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花语

■谢常春

杜鹃花语

■谢常春

在生机盎然的春天，牵着薄薄的白雾，沾着丝丝的寒气，我开始了一天的香坪山之行。大家都很兴奋，摄影爱好者拿着心爱的相机，把风景定格，其他人捕捉山水的瞬间，抓住闪动的灵感。

拂面而过的清晨气息，清新凉爽。树木的新芽昭示着生命的坚强与博大。大家的愿望是赶早到香坪山顶看日出，可刚行驶至半路就看到太阳从东方喷薄而出，朝霞铺满天空，远方黛青色的山脉朦胧而又静美，清晨特属的清新萦绕出希望的力量，到处都蕴育着生活的恬美与淡定。

一切可以恬淡如诗，只要你愿意。

车不紧不慢地在山路间穿行，闭上眼享受这种行走的感觉，有着闲云野鹤般的自由和休闲。心随路而牵，情由路而发，车行山路，看着路旁没有刻意扮装的景色，顿悟自然与真实才最美，才会触动心灵深处的那根弦。真实记住的是瞬间，定格的却是永远。

一座绵延不绝的群山巍然而立，一棵棵生机盎然的树木，或参天而立，遮天蔽日；或成丛成蓬，任鸟儿松鼠自由嬉戏；或突兀地表，极力展示自己的蓬勃生机。群山因为有了树的相伴，而充满了生机和活力，树因为有了山的给养而生生不息，山树相依。微风拂过，搅起一片绿的碧波，叶儿的沙沙，萦绕耳际，轻闭眼眸，任凭风儿的抚摩，绿的味，山的气，沁入心涧，清洗着我们负重的心的空间。

路两旁的小草，在春日的光影里默默陪伴着身边的一棵棵大树，就那样坚守、呵护着。忽然想到如小草一样默默无闻、朴实无华、甘当配角的人，在这个充满功利的时代，是多么难能可贵，多么的令人肃然起敬。也许，小草无法选择自己生长的地方，但它们至少可以选择怎样生长，是枯萎还是明媚，是欢欣鼓舞还是低眉垂首。这片天空的小草活得恣意盎然，活得铺天盖地，活得自然从容，活得不卑不亢，最终活出了自己的本色，活成了春天的使者。

徒步爬山之累换来了山顶的绮丽。找到一方可以立足远瞻之地，饱览山的秀丽与雄壮。清晨的雾还没有散尽，群山在雾色里欲语还休，半遮脸庞。这些群山内敛朴实绵延无尽，群山深处的沟沟壑壑，无不令人崇仰遐想，山间的岩洞，缠绕的藤条，溪边的野花，贪恋的鸟儿，正编织着一个个属于山的故事。我想更深一步去探寻群山深处的秘密，可又怕打扰了这方山的静美，访错了仙踪，扮错了角色。

站立在高山之巅，放眼四望。青烟雾霭与霜露一起，在旭日的霞光里蒸发，所烘托出的那让人美不胜收的袅袅山气，让人产生相见恨晚之感。此时雾霭之上，那流光溢彩的云蒸霞蔚迷晃人的双眼。然后，屏住呼吸，敞开双臂，迎着晨风，感受自然的声音：听听山的心跳，拂过耳旁的有树的感叹，有云的倾诉，也有一份莫名的轻吟。心静才能释怀，才能聆听万物心声。山的心跳那么有激情，充满了活力，牵引着我们守着希望出发；树的感叹声声敲心，学会感恩吧，感谢身边的每一个过客，他或她都曾给予我们过，爱或恨都不再重要，至少生命里你来过；云的倾诉是牵挂，挂念一切熟悉的记忆，你们还好吗？那份莫名的轻吟来自心灵的悸动，学会山的博大精深，纳世间的百川；学会山的沉默坚定，赢人生的喝彩；学会山的宽容释怀，赐自己和别人一份感动。

在香坪山山后的一个村落，一条蜿蜒小路，被野花熏得醺然，七弯八绕地盘旋向上。蜿蜒的小溪，潺潺的流水，顺石而下，一滴水滴撞着另一滴水滴，一浪推着一浪。水波潋滟，像最醇的青梅酒。时而圈地为泉，时而就地为潭。水绕着山，山依着水。这水，清灵通澈，时而静伏沉思，时而轻柔地滑过，似一方碧玉腰带弯弯曲曲地缠绕着这山，动如脱兔，静若处子。山因水的滋润而生机勃勃，水因山的呵护而空灵多姿。行走于水旁，似乎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抚摸到那些被水磨划得毫无棱角的溪石，溪水流过，织成网状的水纹，石缝中的色泽便绿了些，石面上的色便浅了些，石块有大有小，组合在一起，浑然天成，构成一片和谐的天地。石与水相依，无论何时何地，一回首，它就在不远处，淡淡的，像一杯绿茶，那馨香滋润着心灵。

抬头见山，低头见水，胸襟豁然，视觉上的无所羁绊，能渐化为心灵的开阔和舒展。山在淡泊与宁静中蕴含着深深期冀，水在自然与随意中隐藏着默默追求。有人说：山水是地上之文章。一片山水，一个地方，只有和文化共生共融，才会显现出鲜活的生命，蕴含无穷的韵味。

薄雾之中，一簇簇黄色或是红色的杜鹃定着露珠，开得灿烂绚丽。我情不自禁地走向一棵，脚步惊动了杜鹃花早晨的清梦，树叶间的窃窃私语突然停顿在我懵懂的寻觅间，刹那，大山沉默，山野一片寂静。我的震惊和懵懂在这寂静的山野定格成一幅油画，洒落了一山的地老天荒。

随风飘飞的杜鹃花，在孤寂的心上飘洒，挥霍着大把大把的失落，花如雨下。时光催生着疲惫和枯萎，心头绚丽的杜鹃花，苍老了年华，奔流成水。

花开一季，人活一世，最后有一天都会随风而逝的，包括对花开花落的思绪，春天的细雨，以及得意的春风。念及此，顿感一阵掏空的悲哀。思及此，生命该如花儿一样，不惧怕凋零，只须尽情地绽放，做最好的自己，哪怕刹那芳华，也是成全、成就了自己完美绝伦的一生。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曾经多少次跌倒在路上，曾经多少次折断过翅膀，如今我已不再感到彷徨，我想超越这平凡的奢望，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飞翔在辽阔天空，就像穿行在无边的旷野，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也许生活中的很多阴霾遮住了我们的太阳，正如我们无法垂钓时间的长河，在苍穹的尽头写下一抹沧桑的字眼。但只要我们将对苦难的诘问化为觅渡的力量。

在春风清扬的季节守候杜鹃花开，含泪微笑，这其中有超脱的喜悦，也有飞升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