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黄梦燕
高雄是台湾第二大城市,是临海的天然港口城市。它位于台湾西南面,扼台湾海峡和巴士海峡交汇处,是台湾岛内最大的商港、军港和渔港。
我到高雄姑妈家第二天,由表弟陪我到高雄港参观。从高处看去,港的北面为寿山,南面为旗后山,两山夹峙,形势险要,整个港市处于一个天然狭长的海湾内。湾内港阔水深,能停泊10—15万吨巨轮。整个港区像个等边三角形,码头的桥吊、堆场和房屋都建在三角形中间。海天交接际,白云总在那里依恋升腾,变幻无穷。远处的海水为浅蓝色,近处的港湾为深蓝色,海风轻轻一吹,蓝波泛起的滟潋似一块硕大起伏的蓝绸子,柔美无比。临港西面有一座“高”字型的85层大楼,它是高雄港的坐标物。港边高楼林立,街市井然。港口内外,货轮云集,一派繁荣景象。表弟说,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台湾经济正处于发展时期,高雄港一度位居世界货柜航运吞吐量第三位,仅次于香港和新加坡。但随着两岸开放,因大陆拥有相对廉价的劳力优势,台湾的一些低价值、大体积产品的中小企业都转移到大陆,原来他们都是台湾海运的主体。而留下来的企业又开始转型,向高精端制造业方向发展,出口产品价值高了,但体积反而小了,只要通过空运就能解决问题;而此时的大陆,由于国际贸易量大幅增长,一些深水良港诸如上海洋山、宁波北仑、深圳盐田、山东青岛等港口蓬勃兴起,使高雄港货运的吞吐量呈下滑态势。为挽救高雄港竞争力,吸引外商前来落户,台湾当局积极推行“自由貿易港区”政策,力度想把高雄港建成“亚太营运中心”和“洲际货运中心”,但总难与上海港和宁波港相匹敌。
表弟说高雄港历史悠久,原名称“打狗港”, 这“打狗”两字我是第二次听到了。第一次是我初到高雄当天上午跟旅游团参观鼓山上一座红砖木构回廊建筑时,导游也称这座二层小洋楼为“打狗领事馆”,是英国人在1879年建造的。当时,我听到这个怪怪的名字,感到非常好奇,以为英国人为了在台湾打狗特地建这样一个领事馆,真不愧老牌资本主义国家有这样闲情逸致,心里黙然地觉得好笑。现在表弟又提起 “打狗港”一亊,我问表弟为什么取它这样一个难听的名字,表弟详细地向我作了介绍。他说,在很早以前,这里就住着台湾原住民平埔族的一个支族——马卡道族,因地处临海的小渔村,至元明时期,常有倭寇和海盗到这沿海的渔村去劫掠财物,马卡道族人为防止抢劫,毎户人家都在房屋周围密密麻麻种了上下生刺的“莿竹”,用来当作篱笆墙。“莿竹”两字在平埔族语音中读为“Takao”﹙打狗﹚。当明朝的一个官员去那里视察时问种的都什么东西,当地老百姓都说是“打狗”,于是“打狗”就成了那个地方的名称。“甲午战争”后,台湾被日本人侵占,日本想利用港口赚钱,认为“打狗港”地名不雅,其读音又与日语“高雄”﹝“Taka—o”﹞相近,于是就把“打狗港”改称为“高雄港”,经表弟一番解释我才恍然大悟。
高雄港的腹地广阔,那里有大型造船厂、拆船厂、炼钢厂、石化厂和各类出口加工厂。主要进出口货物有石油及制品、有色金属、煤炭、矿石、钢铁、水泥、电器、粮食、糖类、食品、罐头等。由于高雄地处远东到东南亚航线的中心和远东至欧洲航运要冲,是美、欧、亚海运必经之地,所以吸引了不少过往船舶到那里挂靠。
高雄不但是台湾南部的工业和经贸的重镇,而且也是一个值得去游览的城市,那里的城市建筑线条分明,清洁整齐,高楼鳞次栉比,装饰现代时尚,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城市。不少景点:爱河之心、西子湾、莲池潭、光之穹顶、风车公园、旗津—旗后灯塔、澄清湖……都等待你去观光。
莲池潭在高雄北部,湖畔有比肩耸立的两座黄墙、红柱、桔瓦的宝塔,塔前各有造型生动、色彩斑斓的一龙一虎塑像,故名“龙虎宝塔”。塔高均为七层,采佛家“胜造七级浮屠”之意,毎层十二角,在阳光照射下,宝塔显得光彩耀眼。湖岸有一座九曲桥与双塔相连,游客可从龙口进去,从虎口出来,据说这样走一遭可消灾减厄增吉祥。要是你有雅兴登上塔顶,极目远望,幽蓝的水面金光闪闪,高远的蓝空白云悠悠,湖畔的垂柳随风依依,四周错落的亭台楼阁历历可见,清风徐来,真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大名鼎鼎的“美丽岛”地铁站的“光之穹顶” 是不能不去看的景点。走入地下,就能看到用4500块彩色玻璃拼贴起来的穹顶,它是世界上最大一体成型的玻璃公共艺术作品,艺术品的玻璃以海蓝、橙红、淡紫、橘黄、翠绿、紫红多种色彩柔和在一起,拼凑成一幅巨大的图案,用由小至大的圆一圈圈地向外拓展,再用粗细不一的线条从圆心向周边辐射,组成水﹙蓝﹚、土﹙绿﹚、光﹙金﹚、火(红)四个区块,代表宇宙起承转合或人和物的诞生、成长、荣耀、毁灭而重生的轮回过程。两根粗大的玻璃立柱,蓝色代表阴,红色代表阳,象征着天地万物都要阴阳调和。我到了那里仿佛进入一个迷宫,立刻被那种美轮美奂、光怪陆离的彩色所吸引,各种图案让我看不胜看,使我不忍离去。置身其中,分不清哪里是东西南北,只觉得自己像一只迷失方向的鸭子在彩霞的海洋里浮游,尽尽地吸纳奇美的艺术空气。除了可仰视艺术美景,站内还设有咖啡馆和各种小吃,在空余的房子让你举办音乐舞会。在玻璃立柱旁放着一架钢琴,你若有闲趣,可即兴去弹奏一曲,让美妙的琴声既陱醉自己又可怡情别人。这种用音乐搭配和光影投射来营造的梦幻般的奇景,不愧为世界著名的艺术大师水仙费六年时间创作出来的杰作。
旗津这个地方的一些乡村和社团好像与我区的一些社区结成友好对子。我区的一些街道、社区负责人也到那边去进行过走访。那里原是半岛,高雄为了建造第二个港口,把陆地连半岛的中间部分切断,使旗津半岛成为一个从西北往东南走向的狭长小岛。现在要去那里必须乘轮渡过去。到旗津除参观天后宫、海岸公园、贝壳馆及旗后炮台等景观外,主要去庙前街、中洲三街品尝海鲜。那里各种鱼虾、螃蟹、贝类花色繁多,应有尽有。你只要把挑选好的食材交给店内人员,过不了多久就能制成美味的海鲜大餐供你享用。每家店的菜色都视当日“收货”到的品种而定,除了保证食材新鲜,老板都有一种很了得的手艺,无论是烧烤、快炒、清蒸、白煮都能让你尝到好滋味。享有“台湾西湖”美称的西子湾海滨风景区,海光水色,旖旎迷人。徜徉防波堤上,边享受习习的凉风,边欣赏棋布在海上大小轮船,尤其见到巨轮昂首挺胸鸣着呜呜船笛进港的样子,能一下子提振你的勇往直前精神。endprint
在防波堤的北侧,便是西子湾的浴场,浴场沙滩平缓,海水碧蓝,是夏日玩水最好的去处。一个露天浴池旁还种上高高的椰子树,颇有一种热带的风情。而好多游客都喜欢在晚饭后来到防波堤上蹓跶,因为傍晚是西子湾最美的时刻。落日的余晖照在大海上,金色的海浪不断席卷拍岸,夕阳的彩霞映红远方的天际。此刻,从不远处台湾中山大学传来了曼妙的琴声和人文气息,一个年轻的学生正坐在堤边朗诵着台湾著名诗人余光中先生的那首《乡愁》:“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后来啊,乡愁是……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诗里传递出诗人游弋海外,漂泊异乡,对祖国母亲魂牵梦绕的情怀,期望着中华民族早日统一的美好愿望。
美术大师的艺术人生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书店里买到一本《美丑缘》的书,感到非常欣喜。这是已故艺术大师吴冠中先生写的散文集。吴老是当代中国最具有国际声誉的杰出艺术家、教育家。他不但擅长油画和国画创作,也擅长散文写作。他在绘画之余也写了不少脍炙人口的散文和随笔。翻开那本《美丑缘》,首先被书中一百多幅的书画和照片所深深吸引,那浓墨重彩的油画、用线和点构成的墨彩画、具有江南水乡特色的速写画……看了令人爱不释手。读他的文章,如同看他的画,内容广泛,知识丰富,对绘画、书法、文学、戏曲均有涉及。文字朴实素雅,恬静淡定,字里行间蕴藏着画家的真诚。
全書55篇文章,处处体现画家在艺术探索和人生历程中对美的追求,对丑的鞭笞,以及对艺术的种种精妙见解和人生的感悟,读后受益良多。
首先让人明白到什么是物体真正的美。记得中学时代,我也学过美术,老师叫我们静物临摹和野外写生,只要画得基本相似,就能打上90多分,拿到作业簿后,感到沾沾自喜,异常得意,自以为画得很像,很美。其实我这个想法是片面性的,在吴老的书中加以否定了的,他认为画得像並不代表美。物体的美要从它内在中显示出来。他举了清代画家石涛观山的例子。说在石涛的眼里,山好像是活的,山脉纵横有动势,有时又静静潜伏着,有时山像向你拱揖有礼……“山之环聚中彼此守着严谨,山之虚灵表现出智慧,山之纯净秀色中有文气,山之蹲跳中显出勇武,山之峻厉中见惊险,山之高直逼霄汉,山之浑厚表现其宽宏,山之浅陋也不遗忘于巧小。”并以此来展示人格:“仁、礼、和、谨、智、文、武、险、高、小……”(《一画之法与万点恶墨》)这样画的美感和意境就出来了。
我惊叹大师们对事物的观察力和想象力。自感在这方面显得苍白无力,对平时司空见惯的山只当作一道景观看,常以什么“群峦叠嶂”“ 奇峰峭壁”“劲挺峭拔”等句来形容它,不知道“山”还有那么多被忽视的人性化东西。如果以此来举一反三,岂是止“山”,任何事物都有一种潜在美的存在。譬如“石”,历史上也曾发生过“米癫拜石”的故典。说北宋书画大家米芾见到山上出色的石头便下跪拜石,被人笑为疯癫,其实他别具只眼,发现了别人所没有发现之美。所以吴老在《艺与技》文中写道:“学美术,关键在学眼力,即观察方法。”“美术教学中关键的核心是以眼睛教眼睛。”这真是一语破的的格言。
纵观吴老的一生,实践了艺术即人生的哲理。他年轻时,最初是个工科学生,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在杭州艺专读书的朱德群。朱德群带他去参加艺专,见到了前所未见的图画和雕塑,让他产生强烈的震撼。从此,他对美术坠入爱河,爱得疯狂,无法自拔,结果抛弃了工科,转入国立杭州艺专从头学起。他的这一做法遭到了其父亲强烈反对,但他却义无反顾,犹如一匹不肯归槽的野马,在广阔的原野上一心奔跑。踏上“艺术之舟”后,他把自己的生命与艺术紧密地绑捆在一起。不管多艰难,不管多坎坷,他都坚守着。
抗战期间,日机对长江中上游和大西南进行狂轰滥炸,他跟着艺专同学冒着生命危险,转辗于江西、湖南、贵州、云南、四川终日在逃难奔波下挤时间学画。特别到了湖南沅陵,日机三天两头去炸,学校不能正常上课。一次,又拉起了警报,他干脆不逃了,叫管理员把图书室的门反锁上,自己一人坐在里面专心临摹古画。到了贵阳,日机更加疯狂,市中心已被彻底炸毀,火光昼夜不熄,在这险恶环境下他依然还在野外坚持写生。日本投降后,他考取赴法公费留学,三年学成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回国。
1950年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后又在几所美院任教。其间,他先作为西方资产阶级画派人物受到不公正批判。“文革”开始后,又作为“臭老九”下放到河北农场参加劳动。每日面向黄土背朝天,被剥夺绘画创作权利,三年时间不能搞艺术上的耕耘。这种坎坷连着坎坷的痛苦人生是旁人无法理解的,他却以坚强的意志和毅力隐忍着,着力把自己生命投入到艺术创作中去,历尽千辛万苦,最终创造了西洋画与中国画杂交的新品种,诠释了人生和自然之美。由于他在艺术创造上成绩斐然,1991年法国文化部授予他法囯文艺最高勋位。1992年大英博物馆打破只展古代文物惯例,首次展出在世画家,举办“吴冠中——二十世纪中国画家”的展览,并郑重地收藏了他的巨幅彩墨新作《天堂的小鸟》。2000年,他又入选法兰西学院艺术通讯院士,是首位获此殊荣的中国籍艺术家,也是法兰西学院成立近200年来第一位亚洲人获此职位。
吴老虽然在艺术上取得了很高成就,但他居功不骄,终生践行超越自我的目标。他最忌讳的是重复自己。所以他不断地挑战自己,更新自己,对自己原有的艺术作品持挑剔态度。1991年9月,他在整理家中藏画时,竟作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决定,把之前画的几百幅在他看来有些微疵的作品全都撕毀掉,这曾在社会上引起很大的震动,被海外人士称为在“烧豪华的房子” 毁画行动。因为他的画价值连城,一幅画在市场上拍卖少则百万,多则几千万,甚至上亿元。一幅流落海外的《周庄》油画,在香港保利春拍卖现场以2.36亿元港币成交(合人民币1.97亿)。
他撕毀自己不满画作,为了创作出更好更完美的作品,他坚持不断地去野外写生,常穿着一件旧的红茄克,着一双旅游鞋,背着袋,被人家喊作“补鞋的”“修伞的”,他都毫不计较。他却把自己比作一个“猎人”,多次进入深山老林,漫山遍野地去寻找“猎物”(捕获倏忽即逝的事物美感),进行“深山追虎豹,弯弓射大雕”。然后根据他自己的直觉或错觉的感受进行“一画一法”的创作,达到“无法而法,乃为至法”的最高境界。
综其毕生的创作经验,他以为艺术的学习不在欧洲,不在巴黎,不在大师们的画室;在祖国,在故乡,在家园,在自己的心底里……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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