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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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高中同桌是优秀到被同学孤立的那种女孩。她身形小巧,长得漂亮,成绩也好。记得有一次上数学课,她一直低着头做题,没有听讲,结果突然被老师叫去黑板上解一道难题,她写了满满一黑板。那个老师特别爱损人,我们看她解出了这道题,都觉得特别解气,全班热烈鼓掌。后来班里一个自带老大气场的女生大声地咳嗽了一下,掌声瞬间变得稀稀拉拉了。
我的同桌脸红到了脖子根,迅速回到了座位上。那时,我刚跟她同桌不久,见她神情窘迫,就写了张字条给她,大意是“别在意别人的反应,你很棒啊,以后能帮我学数学吗?”她看完字条,有点害羞,回了我一个“好”字。从那天开始,她就一直督促我学数学,连我妈妈都特别感谢她。本人作为一名“学渣”,高考数学能考到100多分,全靠我这位同桌的鼎力相助。
虽然她在本班里人缘不太好,但她也有一两个外班的朋友,平时课间不是跟朋友们出去,就是在座位上写作业。她家的经济条件可能不太好,她的校服总是洗得发白,女生们课间时常买零食交换,我却从没见她买过。
有一次我的乐队在学校礼堂演出,我问她去看吗,其实心里还挺期待的。结果她说周末要带弟弟,又说:“她们……可能不想让我去。”我当时特别愤怒,在班里大声地说:“我想让你去看我们演出!”她急得站起来捂我的嘴,班里的同学开始起哄,她又马上坐下来缩在座位上。我看到她那受气包的样子,对那些起哄的同学大吼:“起什么哄!有病啊!”那个黑胖女生回了我一句:“你有病,我有药啊,你要吗?”我没理她,出门去排练了。
结果在演出前,鼓手滑雪摔断了胳膊,只能由琴行里的一个老哥来代替。演出时,我在人群中瞬间找到了她。那天学校不要求穿校服,女生们都极尽所能地打扮,只有她穿着校服,我特别高兴。旁边的琴行老哥说:“那个穿校服的女孩长得不错啊。”我听着非常不爽,随口说了句:“这是我的妞。”
正值寒冬,她只穿了一双旧的滑板鞋。我回家跟我妈说,我想送教我数学的姑娘一双鞋。我妈觉得我特别懂事,周末就带我去商场给她挑了一双。我担心她不敢收,就放在校门口的商店里,写了张字条给她,让她放学去取。放学时我远远地跟着她,见她像个贼似的钻进商店,然后紧紧抱着盒子像抱着宝贝似的溜了。可惜那双鞋跟校服并不搭配,但想到她会很暖和,我就觉得很安心。
其实那阵儿班里在传我俩的绯闻,我心里还是很得意的。毕竟她漂亮,成绩又好。可是后来,我做了一件特别过分的事,打破了原有的那份安静的幸福。
有一天课间,我在班里和朋友玩“飞鹰十三张”,我抽中了一张写着“给下一个进班的女生写情书”的任务卡。我飞快地瞟了一眼我们的座位,她不在!我心里开始隐隐期待下一个在门口出现的会是她。果然,她拿着水杯从外面回来了,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望着我。我很得意,花了两节课,调了座位避开她,认认真真写了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放学以后,我郑重地把信交给了她,让她看完一定要给我回信。
我回家忐忑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的晨读课上,她塞给我一张字条,谁料鼓手哥们儿从最后一排冲过来,一把抢走了字条,大声说道:“杨,你赢了!你不光写了情书,还收了回信哪!”班里同学瞬间哄堂大笑,我立马去抢,他把字条扔向了同学们。只见一个女生接到后转身递给了那个黑胖女生,她打开字条大声地念出来:“杨,我答应你,但是我们要约法三章……”她的声音很快被笑声淹没。我转头看同桌,她趴在桌上,一定是哭了。我情急之下大吼了一声“都给我闭嘴!”班里安静了下来,下一幕就是我们楼层管理早读的老师冲进班里,吼我出去罚站。我默默地想着,回来就跟她好好解释。
等我回到班里,发现她和她的书包都不见了。我疯了似的冲到最后一排,一拳打向鼓手哥们儿,他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冲他喊道:“别人不知道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
因为打人,我被勒令停课一周。等我返校上课时,发现我们的座位都是空的。前排女生回过头来对我说:“杨,你太过分了!她转去五班了。”
我去找她,她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托人带话,都没有回音。还是那个前排女生告诉我,五班班主任开班会时顺口说了一句“约法三章”,引得他们班同学哄堂大笑。我的一颗心揪着过了好久。
事情发生不久后,我在学校羽毛球场堵住她。她从牙缝里对我挤出了“你真恶心”这四个字,眼神里面流露出一种坚定的恨意,陌生到简直让我认不出她了。我难过的心情无以复加,难道我们连这点默契都没有吗?我不明白,她能对任何人隐忍,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苛刻。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些被命运明码标价的东西,其实是被我莫名其妙的骄傲消耗了。
高二那年的冬天特别冷,雪下得特别大,可她不再穿我送的鞋了。
后来,我跟妻子恋爱的时候曾经跟她提起这事,她分析,同桌的原生家庭对她后天性格的养成影响很大。可能其他人对她再过分,都没有她的亲生父母对她过分,像周末要照顾弟弟,冬天穿单鞋,没有校服以外的衣服……所以她虽然能忍受同学的霸凌,但其实骨子里又自卑又骄傲。她曾经很在意我,后来却认定是我耍了她,和那些欺负她的人一样。
也许正因如此,后来不管我再怎么向她解释,她都不再接受我。高三那年的春节是我爸妈来北京陪我过的。他们回去时,我请他们带了礼物给同桌。我妈后来告诉我,一开始同桌百般推辞,实在推托不过这才收下了,对我来说算是些许安慰吧。我参加完艺考回到学校,已经是高三那年的四月了。我看到了她,还是老样子,皮肤白净,马尾辫扎得老高。我托人给她送去了一袋零食,她分给了周围的人,还委托这个朋友转告我,以后不要再去打扰她。我当时很生气,我承认自己脾气不太好,但对她已经很有耐心了。她把全世界人对她的恶意,全算在我头上,这公平吗?
高考完第二天,学校为我们举办毕业典礼暨成人礼,这也是我们乐队的最后一次校园演出。键盘和鼓手退出了,只好请低年级的学弟来湊。作为主音吉他手,我坚持要唱一首歌,林志颖的《心云》,这是一首很老的歌,歌词甚得我心。
唱之前我拿着麦克风说:“这首歌送给我一位特别重要的朋友,希望她毕业以后一切顺利!”礼堂里人山人海,我爸妈疯狂为我打call,只是我看不见她在哪。一是紧张,二是我后来才知道,那天她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淹没在人海里了。
毕业后,我们再也没见过对方,也算是我的这段“狗血”的青春岁月告一段落了吧。不久前,听说她在家乡某事业单位已经升到了正科级,去年被推荐到某省级单位挂职。
云淡风轻,你很好,我也很好,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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