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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 红 (外一篇)

时间:2024-05-04

面对那些喷涌而出的血,我不知所措,我能清楚地记得汗从额头上渗出,然后贴着面颊流了下来。短时间内,我竟感觉不到疼痛。在那所乡间小学的院墙边,我扶着那个将要坍塌的院墙,走了两步,便不由自主地贴着墙滑倒在地。我总觉得是那股暗红把我击倒,而不是疼痛。当时,见到流淌出来的血,我头晕目眩,恶心,干呕。院墙上的尘土,似乎经过了时间的精心碾压,在我的目睹下扬扬洒洒地掉落。我想抓起一把那样的灰尘,我时刻牢记着父母的话,灰尘是止住伤口的好东西,最终我没有抓起一丁点的灰尘,灼烧一般的疼痛,开始如潮水般把我淹没。

那年我读小学三年级,在这里我延续了对数字的迟钝与忽视,似乎在很多时候,数字于我没有太大意义。只有重新审视那些数字背后的事件,我才发现有些数字是不能忽视的,“三”于我意味着的是那起流血事件,“三”意味着堂弟患上不治之症,“三”意味着表姐患病住院且住院的时间长达五年之久……

那个下午放学,我回到家,打开落满灰尘的橱窗,拿出碗里搁着的荞面粑粑,已经凉了,我没有细视被我掰开的粑粑。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并渴望洁白的荞面,以及用它做出来的粑粑的质感。事后我经常怪自己,那天我竟忽视了荞麦粑粑的内部。如果我对它进行细视的话,我将不会狼吞虎咽,我也不会边咽着粑粑边朝学校跑去。如果我像现在一样轻易就被粮食吸引的话,至少我可以延长与暗红的血相碰的时间,甚至有可能我还会避开那些喷涌而出的血。而这只是我的假设,现实是我匆匆地来到了学校,学校里早就有一群伙伴等着我。

每天我们都在学校玩躲猫猫游戏,那是真正意义上的躲猫猫,当然里面还是暗含了几丝属于童年的欺骗意味,当然快乐消解了它的欺骗意味。轮到我去找那些躲藏起来的伙伴,我循着那些伙伴略带暗示的叫声方向走去,他们发出的声音起到的只是迷惑作用,但那时并没有意识到那种声音的不固定性。我遵循着松针垛背后的声音,我不知道那个人已经悄悄地躲藏到了别的地方,我没有看松针背后的木瓜树就跳了进去,当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剧痛痛击着我时,我才意识到声音以及它所依附的肉身已经消隐,在那个地方等待着我的只是一些枯干的木瓜刺。但我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我从那棵木瓜树下走出来,来到了学校的那堵墙壁旁边。疼痛已经消失了。然后我就倒了下来。那股暗红的血开始涌了出来。

在那个时候,我想到很多人,那个等着我回家吃饭的母亲,那个等着我回来给他盛饭的父亲,而那个晚上他们并没有把我等回来,我却在姨妈家等着他们,我等到的是两个焦急、疲惫且疼痛的人。第二天,我骑着家里的那匹枣红马(后来从一个悬崖上摔了下去)去往距家十多公里的乡镇医院。那段时间,表姐已经在乡镇医院住院。

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面对手术刀,以前我只是在乡间见到劁猪用的刀:锋利,沾满血污。我不敢看那把手术刀,但我能感觉到手术刀与麻醉过的皮肤之间的接触,“嘶嘶”声长久地留在了脑海,却不疼,只是脚无法动弹。

那年表哥读初二,他总是在午间或者傍晚练习书法,表哥写得一手好字,这让我羡慕不已。我总觉得是练字,让表哥具有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与优雅。在那个乡镇医院的住院部里,我异常羞愧却偷偷地拿起毛笔,写出的字笨拙且幼稚,完全没有表哥写的字所给人的愉悦体验。在乡镇医院里流淌的日常生活,总是呈现出与表哥的书法和写字姿态完全相悖的形态。

旁边住着一个年龄和我相仿的人,他不是病人,是他的爷爷(那个老中医)给他找的住处。有一天他神秘兮兮地把我叫到那间因东西少而显得空落的房间,他轻轻地把眼睛贴在粉刷着兰漆墙的墙壁,还向我打着手势。我同样悄悄地把眼睛贴向那个墙壁。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裸露的肉身,属于女性的,正散发出无法遏制的青春气息。那同样是一具成熟的肉身,应该是两具,还有一具男性的,是那个平时总给人沉默内敛的感觉的某医生。在看到他们紧紧相拥摇晃的样子,我顿时觉得无法呼吸。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接近一个星期,我和那个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孩,每天的中午和晚上都不约而同地把眼睛紧贴着墙壁,通过那个孔我们享受着那种来自偷窥的兴奋感,那个时候羞耻感从未出现过。直到读初中,在县城的录像厅里再次面对赤裸的肉身时,羞耻感才第一次以前所未有的强势把我吞没。

一个星期过后,我们想再次通过那个小孔窥视那个我们所陌生的世界时,那种裸露没有再出现,出现的是那个女人扯着头发咬牙切齿的模样,却听不到她说话的声音。那个男的朝那个女人挥动拳头,声音特别大声,沙哑,在我的听觉记忆里,那种声音是我不喜欢的。在那个小孔里,一次又一次的暴力痛击着我们孱弱的思想。我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窥视。我开始担心那样被当事人忽视而被别人捡拾的小孔无处不在。一个人独处时,我从来不敢让内心的邪恶孤独的燃烧,我会想起贴在那个孔上的那两双清澈的眼睛。在那个乡镇医院住院了两个星期,再次回到那个学校,从那时起我不再参与躲猫猫的游戏,我总觉得那股暗红在很多隐秘的角落里喷涌。我开始安静下来,我的生活似乎开始慢下来,我开始表现出超出同龄人的成熟,我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从我拖着刚刚痊愈的脚出现在那个天井开始,我们父子开始对峙,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之间隔着一道很深的沟壑,足以把我瘦弱的肉身掩埋。我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我担心他看清了我的思想,似乎在那个时候,我担心的是他会夺走我对一具女性肉身的美好记忆。同时我猜测他是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肉身的脆弱,胃部随时剧烈地疼痛,经常扭曲他的脸部)而倍感羞耻,甚至愤怒。他不停地咳着,我感觉他的喉咙里梗塞着什么东西,我没有想过是血,我无法想象他会咳出暗红的血。那时父亲刚刚从矿山回到家里,那时他彻底回到了乡间,而以前是断断续续的。矿山所给父亲带来的肉身上的侵害,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或者以前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据父亲说在那个矿山,天空总是灰蒙蒙的,空气里总能拧出水,在那样的环境里,父亲的肺父亲的胃遭受到了来自隐秘与潮湿的侵袭。在我们吃饭的过程中,我经常看到父亲紧皱着头,嘴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与我在医院里听到的“嘶嘶”声一样,莫非父亲的内部经常有一个无形的手术刀与胃部进行交谈。

在父亲的神情暗示中,我知道了一些信息,但我从来没有问过他。那天,天井里就只有我们两个,甚至整个院落里就我们两个,我不知道母亲去了哪里?我感觉到我们之间的空气紧张而严肃,我趴在天井里,用手捕捉着贴着天井爬动的苍蝇,燠热的空气里苍蝇的数目超乎我的想象,我一把一把地捉到苍蝇,然后把它们的翅膀轻轻地扯掉。如果在平时,他一定会骂我,甚至会伸出那只红皮鞋,而那天他没那个心思,他也没有那个力气。我把注意力彻底放在了那些苍蝇身上,只有我的耳朵还能听到他咳嗽的声音,且咳得比先前严重,我听到了什么东西正被他的咳嗽摇晃着。那种东西似乎同样在肉身的内部摇晃着,我停止了抓苍蝇,任那些苍蝇黑压压地贴着地面,贴着那些未干的鸡粪,恶心的场景。我吐了一口吐沫,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吐出的同样是肮脏的东西。那时周围只有他,他的胃部已经不允许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我把目光从地上拾起,我把目光转向他,在我对那段时光进行时,我坚信自己的视力是很好的,我的眼眸是清澈的,而不像现在,眼眶里似乎总堆积着一些暗黄的东西。在我那清澈的瞳孔里,他把身子紧紧地贴向地面,继续干咳,我看清了一些血丝从他的嘴里渗出,同时渗出的是米粒,还未消化的米粒,还有洋芋,同样还未消化,还有一些菜叶,同样还未消化。那是最让我感到吃惊,我明明看到他在吃饭的过程中细嚼慢咽,把洋芋嚼烂把米粒嚼软把菜叶子撕烂,而那时我分明看到了那些已经被牙齿咬烂的东西正在复原,他的胃部拒绝了那些食物,并原原本本地还给了肉身外部的世界。

我手足无措,像木瓜刺刺入脚背时一样,而面对木瓜刺所制造的暗红时是有一群伙伴陪着我,而那天面对着从他口中喷出的暗红,只有我一个人。而在那些有食物掺杂的暗红被吐出后,他的面部渐渐舒缓下来,他亲切地甚至带着哀求的口气叫我给他倒一杯水。他接过那杯水,应该是温热的水,抿一口,漱了一下口,把口中的暗红冲淡,并重重地吐到了天井里。

肉 身

读学前班那一年,我的肉身和精神,第一次遭受到陌生的袭击。袭击我的竟是那个刚调来的新老师,我一直想不通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拥有了不可一世的武断和自信。应该是我对学校里面的一切都很陌生,是陌生纵容了那个老师近乎无知的自信。

感性的憎恶很长时间替代了理性的观察,我的感性无法容忍那个老师对我的惩罚,我总觉得他让我在吃饭的时间留在教室里是不应该的,我的父母正在家里做好了饭等着我按时回家。那应该是一种变相的体罚。长久的站立和长久地对于食物的渴望,增加了憎恶那个老师的程度,憎恶长时间贮存在内心深处,已经转化为记忆的形式无法彻底从内心深处抹去。感性与理性在我的肉身并存,是出现在多年以后,但我依然无法解释那个老师的做法,只针对我一个人的做法。在那个时候我至少希望他体罚的范围会扩大,只有那样,我的情感才能得到平衡,而现实中并没有出现,直到那个老师离开村子还没有出现,也可以说,他的离开宣告了我的期望彻底地破灭了。

我又一次被那个老师留在了教室里面,我没有得到任何的暗示,我无法明白那个老师为何会让别的学生都回去,就把我一个人留在了那个即便是白天都显得暗黑的空间里。在我频繁地被罚站后,我终于发现,他罚我站在教室里的时候,他自己忙着去做饭。在长时间忍受着饭菜的香味对于胃部的折磨后,我开始大声地咳嗽,我的眼泪开始往下掉,他才让我回家。他应该是看到我那脆弱的样子才让我回去的,我一直坚信他并不是看我可怜,而是他已经满足了发现肉身的脆弱。在我看来,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惩罚,曾经我让恶之花在思想里泛滥,我想躲在路上某个隐蔽的角落给他来一个石头,我还想到了别的手段,重点就是想让他在肉身遭受侵害的时候意识到精神层面的病态。最终我没有对他的惩罚进行任何实际方面的反抗,而是习惯了他所期望的样子:吞咽口水,大声咳嗽,硬挤着眼泪。我无法让他清晰地发现自身的脆弱,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发现了我的脆弱。

我一直倍感迷惑,我只是在放学铃声响之前的那几分钟里无法安静下来。在那几分钟里,我发现那个老师的课枯燥乏味,我发现了自己的思想层面对于那个老师的蔑视,当然我同样意识到自己的肚子有点饿了。我把头转向窗子,在那个破旧的窗子所圈起的范围里,我看到了柔软的风轻轻地拨动着水池后面的柳树。从柳枝的摆动之中,我发现了风是柔和的,风是湿润的。我还嗅到了某种馥郁的花香,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我完全陶醉在那股芳香里,我完全忽略自己的所在。我是被打在身上掉落在地上的粉笔发出的清脆声响惊醒的。我为自己的走神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接近半个学期的时间里,我每天都被那个老师留在教室里罚站。

有一段时间,我一直憎恨那个老师对于思想里的美好的摧残,那个老师的行为把我内心里出现的美好事物彻底毁灭了,我无法继续享受那股芳香,同样我无法把握风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有一些陌生的因素正深入其中。在仇恨中,我渐渐习惯了,我在那个老师敲响那个生锈的铁片后,自觉地走到教室的后面。在我站在教室后面的时间里,我清楚地发现教室里的一切事物以及教室本身,正以惊人的速度破败,那些事物似乎正以接近神祇一般的庄重殉身,而我成了时间侵吞事物的见证者。在我目睹时间对于外部事物的侵蚀过程中,我忽视了时间对我的作用,时间累积在肉身上的同时,让我陷入了热衷思考的状态。我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真实的小学校,真实的人们,眼中的小学校,眼中的人们,饥饿眼光中的小学校,饥饿眼光中的人们是完全不同的。呈现在我面前的似乎是某种异化的世界,我呼吸到的是陈腐变异的世界的气息。我是一个思考者,我是一个胡思乱想的人,突然之间我想感谢那个老师,是他让我形成了有意识去冥想和思考的习惯。

在我反观那段时光的过程里,肉身的摧残所引起的精神意义上的变化在脑海中不断出现,我痛恨的是那个老师对于肉身的摧残,同时对于思想的摧残,而最终的受害者是我们两个,而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他只在村子里呆了一年的时间,对他的离开我感到很激动,在听说他被调走的消息时,我打着口哨在路上兴奋地奔跑着,飞扬的灰尘帮我保留了那份美好,那份美好只属于我一个人。读五年级那年,我再次见到了那个老师,我以陌生的肉身与他相遇,我对他熟视无睹。在那个时候,读学前班的时候一度困扰我的报复计划已经彻底消失,或者彻底沉睡。那个老师依然像五年前出现在村子的时候一样热衷于惩罚学生,而他出现在村子的时候,他惩罚的对象只是针对我一个人,而在乡镇上,他惩罚的对象却增加了,是单数的无止附加,是性别的叠加,这在他在村子里的时候是没有出现过的。可能他从群体里发现了集体的脆弱更具有吸引力,那是一种孤单且忧伤的脆弱。我坚信他出现在村子的那个时候,那个独特的环境(于我而言,应该是很特别的,在多年后我开始不停地描述着那个乡间,我在那个乡间找寻着大地之上的生命存在与消失的意义,它们的意义是相对于它们自己,同时也相对于我)制造了单一性的惩罚对象——我,在那个只有十个学生的班级里,我发现比我捣蛋的学生有好几个,但他们却从来没有被他惩罚过。

现在时间是23点10分,我喝着一杯口感极佳的雀巢咖啡,我的脖颈正变得僵硬,夏天的燥热致使皮肤上渗出一层黏滞的汗液,我的肉身开始进入疲惫的状态,但我的思想却依然在坚持,我的思想依然很清醒。我正在反观某个时段的我,我不是主角,或者我只是陪衬,主角应该是那个师范毕业后分配到村子的男老师。如果他是个女老师的话,我会对她的容貌进行不厌其烦地描述。直到我读完小学四年级,我还没有见到过一个女教师,这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感到很伤感。这种情形在我来到乡镇读五年级开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并不是乡镇上到处有女教师的身影,而是有了一些女教师的身影,且其中不乏容貌姣好的人。

我无法清晰地把握肉身的苏醒与沉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是生活在因疲惫而昏昏欲睡的状态之中。我开始感觉到肉身对自己而言是一种累赘,我不只要承受精神带来的重压,还要承受肉身带给我的重压。肉身的苏醒意味着精神意义上的苏醒,似乎我的肉身总是处于那种沉睡的状态之中,当我意识到内心有一条蛇开始蠕动时,肉身已经不是以往那具只以形式存在的躯体,而是有了一些善与恶的介入。

曾经我着迷于女性躯体所呈现出来的曼妙,我在县城读书的时候,我总是悄悄地注视着女性的躯体,那应该是我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苏醒,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了女性躯体的美,那些女性躯体的美在别人眼里却是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纱布而不轻易示人,对于那些美丽的躯体的发现似乎于我只是轻易和很自然的事情。我的苏醒里面不只有对于那种美的热衷,同时还意识到了对于女性躯体的着迷过程中暗含着某种程度的病态。因为女性的躯体,我一度坚信病态是美中最让人感动和感伤的。那是我在县城读初中的时候,我偷偷地跟着一些女孩,有时是一群,有时只是一个,穿过好几条街道,直到她们(她)折入某条巷子消失为止。

去那条溪流里清洗肉身是我一直着迷的事情,即便是夏天发洪水时,我同样来到河谷,在我的意识里似乎那些浑浊的洪水都是洁净的,至少比我的肉身洁净,直到后来邻村有一个人被洪水冲走后,我才停止了夏天去那条溪流清洗肉身的行为。在那条溪流里没有任何的条件游泳,来到溪流旁边的我,脱掉衣服后步入那些不怎么大的漩涡中,安静地沉浸在河流的冰凉之中。一开始,我会在短时间里就无法忍受溪流的冰凉,渐渐地,我习惯了那种冰凉,并迷恋上了那种冰凉。在那股溪流中,我所有的感知器官享受着声音、图像、无声的细节的抚触,我缓缓地闭上眼睛,我的肉身似乎开始远离我,我的思想里出现了溪流流淌的情形,声音清越,溪流透彻洁净,那些习惯独行的水鸟正栖息在离我三步远的鹅卵石上面,眼神里没有任何惊惧的神情,那些核桃树上正掉落着一片又一片的落叶,我无法分辨清楚到底是什么时节,时间在那个河谷混乱,只能在一些很细微的事物上发现真实时节的信息。我习惯了把自己的肉身沉浸在那个河道里,我希望自己的行动能让一度沉重的肉身远离我,而这种愿望在那个河道里得到了满足。在那个河道里,我得到了与河道里的任何事物一样的感受,自由的空气扑面而来,我坚信自己就是那只白色的水鸟,没有肉身,或者有一具轻盈得肉身,而思想在自由的空气里自由地冲撞。在那个河道,我会把许多疼痛忘却,我只会感受到自由的空气对于肉身的解放,以思想的灵光解脱肉身的沉重,让思想的灵光分解肉身的重压。

在那个河道,我忘记了那个无理取闹的老师,我忘记了教室的漆黑与破败所在精神上施加的压力,在那个教室里孤独地站着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我的思想同样会因为某种无法挣脱的空气而依附在肉身上,让肉身在那个总是黑暗的空间里压抑地存活。在教室里的许多时候,我成了行尸走肉,我希望思想自由地驰骋,思想却在半道失去了驰骋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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