻滚,只有细长的枝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第一次知道乌桕树,是在鲁迅的《社戏》中:“他如果骂,我们便要他归还去年在岸边拾去的一枝枯桕树,而且当面叫他‘八癞子’。”老师没讲什么是“桕树”,估计他也不太清楚。我小时候天天爬树,爬杨树掏鸟窝,爬桑树吃桑枣,也从来没见过什么乌桕树。

后来,鲁迅的作品读多了,发现写乌桕树的地方真不少。《风波》里有多处提及乌桕树,《好的故事》里描写山上美景,最先列出的就是乌桕树。再后来,读古书,明代王象晋《群芳谱》记载:“临安人每田十数亩,田畔必种臼数株。……江浙之人,凡高山大道,溪边宅畔,无不种。”原来,乌桕树在江南是非常普遍的,鲁迅的家乡也一定多得是。

第一次见到乌桕树时,我已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那时大病初愈,常出门散步,我在虞姬生态园东北角看到两株树,从深秋到初冬,叶子从黛绿而鹅黄,而赤红,而深紫,五颜六色,丰富多彩,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问问别人,说是乌桕树。我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这就是深藏在心底二三十年的乌桕树。

后来,我又在老沭河健身公园见到乌桕树,高高地伫立在沭水之滨,很是漂亮。色彩绚烂的叶子掉光之后,满树都是小小的发白的种子,在蓝天下,在星空下,很是醒目。

再后来,县城好多路段都栽了乌桕树。我常从这些乌桕树下走,从家到医院,从医院回家,看着树叶一天天魔术般地变换五彩颜色;回老家,要走新沂河大桥,桥南路两边也是乌桕树,我常常停下来看上一看。

一棵乌桕,演绎出深秋初冬的五彩斑斓。

李渔喜欢乌桕之赤:“木之以叶为花者,枫与桕是也。枫之丹,桕之赤,皆为秋色之最浓。”乌桕以叶为花,比有些花还漂亮。周作人最喜欢的树种之一就是乌桕,说:“桕树的特色第一在叶,第二在实。”鲁迅常写乌桕树,估计也是十分喜爱的。乌桕树冬初叶落,结子放蜡,每颗作十字裂,一丛有好几颗,望去像梅花初开。郁达夫在《江南的冬景》里描绘:“像钱塘江两岸的乌桕树,则红叶落后,还有雪白的桕子着在枝头,一点一丛,用照相机照将出来,可以乱梅花之真。”

乌桕树为什么叫“乌桕”呢?据说是因为乌鸦喜欢食用此树果实,因而得名。也有说法认为此树老后,根部会烂成臼状,随着时代变迁,人们在“臼”字旁加上“木”字边,演变成今日的“乌桕”。

中国很早就有乌桕树,北魏的《齐民要术》和东晋作家郭璞的《玄中記》中都出现过乌桕。乌桕种子能榨油,“乌桕种子榨出水油,清亮无比。贮小盏之中,独根心草燃至天明,盍诸清油所不及者。”明朝《农政全书》夸它“果实纵佳,论济人实用,无胜此者……一种即为子孙万世之利”。

写乌桕的古诗词很多,我最喜欢的是杨万里的《秋山》:“乌臼平生老染工,错将铁皂作猩红。小枫一夜偷天酒,却倩孤松掩醉容。”这是一首色彩鲜明的山林秋色赋。乌桕树,一经霜信便成丹,叶绚烂似火,实静美如梅。满目皆美好,人间最值得。

夏炳文: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做过中学教师,被评为“市级语文学科带头人”“全国优秀语文教师”。出版散文集《拈墨流年》。

编辑 闫清 1453337028@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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