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着南瓜的碰碰车

刘炜

草垛是平原最高的山

春天，我爬上草垛

贴着南瓜花的喇叭喊

小山，小石，三狗，蔡根子

下午吃完饭，到村东圩子集中

挖地道，记得带上绳子和灯

夏天，爬上草垛

吃桑枣，够月亮，摘星星

四卯酉河的萤火虫

让我们仿佛站到了银河之上

看人间的童话，干净苍凉

秋天，我开着南瓜的碰碰车

一直开到打谷场上

你碰我，我碰她

村庄都装不下我们的欢笑

冬天，我们在白了头的草垛下

抽着干柴，帮妈妈烧火

那时候的炊烟，不写乡愁

只写温暖和饭香

冬天麦地里的雪，白如宣纸

麦鸟在标点着，岁月的叙事诗

我们不知道还有比故乡

更远的远方

以为地球就是一个平面

天边就在雪地的尽头

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

就住在村外的槐树林里

我们睡觉的时候

他们便会爬上草垛

开我们的碰碰车

就像我乘小山不在家

玩過他的充气青蛙

南瓜的碰碰车

任你怎么开，也开不出草垛

打谷场，和村子

有南瓜藤牵着

南瓜藤还没开远方的路线

发稿/赵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