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渣”爱情助攻手

沈永新

一

刘晓帅第一眼见到黄静怡是在江边的排挡，那天是刘晓帅的生日。20串肉，再开两瓶大窑，这是属于两个高二男生一年一度期待的快乐。

庄仁尔迟到了，他带来一个漂亮的女生。“文科火班的黄静怡，今天拨冗参加咱们聚会。”老庄一边介绍，一边小心拉过椅子，怯生生地说：“你坐你坐。”

刘晓帅不止一次听老庄提黄静怡，她和老庄幼儿园就认识，老庄心中的女神，默默喜欢了很多年。

黄静怡刚坐下，老庄就为她端茶倒水，还要给她夹菜吃。老庄一个大老粗，轻手轻脚为她服务。

刘晓帅特看不惯老庄被黄静怡拿捏的那副模样。趁黄静怡去洗手间的时候，他压低声音说：“哥们儿今天过生日，你小子能不能不要这么辣眼睛。”老庄只知道傻笑，自己干了杯大窑，根本没听刘晓帅说的话。刘晓帅摇了摇头：“没救了！”

饭没吃完，老庄就不停看手表。十点不到，就要送黄静怡回家。这顿生日饭吃得七零八落，留下风中凌乱的刘晓帅。

老庄和刘晓帅是同一所重点高中的同学，两个人一样的身高，篮球打得一样好。不同的是，刘晓帅，人如其名，比老庄略帅一丢丢。而老庄，颜值不够，成绩来凑。两人每周约着篮球场打球。老庄是大前锋，刘晓帅司职组织后卫，一手漂亮的长传助攻经常赢得女生们的尖叫。

刘晓帅看不得老庄的卑微模样。每次撞见黄静怡，他忍不住调侃这位大小姐，为的是给老庄顶腰子。一次，恰好黄静怡从对面走过来，老庄顿时紧张起来。“大姐，你脸上是不是画了个‘降智符’，为什么老庄一见你，就变傻了呢？”黄静怡也被刘晓帅搞得面红耳赤。老庄怕女神，低着头拼命拽着刘晓帅想跑。

就在刘晓帅没心没肺之际，一次晚自习后，黄静怡把他拦在路边，塞给了他一本学习资料。没等他回过神，黄静怡就走远了。刘晓帅打开书，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听说你成绩不太行，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自习……”字里行间透着高傲，又带着满满的主动。这分明是表白。“这个报复！臭丫头片子！”刘晓帅心情复杂极了，他心中骂骂咧咧，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第二天，刘晓帅心神不宁，晚上拉老庄打了场篮球。大汗淋漓的老庄坐在操场旁对刘晓帅说：“最后一年，我要好好冲刺了，考浙大，跟她考一样的大学！”刘晓帅不敢看老庄，一阵心慌。

二

一直以来，不管什么时候，老庄就像自己的影子一样，从没有缺席过他的生活。

有一次，他打篮球时和校外的队员发生了冲撞。下场后，对方的小个子叫了几个同伴把他们围住了。

寡不敌众，但身材强壮的老庄硬是将他护在身下……最终，老庄的头被砖头砸破了，血流了满脸。但老庄第一时间却检查刘晓帅脸上的伤，看他啥事也没有，才放心地说：“你的脸没毀容就行，我不要紧，反正靠不了皮囊吃饭……”刘晓帅哈哈大笑，老庄往刘晓帅屁股上踹了一脚：“还愣着，想我死吗？！快打车去医院呀！”在病床上，看着老庄从缠满绷带的脸挤出的笑脸，刘晓帅决定认这个兄弟一辈子！

刘晓帅的成长不易，他父母都是在麻将室坐着不出来的主，从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帮助，老庄是第一个为他撑腰的好哥们。

往事历历在目。那一刻刘晓帅有了主意：“老庄，我也没什么可以帮你的，帮你把那个小妮子追到手，就当咱哥们一场，兄弟我为你做点事！”老庄眼睛一亮，脸又红了：“怎么帮？你可千万别把她吓着了！”他嘴上退缩，但满眼是期待。“交给我，你只记得最近多关心她就行了。”

刘晓帅想好了，他要做最渣的渣男，助攻好兄弟老庄！

刘晓帅开始对黄静怡发起了渣男攻势。首先，他满口答应黄静怡一起自习。但等黄静怡一进自习间，却发现刘晓帅边上坐着一个女生，对方满脸花痴地看着刘晓帅。黄静怡走到他边上，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好像根本不记得她的邀约，全程跟傻白甜女生玩无聊的画三八线游戏。黄静怡在旁边静静地做作业，两人也没说上几句话。10点不到，黄静怡横了他一眼，起身背着书包就走了。

可没多久，黄静怡又约刘晓帅去湖边公园骑自行车。等他到达约定的地方时，不等黄静怡调整好装备，他一瞪脚踏板就冲了出去，没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黄静怡拼命给他打电话，他竟然回复：“我到家了！下次再约哦！”黄静怡当然失落，但她还不愿意放弃。

一个周五的下午，黄静怡又塞给了刘晓帅一份便当，刘晓帅打开一看，竟然是他从来没有吃过的寿司。他其实挺馋这口，好想尝尝，但他忍住了，转头分给了球友。看着篮球场不远处失望的黄静怡，刘晓帅故意大声说：“我也不知道哪个妞给我送的，大家吃起来就好了，开心开心……”他用余光瞥见黄静怡一脸失落地转身走了……

黄静怡萌发的心动就这样被一点点无情地浇灭了。她难过时，给她安慰的自然是老庄了。多亏了刘晓帅的指点，老庄恰到好处的出现，帮助她从失落中走了出来。虽然老庄并不是黄静怡心里最喜欢的男孩，但他带来的温暖，如阳光般一直照耀着她。

三

老庄逐渐自信了，黄静怡找刘晓帅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看着老庄渐渐舒展的眉目，刘晓帅为好兄弟高兴。但他每次看到黄静怡，总是刻意躲开。他不敢多看一眼，怕自己心软、后悔。

其实“渣”了这么久，他发现黄静怡根本不是那么高傲，相反，她只是胆小，因为父母离异，跟着外婆长大，缺乏安全感。如果有人保护她，她立刻会变成活泼的小黄鸭，可以天马行空地说个不停。她那么刻苦学习，心疼外婆，每天不但照顾自己，还在食堂给外婆打饭。为了不让外婆担心，她晚上10点前一定到家。这样的女生是值得被刻入青春记忆的。

这天，夜自习刚结束，老庄原本约了刘晓帅，他却不见了踪影，刘晓帅估摸着他送黄静怡回家了。刘晓帅一个人在空旷的球场拍打着篮球，球撞击篮板发出哐当的声音，和黄静怡相识的过往如放电影般在脑海呈现。

那是他第一次见黄静怡，精致的五官，修长的身材，配着沉静的微笑。刘晓帅是心动的，但他嘴上却骂骂咧咧老庄没骨气。看着老庄送黄静怡回家，刘晓帅心中有种缺失，怎么也找不到。他走进卡拉OK厅，唱着生日快乐歌，歌声那么深情，夜晚那么漫长。

他如此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为了兄弟，在两肋插刀的年纪选择做个助攻手，他不后悔。

此后的日子，刘晓帅即便要做成全兄弟的英雄，心中却忍不住期待与黄静怡见面，如果还有机会，他想给她留下一段开心的记忆。

终于，黄静怡生日之际，她给刘晓帅发了微信邀约：“明天我生日，你能来吗？如果能，今晚八点我等你，有事和你说。”

“我来！”刘晓帅秒回。因为这次他想好了，用自己所有的零花钱在蛋糕店订一款黑天鹅蛋糕。

当天晚上，刘晓帅取了蛋糕，然后朝黄静怡约好的地点走去。他看到黄静怡向他走来，紧张得手心冒汗。这时候，他又看到老庄从后面骑车追了上来。显然，黄静怡看到老庄有点紧张。但那一刻刘晓帅早就逃之夭夭了。

整个晚上，他都坐立不安。看到黄静怡给他发了很多微信，刘晓帅许久才回复：“哦，晚上跟朋友打游戏去了。”黄静怡过了很久才回复道：“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打扰你！”

没多久，老庄兴奋地告诉刘晓帅，如果能一起考上大学，黄静怡就做他女朋友。只是黄静怡对老庄说，看刘晓帅就不是好人，以后少跟他玩。老庄把这当笑话说给刘晓帅听。刘晓帅痞笑着说老庄见色忘义。

有了黄静怡的加持，老庄仿佛开了挂，成绩突飞猛进，两人一起考上了浙江大学，如愿以偿。那一年，刘晓帅考取了军校。散伙宴上，老庄抱着刘晓帅不撒手：“好兄弟一辈子！”刘晓帅傻笑着，心中的遗憾变成记忆，在风中渐渐飘散，留下了一阵酷酷的风。

编辑/李明洁 付欣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