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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家中的“彼得大帝”—里赫特

时间:2024-05-04

如果让一些资深的爱乐者说出他们心目中伟大钢琴演奏家中的前三位,我想斯维亚托斯拉夫·里赫特多半会荣列其中,而且极有可能是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位。

1945年,年满30岁的里赫特技压群雄,在全苏联钢琴比赛中脱颖夺冠。他的年龄对于从事音乐演奏这个行当来说已经不算年轻了,联想到他后来取得的巨大成就,我们不禁对他成名之晚感到惊讶。

钢琴大师们通常都会有自己独特的演奏特点,霍洛维茨的浪漫浓情、鲁宾斯坦的雍容华贵和阿劳的精雕细琢等。但里赫特的演奏特点很难下结论,他是一个多面体:优雅的或是粗鲁的,孤僻的或是乐观的,审慎的或是豪爽的。里赫特的演奏,经常呈现出惊人的气势和魄力,音乐形象清晰、准确,节奏鲜明而铿锵有力,他的演奏从来都不带半点模糊和懈怠感,有时候你很难确定究竟是他那高超、精湛的技艺让你震惊,还是他那富有创造力的深度诠释使你震惊。里赫特弹奏钢琴就像是在讲自己的母语那样自如流畅,同时又像是在坚毅地诉说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对里赫特来说,音乐世界里的一切都似乎一一摆在他的面前,毫无秘密可言,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没有任何困难。聆赏他的唱片总会得到极大的愉悦感。

和另一位钢琴大师霍洛维茨相比,要说音色变换之丰美、对原作的个性化雕琢阐释以及晚年的淡泊超脱和重归单纯,霍洛维茨的境界显然高出一筹。但是若论对俄罗斯民族性格中沉重、寂寥、冷峻与情绪化层面的刻画,我以为里赫特无与伦比—他的魔力在于他能一头扎进作品的深层,其挖掘作品内涵的神奇本领有如神助,这种艺术至上的非凡洞察力体现了里赫特强大的精神能量。

里赫特演奏的舒伯特曲目在我的心目中有极为崇高的地位,里赫特曾经说他只为自己弹奏舒伯特。我听了那么多的《第二十一奏鸣曲》,只有里赫特的才真正征服了我,那是一种极为主观的、精神至上的弹奏法,其光芒不是朝外闪耀,而是向内收敛的,速度偏慢且背景漆黑。在我听了他那光彩四射的非凡演奏后,又去听曾带给我震撼的布伦德尔,结果不幸地发现,在里赫特的光环之下,我居然没能听完布伦德尔,因为里赫特带来的那种近乎极致的美和陶醉再也挥之不去。这些特点在《第十五奏鸣曲》上体现得格外引人注目。里赫特将舒伯特这首编号为D840、副标题为“遗骸”的奏鸣曲弹得暮霭沉沉、秋风萧瑟,充满了禁欲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挽歌气息。这哪里还是那个旋律优美、表情澄澈的舒伯特,这分明是绝世独立的里赫特自己。像这种一方面把作曲家弹没了,另一方面又保持高度敬意的极端例子,在20世纪钢琴演奏史上几乎是绝无仅有的。里赫特本人像亡灵一样在为自己演奏,他弹出了一个由遗骸构成的舒伯特。

关于里赫特的演奏艺术,他的老师、苏联钢琴学派的奠基人涅高兹的评价也许是最恰如其分的:“里赫特是纯洁而深邃的心灵、超强的精神力量与最完美的演奏的有机融合,他属于一种极为罕见的现象。当你观察里赫特的额头时,你自然会联想起意大利建筑师布拉曼和米开朗基罗笔下的教堂苍穹,而这苍穹里的音乐却犹如拉斐尔笔下的圣母怀抱中的婴儿一样,恬静、神圣而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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