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

余后华

1

朱秀琴时常觉得丈夫梁小左的内心里藏着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他从来都不曾向她敞开过。

朱秀琴是个姿色平平的女人，因为这一点，从少女到成人，她很少被男人追过。唯一的一次，她过去一个中学男同学对她产生了好感，追过她一阵，但是，那个男同学对她的爱恋却让朱秀琴觉得害怕。她明确地拒绝了他。那个男同学不死心，经常到她家来找她，结果被她的哥哥轰出了家门，并且警告他以后不准再来骚扰她。从那以后，好像就没男人主动追求过她了，久而久之，朱秀琴似乎也适应了那种平淡的感情生活。对于爱情，朱秀琴并不抱多大幻想。

和梁小左结婚之前，朱秀琴有过一次婚姻的经历。离婚之后，朱秀琴搬回家和年老的寡母生活在一起，过了三年平淡无奇的日子。其间也有一些人上门提过亲，但是，因为或这或那的原因，最后都不了了之。就这样，朱秀琴保持了三年业已不存在的贞操，直到她遇到梁小左。

看到梁小左的第一眼，朱秀琴就觉得自己的内心被什么东西挑了一下似的，这在她以往相亲的经验中是不存在的。她没想到梁小左那么年轻，他的身材修长挺拔，面色红润，眼神清亮透明，不过，梁小左的眉宇间似乎暗含着一丝忧郁，这也许是因为他刚刚从一场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的原因。在梁小左面前，莫名其妙的，朱秀琴感觉到了羞涩。在朱秀琴看来，梁小左还像是个孩子，事实上是，他仅仅只比她小三岁。朱秀琴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他，但是，她心里又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希望抓住他的感觉，舍不得放弃他。

那次相亲之后，朱秀琴第一次失眠了，梁小左年轻的身影总是浮现在她眼前，还有他眉眼中淡淡的忧郁，那忧郁让她觉得一丝心疼，她猜想着他的忧郁一定是他的前妻造成的。对于那个陌生的女人，她突然就产生了恨意。她把她想象成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是她使他受到了伤害。她怎么忍心伤害他呢？朱秀琴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母性的柔情，她相信她一定可以给予梁小左温暖和安慰，帮他抚平心头的创伤。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这仅仅才是初次相见，人家看不看得上自己还是个问号呢。从当天交往的情形看来，朱秀琴还看不出梁小左有不愿意和她相处下去的意思。不过，她内心里终究还是有点不自信的。朱秀琴从床上爬了起来，找出一面小镜子，仔细地端详起自己的面容。然而，令人气恼的是，愈端详她愈没了自信，是的，跟他相比，自己确实显得老了。他完全可以找一个比自己年轻漂亮的。虽然，他也是二婚，可是，看上去跟一个小伙子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她呢！岁月的痕迹已经很鲜明地反映在脸上了，女人一过三十，就很难掩饰住自己真实的年龄了。

朱秀琴以往相亲的对象，都是些年龄比较大的男人，有的孩子甚至都十几岁了。朱秀琴相亲的首选，当然是那些离婚后没有孩子的，因为，她自己还没有生育，她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从各方面来说，梁小左都是个最佳人选。也许她该暗自庆幸，因为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梁小左怎么会结识她呢？把这样的念头施加在梁小左身上，似乎显得有些残酷，但是事实确实如此。当然，朱秀琴并不会因为这一点就对那女人心存感激。那是一个坏女人！这一点朱秀琴确信无疑。

朱秀琴和梁小左两家离得并不远，他们一般选择在一座湖心公园约会。湖心公园正好位于他们两家的中间地带。约会时，梁小左的话很少，朱秀琴始终搞不清楚他的脑子里在想着什么，她琢磨不透梁小左内心的真实想法。如果说他不喜欢自己，可他每次都照例来约她出去；如果说他喜欢自己，可他对她又从来没有更多的亲热的表示，甚至两人在一起时，他也不主动牵她的手。他就那样陪着她绕着公园的小径不厌其烦地走上一圈又一圈，平静地听朱秀琴拉一些家常。倒是平常不善言辞的朱秀琴这时话却多了许多。对此，朱秀琴也觉得奇怪，她还从来没有和哪个男人说过这么多话。有时候，在说话的间隙，朱秀琴会偷偷地观察梁小左的反应。梁小左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只是静静地听她说，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给人留下的印象显得亲切而柔和。

一般沿着湖边转了一圈之后，梁小左就会送朱秀琴回家。那天，他们逛的距离远了一些，逛到位于梁小左家所在的那片街区了。梁小左突然说，要不你到我家去坐坐吧？你还从来没去过我家呢。

事后回想起来，朱秀琴不知道那天梁小左是否出于有意，因为，那天在梁小左家，她竟然意外地看到了他前妻的照片。

那张照片就挂在卧室的墙上，位于床头上方。是梁小左和前妻的结婚照。可以看出，房间里的一切还是按照结婚时的布置摆放的，好像没有经过什么挪动，屋子里甚至还透露出一种新婚不久的气息。事实上，梁小左的婚姻确实非常短暂，还不到一年的时间。置身在那样的氛围中，朱秀琴忽然觉得有些别扭，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陌生人，闯进了一对新婚不久的小两口的屋子。而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仿佛她刚刚只是出去了一会儿，随时都会推门跨进屋来。

直到这时，梁小左才仿佛突然意识到让朱秀琴看到他和前妻的婚照不妥似的，梁小左掩饰地笑了笑，说，本来准备把它取下来的，只是忙，一直没有想起来。为了不使她尴尬，他让她去客厅里坐。

真的是由于疏懒才没有将它取下来吗？朱秀琴当然不会相信这一点，是他舍不得！他一定还在留恋照片上的那个女人！不得不承认，那确实是个漂亮的女人，性感而又妩媚。有一点点娇憨，有一点点任性的样子。是那种很多男人都喜欢的类型。在那女人面前，朱秀琴不由自主地感到自惭形秽。照片上那一对显得多么般配啊！男的年轻英俊，女的妩媚可人。你瞧照片上梁小左搂着她笑得多么甜蜜啊！

那天回家后，朱秀琴的心情很不好。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她觉得梁小左不是真的愿意和她好，他是在有意捉弄她，如果不是捉弄她，又是为了什么呢？他以前的妻子那么年轻漂亮，跟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真能接受这样的反差，一点都不在意吗？对了！漂亮的女人都是祸水！那女人一定是背着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彻底的伤了他的心，使他绝望了！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女人的漂亮和美丽，他需要的是家的温情，是一个女人的疼爱，而这一点她可以给予他。

2

梁小左还是隔上几天就来找朱秀琴，约会的地点仍然是那座湖心公园。有时他们也去梁小左的房子。再去梁小左家时，朱秀琴看见墙壁上已经空了，那张婚照不见了。朱秀琴问他把照片怎么处理了。梁小左说，烧了！肯定没有烧！朱秀琴说。是烧了。哼！你舍得烧吗？朱秀琴带点挑衅而又不无妒意的样子说道。有什么舍不得的？留着它有什么用？梁小左淡淡地说。朱秀琴不相信梁小左真的会把照片烧了，不过，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相处了一个多月，一个多月来，他们的约会地点始终没有太大的变化，只不过，湖心公园去的少了，因为临近冬天了，天气渐渐冷了，他们更常去的是梁小左的屋子。在别人看来，他们的恋爱看上去未免显得有些平淡，当然，两个人都是过来人了，跟那些才谈恋爱的姑娘小伙肯定不一样。梁小左几乎从没带朱秀琴出去逛过商场，看过电影什么的，对此，朱秀琴也并不觉得介意，事实上，只要和梁小左待在一起，看着他安静地待在她身侧，她就觉得很满足。一个多月来，梁小左对朱秀琴还是没有多少亲热的表示，其实，朱秀琴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果梁小左真的提出和她上床，她想她是不会拒绝的。男女之间的事情对于他们这对过来人来说应该不算什么了。奇怪的是，梁小左似乎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欲望，他所能做的表示最亲热的举动只是握着她的手。而每天晚上，一过十一点，他就会准时送朱秀琴回家。朱秀琴本来就是个内向腼腆的女人，即使心中有欲望，她也不会主动说出来的，那会让她感到害羞。所以，每次梁小左送她回家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事实上她是完全可以留下来的。

冬天清冷的月辉下，梁小左送朱秀琴回家，他一直握着朱秀琴的手。梁小左握着她手的方式与一般恋人间的牵手不同，是那种很用力的感觉，仿佛想藉此抓住某种东西似的。他的嘴里轻轻地哼着一支曲子。朱秀琴问他哼的是什么曲子，让他大声一点。于是他小声地唱了起来。

一首歌唱完了，朱秀琴发自内心地说道，你唱歌真好听！梁小左并不觉得惊讶，仿佛他知道她会说出这句话似的，只是微微地笑了笑。再唱一首吧！我喜欢听你唱。朱秀琴说。于是梁小左又接着唱了一首。就这样，一路上他唱了一首又一首歌。他唱的都是些忧伤的歌，不知怎么回事，听得朱秀琴的心里酸酸的。她情不自禁地将身躯更紧地依偎进梁小左怀里。她感觉到梁小左用手臂用力地把她往怀里箍了箍，仿佛想以这种动作来表达内心某种复杂的情绪似的。接下来朱秀琴听到梁小左轻轻叹息了一声。

3

几个月以后，两人开始讨论起结婚的事宜了。梁小左主张一切从简。他声称对那套结婚仪式实在感到厌烦。

按梁小左的想法，本来，连婚纱照也不准备拍的，但是，朱秀琴却坚持要拍，别的她可以同意他，但在这一点上她要坚持自己的主张。朱秀琴想看看自己化过妆后，身披婚纱被摄影师拍下来的形象。

去拍婚纱照的那天她心里甚至有点小小的激动。

但是，梁小左的情绪却一点也不高。那天，梁小左成了摄影师手里的一件道具，在摄影师的吩咐下，一会儿摆出这个姿势，一会儿摆出那个姿势，被折腾来折腾去的。他的姿势刻板僵滞，脸上的表情也很生硬。摄影师为了拍出理想的效果，足足忙了一头的汗。

婚礼那天，所有的仪式都免了，中午只在饭店里订了两桌酒席，男女双方家人在一起吃了顿饭。

梁小左那天的心情看上去还挺好的，但是，他那种高兴劲儿就仿佛是一个孩子得到了一次玩耍的机会似的。因为，平常家里人是很难有机会聚在一起的，由于他结婚，家里的兄弟姐妹才得以聚到了一起，那天，他陪家里人打了一下午的麻将。

到了晚上，朱秀琴的心里未免有些紧张。虽然，这间房子她已经熟视无睹了，但是几个月来，她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过夜。她靠在床头，看着房间四壁挂着她的婚纱照。她似乎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成了这间屋子的主人。当然，她想得最多的还是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为此，她甚至有了一种初婚的喜悦和紧张，三年多了，她都没有和男人肌肤相亲的体验，她甚至已经遗忘了当初的那种感觉。

晚饭他们是在梁小左父母家吃的，梁小左喝了不少酒，口中不断地喷出一股酒气。莫名其妙地，看着梁小左被酒精烧红的眼珠，朱秀琴突然觉得梁小左的形象有些变了，不像以前那个腼腆而羞涩的大孩子，说真的，她觉得他酒醉的样子有点粗俗。

梁小左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朱秀琴，又环视了一番房间里的布置。好像这一切给了他一种新鲜感似的。后来，他踱到他们的结婚照下，歪着脑袋仔细端详起来。结婚照上，梁小左还是那么一副刻板生硬的表情，那天摄影师终究没有把他的表情调整过来，那副表情就这样被永远地固定了下来。

你今天喝得太多了。朱秀琴有点埋怨地说道。

哦？是吗？梁小左突然回过头来，瞅着朱秀琴。因为我高兴啊！你说，我又结婚了，能不高兴吗？他用那双泛红的眼珠定定地瞅着朱秀琴。完全是一副喝多了的表情。

朱秀琴不再搭理他了，她知道跟一个喝醉了的人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

梁小左笨拙地解着衣服，把衣服扔的满地都是。

上了床，梁小左一把抱住了她。和朱秀琴想象的不同，梁小左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细致，他变得那么粗鲁。不过，朱秀琴还是感到了一种快感，这种快乐，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尝过了。

然而，新婚之夜发生的一件事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直让朱秀琴耿耿于怀。朱秀琴和前夫离婚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那个男人不能生育。朱秀琴不能设想自己一辈子没有孩子。是谁说过，没有生孩子的女人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女人，朱秀琴不想抱着这个缺憾过一辈子。梁小左那天是同她做爱了，而且，也确实让她尝到了性爱的甜蜜。可是，当梁小左筋疲力尽地从她身体里退缩回去时，她在回味了一番性爱的愉悦之后才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为了证实这一点，她特意上了趟卫生间。没错，她的身体里确实什么也没有留下！

当她回到床上时，梁小左已经在呼呼大睡了。朱秀琴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是因为他酒喝多了偶然出现的情况，还是他身体有什么毛病呢？

好在朱秀琴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以后的一次做爱中，梁小左终于顺利地完成了整个过程。

4

婚后，朱秀琴很快扮演起了一个家庭主妇的角色。她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家务事上，仿佛做那些家务事可以给她带来很多快乐。家里的地板被她擦得一尘不染；厨房的瓷砖也抹得光洁锃亮，不沾一丝油烟。下班回家的路上，她也时常带回一些家里用的着的小玩艺儿，一把钢丝清洁球啦；一块用来放在鞋架旁的擦鞋垫啦等等。在这方面她心细得很。

梁小左对家务却很少过问，而且，他认为朱秀琴也没有必要在那些家务事上花费那么多精力，家务事嘛，就像海绵里的水，只会越挤越多。他认为朱秀琴更多时候只是在重复着一些无谓的劳动。比如地板就完全没有必要一天擦上好几遍。

梁小左没有别的嗜好，平常只是喜欢和几个朋友一起喝酒。常常是电话打到家里来，喊梁小左出去喝酒。逢到这种时候，梁小左就显得很快乐。

朱秀琴说不清楚自己对梁小左究竟怀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以前，她确实有些喜欢他，他那有些忧郁和脆弱的样子，常常会激起她心头一种母性的柔软。仿佛他是个需要时刻被人呵护的大孩子。从谈恋爱起，她就感觉梁小左从没有将自己的内心向她敞开过。因此，梁小左给她的感觉又显得有些神秘，有些捉摸不透。而且，她心中始终有种感觉，这种感觉从她第一次见到梁小左起就一直紧紧伴随着她。那就是，她害怕失去他。如果说以前她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她确实有点喜欢着他，那么现在，她害怕失去他更多的则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这个人在她身边的存在。她害怕固有的生活模式被打乱，好在孩子的出生终于使她空落落的心有了依托。

孩子出生以后，所有的生活重心都转移到孩子身上了。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儿子转。朱秀琴每天的生活变得忙碌而又充实。

但是，另一个方面，朱秀琴明显感觉到了梁小左的变化。最主要的当然是夫妻生活。每晚睡觉，都是朱秀琴照顾着孩子，梁小左呢，在床上躺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以前他们之间做爱就不太频繁，自从孩子出生以后，他们之间做爱就更少了。

孩子过周的时候，朱秀琴的嫂子送来了一张小床，说可以留着等孩子大些时睡。他们的住房面积并不大，两人商量着床应该怎样放。梁小左试着把小床支在了他的书房里。床支好后，看上去放置得还比较妥当。按道理，这张床现在是派不上用场的，可是，梁小左突然心血来潮地说道，干脆今后我就睡这张小床吧！本来，两个大人带着孩子睡在一张床上确实显得稍微挤了一点。就这样，本来给孩子准备的床却让梁小左睡了，从这晚起两人开始了正式分床而睡。

自从分床而睡之后，梁小左就再没有和朱秀琴做过爱了。也许朱秀琴注定就是一个享受不到多少性的快乐的女人。在空置了三年之后，她终于从梁小左这里体验到了一点有限的性的快乐，然而，现在，连这一点有限的快乐也被剥夺了。好在，过去几年的独身使朱秀琴养成了不把性看成是生活中多么重要的事情的习惯。在生活中性毕竟只占着很小的一部分，没有它，生活还得照样过下去。现在，家务和孩子几乎填满了她的整个身心，她无暇再有心思想到别的，那棵叫作性的植物不知什么时候在她的心头渐渐枯萎凋零了。朱秀琴不知不觉成了一个对性比较冷淡的女人。

现在的情形是，梁小左和朱秀琴虽然住在一起，却又仿佛生活在各自的空间。梁小左在书房里配置了电脑，每天，吃过晚饭之后，他便钻进自己的房间，梁小左是一家企业的宣传干事，晚上要写些稿件，写东西时，他连自己房间的门都要关上，因为，卧室里开着的电视声音会干扰他的思路。每天晚上，朱秀琴带着孩子在自己房间看电视，困意上来了便关了电视睡觉，而另一间屋子里，梁小左在电脑上打着自己的稿件，至于他什么时候睡的，朱秀琴一点也搞不清楚。

5

那天晚上，朱秀琴看完电视起床去卫生间。如同往常一样，梁小左房间的门缝底下泄出一线蓝幽幽的电脑屏幕的光芒，里面显得很安静。朱秀琴突然想弄明白，梁小左在那紧闭着的光线幽暗的房间里做些什么。朱秀琴轻手轻脚地搬来一张凳子，透过门上的摇头窗朝梁小左的房间里窥伺着。

梁小左的身影背对着她，而开着的电脑屏幕则是正对着她的。电脑屏幕上是一场婚礼的录像，场面显得很热闹。

当披着婚纱的新娘出现的时候，朱秀琴忽然意识到梁小左的手在底下摸索着。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意识到梁小左在干什么了。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就是靠这种方式来解决他的性欲的！

朱秀琴偷偷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在黑暗中躺下。

窗外是一轮明月，时节已近深秋，天空是幽蓝色的。外面没有一丝风，那棵高过阳台的香樟树树梢在夜色里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