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起三落“小白龙”：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陈家忠

你可能不认识王伯昭，但你一定记得《西游记》中的“小白龙”。80年代初，当《西游记》风靡全国时，所有的观众也都记下了“小白龙”扮演者俊逸的形象。而这位演员就是王伯昭。但刚被大家广泛认知，王伯昭就选择了悄然淡出……

2014年年底，大型历史热播剧《历史转折中的邓小平》开播，由王伯昭扮演的“荣毅仁”得到圈内外一致好评，他的回归也再度引起大家广泛关注。这些年过去，他为何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淡出，又是什么让他从容归来？

婚姻和事业双重触礁 “小白龙”重新归来

2001年的初春，对王伯昭而言，格外寒冷，尤其从温暖的南方回到北京，刺骨的风和他的心情一样冰冷。这一年，他和第二任妻子刘伊人（化名）分道扬镳，刚满5岁的孩子跟随母亲一起留在了南方。他走的那天，儿子哭得特别伤心，当孩子哽咽着说“爸爸，我不让你走”，王伯昭的心都被扯碎了，而他说：“孩子，你太小了，等你长大就会明白爸爸为什么要走。爸爸选择离开，是给你做个榜样，让你知道如何做个男人！”

那一晚，坐在疾驰的火车上，他的脑海不断浮现之前感情的种种创伤，头疼欲裂，痛苦难耐……

王伯昭，1957年出生，南京人，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1982年，他因拍摄电影《笔中情》声名鹊起，随后接拍了《西游记》、《文成公主》等影视剧。他不仅一表人才，而且写得一手好字，电视剧《笔中情》他扮演书法家赵旭之，剧中的毛笔字就是他的作品。

同期，他和刚刚调入北影的女演员殷新谈起了恋爱。1983年两人结婚，婚后一年，殷新怀孕，当时王伯昭想留下孩子，但殷新的家人不同意。他们从广州赶到北京劝说殷新：“你正在事业上升期，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要孩子！”殷新很听父母的话，随即做了流产。

当时，王伯昭为了尊重家人决定，也只好作罢。哪知，随后接连怀上第二个第三个，一直到第五个。每一次怀孕不是赶上殷新拍戏，就是身体不好，孩子一个个流掉了。1986年年底，王伯昭为了更好的发展去美国加州大学留学，给殷新办了陪读签证。

到了美国，王伯昭事业顺遂，1991年，他接演了李安导演的电影《推手》，该片斩获第28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导演奖”（提名）等10项单项奖，王伯昭在国外也名声大噪。

同年，殷新怀上了第六胎，这一次双方都决定留下来，结果却是葡萄胎。殷新自此无法再孕。这件事，对夫妻感情伤害很大。王伯昭是家中单传，父母着急抱孙子。

1992年，殷新主动提出离婚。王伯昭心中不舍，但传统家庭的压力，让他不得不选择放手。后来，为了让殷新拥有美国绿卡，他又跟她复婚了一次（再离）。

1993年，王伯昭在美国遇到了第二任妻子刘伊人。刘伊人是个女强人，事业上很成功，对王伯昭充满了崇拜。陷入爱河后，王伯昭决定好好珍惜眼前人。他们在美国结婚，1995年，他们的儿子出生了。孩子的到来，让王伯昭特别欣慰。他对妻子充满感激，主动承担起照顾孩子，收拾家务的琐事。后来，因为生意他们回到刘伊人南方的老家。为了分担妻子的压力，王伯昭主动放弃了演艺生涯，帮着打理生意。

公司越做越大，但两人的矛盾却越来越多。刘伊人强势霸道，一开始她还因王伯昭的演员身份，对他带着一份尊重，每年都能随王伯昭到南京去看望一下他年迈的父母。可是，渐渐地，她开始对王伯昭颐指气使，话里话外都是王伯昭花她的钱。小到“关空调干吗？也不是你支付的电费”，大到擅自花300万元买别墅，完全不跟王伯昭商量。她越来越不把王伯昭放在眼里，以至于家中保姆都只看她的脸色。

后来，两人关系越来越紧张，几乎每天吵架。2001年新年，刘伊人给王母打电话说：“我和伯昭过不下去了，我决定和他分开。我让他走，他是不会走的。你是他母亲，他会听你的话……”王伯昭的母亲遂给他打电话：“伯昭，你们关系处成这样，岂能白头偕老？在小时候，妈妈教你男人当自强，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难道你都忘记了吗？你听妈妈的话，现在就走！马上走！”那一刻，王伯昭下定决心结束婚姻，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令他伤心的家，而身后5岁的儿子抱住他的腿，撕心裂肺地喊：“爸爸，爸爸……”

纷乱思绪中，王伯昭重新站在北京熟悉的天桥上。眼前的一切熟悉而陌生。恍惚间，他已离开15年。他脑海拂过一句歌词：“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离开时，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如今归来，一切从头，借住在朋友安排的一间小阁楼里，一个皮箱，是他全部的家当。

自此，44岁的王伯昭开始了自己的二次北漂。

2002年，他接拍了热播剧《金粉世家》，该剧不仅捧红了陈坤、董洁和刘亦菲，也让王伯昭得到圈内高度评价。可是，好景不长，因为年龄受限，他的戏路并不宽广。2004年，王伯昭和演员张卫健、谢霆锋合作出演古装电视连续剧《小鱼儿与花无缺》，在剧中饰演江别鹤。正是这部作品，引发了在全国沸沸扬扬的“王伯昭被打事件”。

当时，张卫健和谢霆锋风头正劲，加上跟导演王晶很熟，他们完全没把王伯昭看在眼里。9月18日，他们工作发生矛盾，张、谢两人借戏打人，北京市公安局法医鉴定的伤检报告显示：“左大腿软组织挫伤青紫。面积：大腿外侧1.5手掌大小，左膝上方1手掌大小，左大腿内侧1手掌大小。左肾轻度挫伤，左面部软组织损伤。”这一事件，以张、谢两人向王伯昭赔礼道歉并赔偿医药费而告终。

除了身体的伤痛，满腹委屈的王伯昭，还遭到了社会舆论的恶意揣测。当时，躺在北京304医院的病床上，他孤苦一人，无依无靠，内心的凄楚和愤懑无以复加。他甚至想到，退出这个圈子。

这时，生命低谷走来他现在的妻子柏京玫。在1995年，王伯昭就与她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相识，她的热情善良给王伯昭留下深刻印象，两人后来成了朋友。通过报纸，柏京玫得知了王伯昭被打的消息。她既震惊又心痛，四方打听他的医院地址，前去探望。

2004年9月底，柏京玫提着花篮出现在王伯昭的病房。那年，她也年届不惑，多年未见的王伯昭也是满脸落寞和沧桑。那一刻见面，他们没有丝毫陌生，柏京玫就像她带来的鲜花，在王伯昭暗淡无光的心房，留下了温暖和芬芳。此后，她还经常给他发短信，打电话表示关心，这份友情，让王伯昭很感动。

抚慰你受伤的心灵，要嫁就嫁给幸福

出院后，王伯昭感觉日子寡淡无味。他除了跟随各个剧组四处拍戏，其他时间都躲在家里，练习书法，以此排解内心的孤独和寂寞。其间，他从不主动联系朋友，和柏京玫的关系也始终是淡淡的。

2007年的一天，他和柏京玫约着一起吃饭。那天，柏京玫一改平日的开朗性格，忽然变得忧郁，脸庞上还带着几分憔悴。原来，她和丈夫因感情不和离婚了，孩子判给了前夫。王伯昭不知道怎么劝慰，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让他和柏京玫更近了一步。

就在他担心柏京玫一蹶不振时，没过多久，他们又见面了。这一次，柏京玫有说有笑，北京女人特有的热情开朗重新回来了。他不禁为之一振。柏京玫彷佛看透他的内心，说道：“感情能走到离婚这一步，一定是无法挽回的。长痛不如短痛，离了也是解脱。”顿了顿，她转念说：“倒是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郁郁寡欢，心事重重？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在她温柔的注视下，王伯昭忽然有了倾诉的冲动。他将前两次婚姻的伤痛，在演艺圈打拼的种种不如意，一一讲给柏京玫听。当讲到自己曾经多次站在西湖边、断桥上，想闭上眼睛跳下去;讲到儿子离别前抱着他的腿喊“爸爸”，在他走后哭着偷偷给他打电话;讲到被打事件舆论带给自己的压力时，王伯昭几度泪水潸然。

听完长长的故事，柏京玫也泪雨飞扬。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的人生竟这般起起落落！她内心深处生出一种情愫，那感觉像电闪雷鸣一般，直击她心灵最柔软的部分。她柔声安慰道：“既然已经离开了，就不要再想了。生活还要好好继续下去。”她还用巴顿将军的话激励他：“衡量一个人成功的标准，不是看他站在顶峰的时候，而是看他从顶峰上跌落低谷之后的反弹力。伯昭，你应该振作起来，这样才不辜负你受过的苦难！”

柏京玫的话，深深印在王伯昭的脑海。他慢慢学着改变，重燃演艺事业的热情和信心，整个人也逐渐积极乐观起来。6月的夏天，柏京玫邀请王伯昭到一处公园游玩。公园里垂柳依依，蓝天白云，几只白鹅从小河里爬到河畔。柏京玫笑着说：“伯昭，这情景多像《笔中情》中，你扮演的赵旭之和齐文娟在河畔邂逅的情节呀！”王伯昭笑着点头：“还真是！”为了逗他开心，柏京玫还学着电影中的齐文娟手持着扇子对王伯昭说：“这‘永字和‘之字笔式都不齐，尤其是这两个字上面的一点应侧笔就右，他却平着用笔。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写好，那还谈什么书法？”紧接着她又改变腔调，学着电影中的丫鬟对王伯昭穷尽挖苦之意：“你懂了吧，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连之字都不会写，还叫什么赵旭之呢？还是早点回去学‘知吧！”她表演得惟妙惟肖，王伯昭看愣了。

他没想到，柏京玫对自己的电影印象这么深刻，他被逗得开怀大笑。两只白鹅被他们的笑声惊得张开翅膀从河畔倏然飞到小河里。那一刻，王伯昭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他对眼前善解人意的柏京玫充满了感激和爱意。

当意识到自己的感情，王伯昭犹豫而迟疑。原本，他已经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婚姻了，况且，如今的自己，没钱没势，未来还需要辛苦打拼，凭什么收获爱情，凭什么给对方幸福呢？他感到痛苦。一度，他不敢主动联系对方，怕爱情一旦开始，最终会变成伤害。

王伯昭的迟疑，柏京玫看在眼里。在她看来，王伯昭虽然经历过两次失败的感情，但都事出有因。第一段感情失败，是为了事业牺牲了家庭;第二段，是为了爱情牺牲了事业。在两次感情里，王伯昭为帮殷新拿到绿卡，不惜复婚再离婚，显得有情有义。而第二段感情结束，他把刘伊人写在自己名下的股票等价值不菲的有价证券及5万美元悉数交给她，显示了一个男人的担当和坦荡。这样的男人，值得她托付终身。

有了柏京玫的执著，他们的感情就像小火炖汤，缓慢而深情。2008年，两人低调地走到一起。

在酒宴上，柏京玫朗诵了一首汪国真的诗《嫁给幸福》：“有一个未来的目标/总能让我们欢欣鼓舞/就像飞向火光的灰蛾/甘愿做烈焰的俘虏/摆动着的是你不停的脚步/飞旋着的是你美丽的流苏/在一往情深的日子里/谁能说得清/什么是甜/什么是苦/只知道/确定了就义无反顾/要输就输给追求/要嫁就嫁给幸福”。聚光灯下，王伯昭再次落泪，而这次，是因为幸福。

经过挫折方懂爱 像橡树和木棉一直老下去

住在一起后，生活的考验，没有丝毫减少。王伯昭要四处拍戏，经常不在家;演艺圈，人际关系复杂;年迈的父母，需要人帮忙照顾;远方的儿子，还要父爱的关怀……种种难题面前，柏京玫用她北京女人特有的包容、开朗和智慧，将这些问题化为乌有。

每次去拍戏，王伯昭都对妻子充满歉意，柏京玫却两手一挥，大大咧咧地说：“你走你的，我绝对会把自己照顾好！”王伯昭一出门，她就打开报纸和电脑，整天关注和搜集丈夫参演的影视剧信息和海报。王伯昭随剧组奔波到哪里，她就把关注的目光投放哪里。当地的天气、饮食，她都会跟王伯昭详细交流。而当闲暇起来，没事可做，她就从网上下载王伯昭各个时期主演或参演的影视剧，看得津津有味。

2011年春节，王伯昭在云南参与拍摄电视剧《国家记忆》，因为这部戏工作量大，没法回京过年。柏京玫怕他身体吃不消，就放弃和父母团聚的时间坐飞机赶到云南，跟他一起过年。王伯昭既感动，又不无歉意：“我没照顾好你，还让你大老远跑来，对不住啊！”柏京玫却说：“男人必须要有一份事业，你热爱演戏，有这个天赋，就应该好好做，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柏京玫说到做到。王伯昭不在家，她就定期到南京看望他的父母。有时候，他的父母到北京，王伯昭陪不了几天就要走，柏京玫就把老人安顿下来，带他们游玩、购物。每次王伯昭给父母打电话，父母都对柏京玫赞不绝口。她对王伯昭的儿子也关爱有加。节假日、孩子的生日，柏京玫提醒他打电话，她还邀请孩子节假日到北京来玩，让父子俩好好团聚。2012年，王伯昭的儿子去美国留学，经常和父亲视频，柏京玫不仅表示支持，还提醒王伯昭，不要因为婚姻的破裂忽视了亲子关系，要让孩子健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