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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风”和“水”,都是时光的面相

时间:2024-05-04

程继龙

这一辑诗反复写到“风”“水”,“风把一片又一片叶子/从树枝上轻轻哄下来”“一条河流的水一定会和海相遇”。很明显,这些都是对“时光”的命名和言说。“时光”就是时间,是我们藉“生命”“生活”“时代”以及“历史”为“时间”赋予的人性的光芒。李郁葱的《玻璃天桥》貌似一首咏物诗,实际上是借助“过玻璃天桥”的行为完成了一次惊险而陌生的生命体验过程。“畏惧”是展开书写的一个核心词,文本随后一再出现“颤抖”“恐惧”“害怕”之类词语,当诗人走过“深渊”上的玻璃桥,陌生和恐惧击垮了以往所有的人生经验,诗人畏惧难前,然而另一种激情从内部扩张开来,刺激着诗人迈出步子,这步子是迈向死亡、迈向新生。短时间内的一次生活事件升华为复杂异常的生命体验。苏勇的一组诗,也可以看作这方面的绝佳证明,他的诗最出彩的,往往是从生命中偶然得来的一个瞬间意象,“我正从一个疲惫的地方,拖着/黄昏里五颜六色的河岸赶来”(《黄昏落进倒天河》),自我的“疲惫”和“忧郁”几乎瞬间就拖曳起了整个黄昏,乃至世界的“疲惫”和“忧郁”。

人对时间的体验就像人本身一样,是一个矛盾体。人生在世的况味冷暖自知,人生不在世以后留下的印迹值得后人怀想。诗人张作梗的《莱伊尔公园》中,作为一个地点的“莱伊尔公园”和“你曾经的邂逅”的真实事件以及哈代小说中“男女主人公殉情”的虚构结合了起来,相互对照、映发,构成一面迷幻而感伤的“时间之镜”。陈劲松是一个“怀旧”的诗人,不管是与年老的父亲在一个“抱”中和解,记述一个倔强孤老的“鳏夫”生命的末梢,还是回眸儿时乡村“月光下运麦秸的马车”,都充满了深情,这是和时间、和人生的和解。

在本辑诗中,诗人们还力图用笔墨让时代和历史进行有效的接通,尝试对时代做出整体性的命名。张作梗在努力发现我们这个时代的另一面,“他们在水泥地上种庄稼,种人,/在雾霾里放鹅。”一开始就动用了超现实、荒诞的笔法,揭示了现实中的荒谬和孤绝。芒原的《黄沙覆身》有“西部诗歌”的风情,以“大漠”“长河”作为象征,抒写了历史流逝本身的壮美和苍凉。陈爱中的《遙远的萧红》,以细密、审慎的笔法重塑历史人物“萧红”的形象,重在揭示人物的魂灵。“伸出去的手,和优雅没有关系,而是试图/向空的依靠”,人生的悲凄底色和命运的跌宕有如伸出的手向天空邀约来的那一缕虚无,悲哀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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