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的对手

须一瓜

谁是地球的最后霸主？

有五六亿年历史的水母，好像从不认可人类是地球霸主。只要它们看人类不顺眼了，双方一交手，人类的局面总是难堪。

有一年，在日本，一伙越前水母拖住漁船，直接导致船覆人亡；有一年，美国人想在澳大利亚炫耀其当时最先进的航空母舰，结果招惹了成千上万不高兴的水母，它们直接攻占了核动力设备的冷却系统。美国人使用杀虫剂、电击超声波等反击，都无法驱赶水母。航空母舰被迫提前离开大洋洲。“水母赶走美国军舰”成为当地报纸的头版头条。水母们还随心所欲地关闭人类发电站。1999年12月，五卡车的水母忽然云聚，堵塞了菲律宾某发电厂的冷却系统，导致该发电厂歇菜。

这个看上去死气沉沉的物种，恐怕是人类地球霸主的唯一挑战者，它们也确实身手不凡。

6.5亿年前的海洋中缺氧，许多生物都没能挺过来，但水母没问题。它们耗氧低、存氧能力强，有些水母甚至能在水面把氧气吸入它们的“帽子”里，然后像带着氧气瓶的潜水员那样，潜入缺氧的水中长达两小时。

它们有雷霆般的繁殖力与难死的魔性。和它们初战的人类，把水母们杀掉，没想到，水母被杀时，会立即排出卵子和精子，复仇似的大量繁殖。而和平期，水母的繁殖力也是惊人的——雌雄同体、自我克隆、体外受精、自体受精、裂变、合体、同类相食……凡是你能想到的繁殖方法，水母们都无师自通。

水母还很难死去。如果水母遇到困境，会“假死”，一些水母能够保持假死状态长达10年！有一种灯塔水母，几乎是不朽的。当它“死亡”之时，许多细胞会逃离腐烂的身体，然后以某种方式找到彼此，再次组合成息肉，再分离，变成一堆新灯塔水母，这一切在5天之内就能搞定。

水母固然是先天旺族，但亿万年来基本上生存得很克制。而成就水母族崛起的，正是人类。

地球污染、气候变化、过度捕捞水母天敌、生态系统崩溃、各类人造海洋建筑等，都是水母疯狂繁殖的诱因。当海洋变暖时，热带箱形水母和伊鲁坎吉水母会扩张它们的生存范围，据悉，北大西洋海域曾有10万平方公里的面积被海蜇（水母的一种）所“覆盖”。

这个地球上，只有水母的杀戮，不容易让目击者与受害人共情。这个海洋中的杀手，悠然、飘柔、轻盈、曼妙，它们生生世世就这样在大海中，如诗如画地残暴着、贪婪着、杀戮着。

最凶残的人也想不到，那么美丽的身影，可以吃掉超过自己体重10倍的食物；没有食物了，它们就通过妖冶的表皮，直接吸收溶解在海水中的有机物质；它们还会“蓄奴”，让一些藻类生存在它们的细胞内，奴隶们通过光合作用，可以给水母提供能量。

这个美丽的生物，还惊人地浪费食物。它们没有饥饱控制，天生不断追捕猎物，不管吃饱没有，就是不断厮杀，直到——“还有谁”的问声，在空空如也的海洋中回荡。

我觉得中国人恐怕是地球上阻击水母崛起的最后希望。论历史，我们从来就没有回避过水母，从小就从凉拌海蜇中练习不惧强权；论武力，我们有太极拳、太极剑等与水母柔术抗衡。我们就是陆地水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每一个人的基因里，都天生吃海蜇的——谁怕谁！

美丽、自由、无畏、飘荡、至柔至刚。开战吧！让我们先向诗意的对手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