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张耀月
想我年轻的淮河,和我淮河上的朋友
我高呼远去的人,看其背影下的趔趄
想我划过清风的船,在淮河上荡出的欢喜
我拨弄三圈河水,看涟漪开出的涌动
想我偷过的月光,在坝子上低过手掌
我摇过火种,对你保持盛开的姿势
我有的乡愁,是鸟儿扑棱棱压低的枝头
我原谅的黄昏,是你未曾出现的田埂
一月,我抱紧劈过的柴火
二月,将其填进泥搭的灶台
三月,就烧制出春天的平原
想我爱过的冬季,遗憾里沉睡的少年
我活生生地成为自己,不再喊一些人的名字
我从未丢弃过故乡,流淌于我血液的河水
与生活对峙多年,需博取你来抚平
2018年1月17日
你以不完全变态,以植物为食
于跳跃,以札札之声越过草丛
此时,我们会同时出现在田埂
窥见许多与我们一样的农田捕手
庄稼与树木、野草一样
在一阵撕裂声中产下少许的种子
我用这些疼痛过的种子煮食
也会将剩余的部分植入土中
草蜢会再来,给我针尖般的微恙
情人会再来,给我一小段滚烫的光阴
我们坐在麦芒上看撕开的夕阳
看无数个你从大雨中俯冲下来
倾覆低飞的尘世,尖锐的嘴、锋利的牙齿
将仅剩下的幼苗蚕食
比起其蚕食,我们并不恐惧
丛林法则会让腰间挂镰的人杀气腾腾
忽视草蜢飞翔的部分,它已伤了半夏
我无法说出想念的字眼,只要相聚
我们追随,我们逃避
每一种作物都用力生长
每一个捕手都在耽于引镰而倒
2020年7月7日
道场依然有草垛,喂牛的人
身背的羊叉,带着马灯的光芒
没有一种风可以穿透,唯有稻草命名
那些历史陈旧,是不断隆起的锋芒
它的背后依然有矮草房
依然有十亩良田稻穗的金黄
我用手臂代替了镰刀
像与父亲的对话,依然铿锵有力
我在草垛的右边,腾挪了星空
像一群马灯,遍布走在稻田
许多草帽下的我变成了父亲
那些星星点点的光都是我的子孙
他们也会打着哈欠,开始辨别
稗子、稻草和生死离别的线条
每收割一刀,都是对生活的宽恕
偶尔小憩,在夜晚迎接无数新的生命
2022年7月17日
压井如泉,流淌自如
老屋依然显示与其对立之美
父亲一边用力压着井
一边给我讲井水不犯河水
速度相当,语言有它的苦味
屋顶的瓦片按它固有的层次
有序排列,像天空的晚霞
柿子树、桃树和起身迎接我的父亲
他们浑浊的呼喊像雀鸟虚置的晚风
行于苍穹之下,我无比清醒和陶醉
我仍然羡慕穿过屋顶的老树
将村庄作为支点,借着虚无的月光
重复虚构着我和父亲的故事
多像逃避的我们,从相反的方向发力
一头扎根于土,一头向月举目
这么多年,我从未怪罪老屋的陈旧
就像父亲一次次原谅我迟迟不归
我们心神空茫,盘旋于屋顶
井水溢出来,像语言的空虚
今夜屋顶有一阵风声,填充了我们
2022年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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