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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游

时间:2024-05-04

海男

星期五的白色泡沬

星期五,将脏衣服放进了洗衣机

便听见了滚桶的声音。在里面,白色的泡沫

人类发明的洗涤剂的泡沫,正洗干净

衣服的领口,这个部位靠头颈

靠近支撑点。就像善恶支撑了躯体

它仰起垂下,朝左右环顾

洗衣机在滚动,人类发明了诸多的泡沫

发明了机器人、手机、电话号码

洗衣机在滚动,白色的泡沫

挟裹着我们衣服上的泥浆

挟裹着黑色的星期五,噢,泡沫

整个下午四点半钟的时间

都在感受洗衣机的滚动

泡沫从塑料管道中再流入下水道

再流入看不见的深渊,去到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我隔着洗衣机的盖板,看见了泡沫

来自澜沧江的巨涛泡沫

好吧,我们不再谈论焦虑症中隐蔽的现象

就像男人和女人是两个不同的性别

好吧,在不同的白色泡沫中延伸的词

仿佛暗示我,唯有穿上鞋子的远游

可以结束星期五的黑暗

唯有语词,带我们去看更多变幻无穷的泡沫

请别混淆鱼与水的亲密关系

有些东西是说不清楚的

你明明看见了一个人,仿佛似曾见过

你费力的搜索。我们一定会熟悉搜索

这个词,在有云穹尘埃的世界里

我们带着这个词,就像农人手里紧紧

握住了铁铸的锄头。刹那间里

一卷乌云过去了,它到更远的地方漂泊去了

一本书读完了,你低下头站起来推开了窗户

一亩地种上了玉米、荞麦、土豆、水稻之后

过了几十天就看见了幼芽,再过些日子

就看见了不同的面貌。有些东西是无法混淆的

你赤著脚与穿上鞋子在沙砾中行走的感受

是无法混淆的。火车票与飞机票的功能

在两个人手中分别使用后出现了两种境况

火车钻进了深黑色的山中隧洞沿铁轨轰鸣着

飞机盘桓着银白色的双翼模拟着大鸟在飞

请别混淆男人和女人的性别

请别混淆黑与白漫染过的一匹匹绸缎

当我们试图搜索那些存在或不存在的东西时

请别混淆鱼与水的亲密关系

尤其是当我们看见云朵朝头顶涌过来时

请别混淆一只天鹅与云朵的飞翔和飘逸

火焰照亮了一只狐狸的原形

在哀牢山的原始森林里,天很冷

让牙齿开始哆嗦。天黑了,我们点燃了

一堆柴火。你会发现火光中有天蓝色、紫色

还有白色。黑暗,是星际间无法超越的神学

置入其中,顿生虚无。就我个人而言

当牙齿因为靠近了火不再哆嗦后

便在火焰中看见了一只狐狸

在众多的观念中,狐狸就是妖精

妖精,则是火焰中顺着色彩的蜕变

我挚爱那一场场远离哗众取宠的

蜕变。在面对妖精的传说中

总是会看到作为人,我们的颓废和愚蠢

天黑了,哀牢山的原始森林

造就了狐狸的原形。火焰蜕变

顺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深处

一只狐狸的原形,正是传说中的妖精

牙齿已不再哆嗦,森林中树影相互移动

似曾看见过的皮毛,听见过的心跳

在蜕变。身心历经了一场人妖的蜕变

蒙难者们不再穿越迷途,开始了

随同一只火焰辉映的狐狸在蜕变

极少数人群中偏西南拐角的花园

这是极少数人群中偏西南拐角的花园

很多人已经躺在花园里做冥修课

让身体接地气时,能感觉到腐叶在地上

不知不觉就融入,之后,就再也见不到

一片片绚烂枝叶的前世了。花园中有白色的

鸟粪,颗粒清晰,假若溶入水渠

它们是否会沿着渠流,融入虚无

花园中飘忽着一个比水流雾气更虚幻的影子

她并非外星人,而是我们中间的

一个正在花园中织布的女子

看见了一台木头做成的古老的织布机时

就看见了一只蜘蛛侠的形态

生者离不开意识形态的变化

因为花绽放时,是为了更灿烂的萎谢

极少数人群中的花园,在西南之隅

一只蝴蝶栖在两米外的树枝上

你不敢惊动它,其实是不敢惊动自己的灵魂

请别惊动你的灵魂

请别惊动你的灵魂,请使用语言

使用史前的一道咒语。相隔一道道屏障

才知道牛羊在屏障那边已经找到了牧场

书籍在时光中会变旧,就像器物

携带着暗淡的光泽,将秘密敞开又关闭

这新的一天,总有莫名的

惆怅。哪怕牛车已经从山路中消失了

早读某位女诗人的诗

早读一片冬枝中残留下来的树叶

它仍保留鲜绿色的味道吗

我靠近了这个世界的某部分

往旧日子那一边发送的笺书

我靠近了某位美丽女诗人夜晚写下的诗歌

你还好吗?你们都好吧

哦,请别惊动灵魂,哪怕是在衣柜

箱子、抽屉和厨房中都有你的灵魂

你的灵魂在你旁边,也在别处

在沿着花园小径外更荒芜的小路上

你的灵魂有可能已经来到了澜沧江岸

砾石、黑麋鹿倒映在江水中的影幻

某块充满花纹的岩壁上

一只巨大的黑蜘蛛侠在此隐居而编织

朋友们,请别惊动你的灵魂

请别惊动黝黑的丛林深处

那些彼此盘桓,携带着生育史的植物

兽群中的肢体语言。请别惊动灵魂

在灵魂这个体系中,它或许正在遭遇着

一场蒙难,它解除了盔甲

缴获了战乱以后遍地的硝烟

直到它们冷却在一个词根之下

哦,请别惊动灵魂,它正在守护自己

秘密的位置,拒绝着全世界的聒噪

恳请你,留下我

恳请你,留下我

像是一把旧壶,仍能在大炉上沸腾

微妙之语,越过灌木丛

我们又造访过了秋天

此际,已进入冬季

恳请你,保留我的痕迹

翠绿墨水般的栏杆困住了我

还好,风声鹤唳,使我缄默

天很蓝,此为书笺

地很厚,方为腹肌

恳请你,照此原貌,为自己礼赞

风,突然间来临又过去

我曾经是它们中间的绳索和缝隙

踏着屑尘过去再过去

免不了遇见屑尘,尤其是在阳光下

你会看见屑尘在光线中跳舞

她翻过了一座山后,醒来了

光线中的灰尘在跳舞,她站在灰尘

跳舞的光线中。融入感,会使味蕾

感受到饥饿。如已进入了绵延不绝的地貌

就会看见一个围着红色三角头巾的妇女

正坐在山坡的果园中吃午饭

她的天空中看不见阳光中萦绕的灰屑

灰沉到果园中去了,那些跳舞的灰塵

尘埃落定下,已找到了它们的家族

我经常想,一座山坡上有沉土植物

人来了,兽群也来了

写下这段文字,我也许会在黑暗中

躺下来,旁边的植物茂密地生长

没有从高空中飞舞落下的鞭子

没有比荆棘更入骨的铭记

没有你的夜晚,山冈上的客栈

有陌生人划亮了火柴

看见火柴盒,就像看见了抽屉中

祖传的银器。虚无是美好的

就像隔着金色的栅栏,看见了野兽在纵横

就像看见一瓶启开的蓝墨水

召唤着一个仆人,去收割田野上的庄稼

野兽和人类如何相爱

又一次走到了灰蓝色的峡谷边

你肯定会喜欢上那些沿着岩石长出来的

深紫色的鸢尾花。就像将面颊探出窗户外

看见了记忆的焰火。告诉你

一个秘密吧,是记忆让生命存在的

在你的心脏中跳动的一个遥远的地名中

有木箱子散发的味道,蝴蝶是飞翔之灵

黑夜是护栏,攀爬着许多绿色的藤蔓

这是作为人最根本的神奇而美妙的存在之谜

现在,空中的长镜头在切换

将忧郁的目光置换到更遥远的原始森林

就像你突然从落地玻璃中看见了

满山遍野的苔藓。兽,人类的另一种伙伴

跨过了荆棘,出现在潮湿的森林中

很长时间了,我喜欢睁开眼

就能看见黄绿色中挟裹着紫光的

一小片光束,它像是超越了饥饿

让我可以远离开玻璃人,忧郁症患者

到一片树林中再睁开双眼,就这样

那些有各种皮毛的野兽们带着四肢下的语言

终于来到了面前。作为人

要怎样融入林中之兽?作为人是否害怕

被地球上比人更高大的野兽吞噬自己

噢,请放下颓丧和死亡的念想

让我们伸出手,去触抚那立在半空中的

一头野兽的皮毛,在那隆起的脊背上下

是我们的房屋,溪水中飘忽着伐木者的味道

风过来了,关键时刻,风就过来了

风改变了云图。野兽们要回家了

那些用四肢行走者,走过了荞麦地

一个庄稼人,正目送着奔跑中的那只狐狸

天要暗下去了,别害怕

无论是落地玻璃窗,还是山冈小木屋

都有一个守护神,让我们品尝

那些除了蜜蜂所酿蜜之外的

世界上那些比死亡更美丽的传说

好吧!埋掉那些落下的残枝

好吧,趁天还亮着

先埋下那些落下的残枝

在它们碧绿中伸展肢体时

我们或许正在一座座废弃了的火车站

寻找疾驰而逝的一小块幸福的黄手帕

锈铁味混和了奶茶的味道

好吧,既然如此,就让我们钻进隧洞

每个人都喜欢洞穴,并往里面走

哪怕心惊悚着,也难以割舍朝黑暗尽头

往前探索的宿命。就像舌尖

离不开牙齿。啊,咀嚼

我们的咀嚼,就像水在波浪中奋勇向前

好吧,趁天光依旧

让我们将秘笺埋下,在手可以够到的地方

那只风铃,终将为你的耳所派遣

去找回独立,自主。仿佛在地上

画一个圆圈,我们在其中炫幻

获得了光明的人生

好吧,我在石缝中投掷了光影

必将索取,那沿弯曲虔诚的经书般

觉醒的道路,去拣回大地上的一粒谷种

好吧,目送着一个古老先知的背影

我终于从尘土弥漫的旷野,看见了一只鸟

替代我,手捧灯盏,朝向深邃的目光

不舍昼夜,去捐出银色的翅膀

脚下移动的尺度

这些腐殖叶下面,是褐土

如你伸出手指,往里深挖

只用一点点力量,就能让指甲触摸潮湿的

没有污染的泥土。很多年来

污染这个词,开始流行

面对苍茫,有彻骨的痛楚

但当你将手无意识中伸进腐殖土下面

仿佛找到了一个国家版图上循环的气息

脚下移动的尺度,也许是红色的

那些从腐殖土下面冒出的一根植物纤维

一小根植物纤维,就像划燃了火柴以后

看见逝去了三十多年的父亲穿过了冥界

从一条回家旅路上扛着甘蔗回来了

这片断,恒久往复,比如,看见移动了

尺度以后的山河盆地,一座废弃了的火车站

从空气中飘来的一张车票

那个手捏着车票的女孩,年仅16岁

她是我的前世。带着叛逆将乘火车去远方

父亲已在三十年前乘着朝向西天的云雾

毫不回头地奔向了冥界

而我的前世,曾经在一座热闹的火车站奔跑

曾经是十六岁的青春,捏着汗淋淋的车票

移动着脚下的尺度,说明你在行走

无论是健步走,还是如野兔般奔跑

变幻无穷的尺度都在改变着你的命运

此刻,一个寂静的正午

因为一只鸟朝林中坡地飞去了

一只鸟乘着蔚蓝天际张开翅膀飞进去了

山坡是隆起的,这是另一个尺度

一只鸟的自由,身體的轻盈

让我们会忽略飞禽野兽们为生存而搏斗的现状

就像在这个远离尘世的正午

她将手伸进了林中地带上厚厚的腐殖叶下面

忘记了母亲编织毛衣时的背影

忘记了一只城市流浪狗穿越斑马线的孤独无助

看起来,在脚下移动的尺度

是广袤,如此一来,你将度他人再度自己

或者先度自己,再度他人

当然,假若在你脚下所移动的尺度中

耸立着冰川峡谷,那么,你将抬起头来

忽略自己的身份和历史上的一场场遭遇

刹那间,你将是冰川峡谷中的一滴冰雪

或者已在寒川中凝固。你将等待

等待那束融化你身心的光热

责任编辑 乔 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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