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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策策
西方世界语境中的“乡土文学”被认为是城市化和工业化背景下怀旧的自然产物,哈代的“威塞克斯”系列小说、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县传奇、科马克·麦卡锡的《边境三部曲》等都被作为乡土文学的典范。但是,如果说城市化和工业化是乡土文学产生的原因则是不全面的,因为任何一个民族乡土文学的书写都可以追溯到其文学源头中对农神与乡情的描写,古希腊诗人赫西俄德的《农民与日子》《诗经》中的十五“国风”都显现着乡土乡情。所以,广义的乡土文学能容纳与乡土乡情书写相关的各种文学形态,具有时代的贯穿性,可以前溯到早期农业文明时期的文学,具有人类普遍性,作为一种自在的文学状态一直存在。狭义的乡土文学则指现代乡土文学,是传统农业文明与现代工业文明冲突的产物,与城市对乡村和人的压迫相关,与人的流动相联,有极强的地域性,是文学回应社会组织结构变化的自为性觉醒。现代乡土文学的乡情也具有现代意义,乡村和城市作为相异的两种生存空间,在融合对立的动态历史演进过程中,不可分割,又时刻较量,刺激乡土文学的不断勃发与生长。广义的乡土文学和狭义的乡土文学之分警示着我们,在乡土文学的认识中不能一味认为工业化城市化是乡土文学发生的条件,这种因果关系是不合逻辑的。西方现代意义的乡土文学萌芽于18世纪中期的法国启蒙运动,在浪漫主义文学运动中正式诞生。中国学界常常借鉴的雷蒙德·威廉斯的《乡村与城市》中的理论和美国的乡土文学经验,认为“乡村”和“城市”是现代化进程中的社会问题,乡土文学是工业化、城市化的产物。严格意义上的现代乡土文学的概念形成、理论建构和创作实践是在和城市文学的对照下逐渐凸显的。
当我们将中国文学近百年的发展置入近代中国的沧桑苦难和风云巨变中时,会发现除了“文学革命”“人的文学”“文艺大众化”“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民族形式问题论争”等重要的概念与中国社会、历史、文化、政治等因素紧密相关,是研究中国文学现代进程的关键词外,“乡土文学”的常青现象也令人瞩目,其关涉到中国的地理、社会、历史、经济、文化、政治等多种维度,是中国文学现代进程中的一个重大收获。首先,“乡土文学”贯穿中国现当代文学,持续时间长,与百年中国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历史形成了互文性的关系;其次,“乡土文学”创作实践丰富,从鲁迅、沈从文到莫言、陈忠实,作品数量之繁,内中流派之多也蔚为大观,是现当代中国最重要的文学形态之一;再次,乡土文学的理论构建和批评以周作人和鲁迅为源头,经茅盾、王瑶、刘绍棠、孙犁、丁帆等人的界定或讨论,一直得到不断更新和丰富;第四,乡土文学形成了独特的“乡土文学史”书写景观,一定程度上积淀着中国文学的经验。因此,从宏观的角度总结“乡土文学”的经验,社会地、历史地考察乡土文学的常与变是一个不可回避的议题。中国乡土文学的生发与流变都有其独特性,它植根于中国大地,有理论,有实践,在中国本土文化的滋养中生根,受20世纪的外来影响破土而出,成长则伴随着百年中国的抗争、独立、复兴,“乡土文学”的内质问题是历史的、中国的、世界的、人类的,虽曰“乡土”,实则“不土”。中国的“乡土文学”因其现代意识而与世界文学时刻处在互动之中,也与中国文化、社会、历史深具精神关联,是窥见文学的中国-世界、传统-现代的最好入口,更是研究现当代中国本土文学一个极佳的样本,提供给我们以中国文学在本土-民族-世界的选择中如何继承开拓的可贵经验,是探究当代“中国问题”的一个有效角度。
百年中国乡土文学的研究在此意义上就不仅是“一种学术史研究”,“一种特殊的历史研究”(丁帆 李兴阳10),也应该具有社会研究和文化心理研究的视野。尽管乡土文学研究的论著不胜枚举,但以往的乡土文学研究重点往往在其概念界定、思想内容、审美风格,忽视了乡土文学这个概念何以横空出世并为何被迅速征用,乡土文学和外来文学、中国本土文学之间的影响研究还比较薄弱;对百年乡土文学中的民族文艺理论和美学经验的提炼也嫌不足,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尤其在研究乡土小说的生发时,文学作为社会思潮的一脉必有其诞生的社会基础和文化动因,中国现代乡土文学概念之产生有自己深刻的历史和时代原因。
1910年,周作人在《〈黄蔷薇〉序》中认为,匈加利(匈牙利)育珂摩耳(约卡伊·莫尔)的中篇小说《黄蔷薇》,“多思乡怀古之情,故推演史事者既多,复写此以为故乡纪念,源虽出于牧歌,而描画自然,用理想亦不离现实,则较古为胜,实近世乡土文学之杰作也”(20)。这段话作为中国乡土文学研究的发先声者,被屡屡引用,然而我们往往忽视了周作人引用他人对《黄蔷薇》的这句评论:“文学史家贝谛(Beothy Zsolt)评骘素严,乃极称许之,谓足以永作国民文学之华饰云”(19)。周作人首倡乡土文学,因为《黄蔷薇》直至1927年才得以出版,再加上他并没有对乡土文学给予明确的界定,所以“乡土文学”并未引起大的影响。但我们仍能看出早期他对乡土文学的评判内涵丰富:“思乡怀古之情”论及审美标准和思想内容;“推演史事”规定了乡土文学的现实手法;“源虽出于牧歌,而描画自然”则是对乡土的艺术性的要求;而对《黄蔷薇》“国民文学”品性的认可与引用显然是周氏对乡土文学所可能达到的高度之期许。这里有三点需要特别注意。一是现代乡土文学的萌芽与异域文化和民族主义思潮不可分,颇有“拿来主义”模仿取法的意味。这从周氏推扬约卡伊·莫尔的《黄蔷薇》及当时文坛引介的不少作品来自欧洲弱小民族可以看出。二是作为新文学结出的硕果,乡土文学对“五四”文学既有继承,又有反叛。以往我们强调乡土文学创作的“去西化”是对“五四”时期文学创作过于西化的反拨,而事实上乡土文学“下沉到民间”和用乡土语言创作的实践,也带有一定的革命气息,是对“五四”文学的延续。第三,周氏的隐含话语是“乡土文学也可以是国民文学”。这里的“国民文学”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陈独秀1917年提出的“推倒雕琢的、阿谀的贵族文学,建设平易的、抒情的国民文学”的呼告,在“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深入人心的时代,“国民文学”的口号似乎更水到渠成,因为彼时,屈原、陶渊明等都被冠以“国民文学家”而重新发掘了出来。虽然周作人将乡土文学和国民文学并提,但只是带出概念,没有做明晰的区分与解释,之后,乡土文学和国民文学的概念还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交叉和纠葛,其中有两次高潮。
联系周作人对《黄蔷薇》作为国民文学典范和乡土文学杰作的赞许,不难看出,从一开始,这两个概念就互有交叉重叠,导致后面需不断厘清。国民文学是“国家”和“民族”糅合后的文学,乡土文学是启蒙知识分子们改造社会的试验田,国民文学与乡土文学试图取代对方但都失败了。从两者概念的辨析可以看出中国文学在民族-世界的新格局中寻求“新变”,寻找恰当的文学名词和概念表达的努力。在五四文学退潮之际,中国文学必须拿出属于自己的文学与世界文学对话,国民文学是在“现代性民族共同体中所形成的”(王向远90)文学形态,作为一个外来词,既缺乏本土之根,又显得比较过气,而且在民族-世界的框架下,在新文学倡导“为人生”的艺术气候下,恰是需要文学主体由抽象的“国族”转变为具体的“个人”之时,国民文学并不能代表文学的未来,而民族文学、普罗文学、国防文学、自卫文学、战争文学、大众文学等纷纷亮相,这些同质化的口号文学对国民文学构成了冲击,这在一定程度上使国民文学作为文学运动旗帜的期待受到质疑。从这个意义上说,国民文学的呼告正好为乡土文学概念在文学史上确立地位做了理论和思想上的准备。
我们要探寻“乡土文学”这个命名的必然性,尤其要思考当代文学为何反复溯源乡土文学?乡土文学百年来在文学界被广泛接纳的基础是什么?除了对都市文学“消费和享乐”(茅盾118)为主色调的对抗外,至少有以下几点。
首先,从文化心理角度来看,中国文学“月是故乡明”的恋乡情结深沉顽固,且因农业文明的漫长而亲近自然,文学中农夫渔樵、风土田园、感时怀乡的主题屡见不鲜,在中国文学中,乡土与母亲、家园的含义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这使得乡土文学具有天然的亲和力,也容易言之有物,在鲁迅的示范效应下迅速掀起创作热潮。唐弢说,“乡土文学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有着很深的根基。‘人情同于怀土’”(唐弢34)。乡情乡恋构成了中国乡土文学的心理根基,这一点许多论著中都有提及,不必多言。
其次,从文化传统来讲,礼乐失坠之时,“礼失求诸野”是一个惯常传统,处在国家和文化行将灭亡的关头,新文学一方面极力世界化,一方面要守住民族之根,去乡野挖掘中国文化不息的生命力,也符合新文学下沉到民间的理念,从这个意义上说,“礼失求诸野”是中国文化自我调整的方法,也是知识阶层重建社会秩序和理想的一个途径,中国有丰富的地方志传统,又符合怀着启蒙理想的知识分子的批判所指,在求诸乡土和批判乡土的张力中,作为方法的乡土文学有着代表中国新文学的理想化色彩。沈从文的《边城》就符合守护民间民族的“求诸野”之道。
综上,将文学史作为社会历史文化一个有机组成部分,结合文化传统、乡村运动、乡土教育、社会土壤等反观乡土文学,我们发现,早期的“乡土”是外来词汇,中国的乡土文学,产生于中西、城乡、传统与现代、民族与世界的比较视野之下,具有强烈的空间性、符号性和社会性,是社会思潮和一种“乡土”共识的产物,远远溢出了文学边界,直指现代民族国家及中国文化的现代性,其内涵至少有以下五点,即相对于先进国家之落后的中国文学、整合地方文艺而形成合力的新国民文学、代表中国文化之根和希望的文学图腾、蕴含着浓厚教育意味和爱国情结的爱国文学、与乡村建设运动和乡土教育思潮等社会思潮相应和的乡土文学运动等意味。乡土文学的内涵充满了张力,乡土文学一开始就带着强烈的世界性和本土性,某种程度而言,凡是写中国国土上的文学,助益于民族精神和民族国家建构的文学都可以称得上是乡土文学,其文学格局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人类的、历史的。
百年来乡土文学的三次转型和变化与时代发展、政治变化、农村政策和文学理念都有不可推卸的内在关联。其中人的流动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费孝通意义上“乡土中国”的安定性在人和土地的关系:“人是粘着在土地上的”(费孝通7)。而近代中国,在1905年以后,随着科举制度的废除,城市逐渐成了知识分子和精英的聚集地,且不再必须回流到乡村,“废科举一个影响深远的社会后果即中国的城乡渐呈分离之势”(罗志田197)。在此之前,中国士人以耕读为常态,社会组织和生活样态是城乡一体的,士人可在其中自由转换。这就使中国现代乡土文学的产生与大量的知识分子留洋和进城有了关联,中西文化冲突导致中国由天朝大国沦为乡土弱国,城乡分离迫使乡土问题凸显出来,也使远离故土,进城或负笈海外的知识分子有了反观自我的眼光,这种自我定位变化是人的流动和全球视野的结果。知识精英的迁徙也决定了早期乡土文学的倡导者鲁迅、周作人、茅盾等乡土文学的理念和实践具有极强的启蒙性。与第一阶段的“乡土文学”比较而言,“农村农民题材”阶段以国家叙事为重,具有深重的阶级性、政治性意味,作家的流动性呈现出深入农村的特点,实践性大大增强,延安文艺座谈会之后的“工农兵文学”更是具有了下沉到民间的特质。“后乡土文学”具有全球视野,更是“离土中国”加剧之下的文学反映,这一时期人的流动给乡土文学带来了新的景观,乡土文学书写的复杂性也有了时代与更多异文化交流的印迹。对乡土小说题材的归纳往往容易忽略一些特殊地带,比如“城乡二重性”空间或异文化空间的书写,比如城中村等空间或者类似于科马克·麦卡锡的《边境三部曲》这种从乡土走向异国的题材。中国“后乡土文学”中较好的两个案例是路遥对城乡交叉地带的敏锐洞察,徐则臣笔下“北漂”人物在灰色地带生存的轻飘也反映了人的流动对乡土小说持续的影响。还有一个需要重视的现象是:当代报告文学和非虚构小说也是乡土文学的重要力量,这也是大家经常忽略的,如李昌平的《我向总理说实话》,王宏甲、刘建的《农民——中国一户农民的百年历史》,黄传会的《中国新生代农民工》,何建明的《根本利益》,陈桂棣、春桃的《中国农民调查》,胡平的《战争状态》,海默的《横亘国人心头的——户口之痛》,赵瑜、胡世全的《革命百里洲》,董江爱的《昂贵的选票》,梅洁的《西部的倾诉》,李青松的《共和国——退耕还林》,莫伸的《一号文件》,梁鸿的《中国在梁庄》等,都是深切关注社会现实之作,关于这类作品的研究目前还比较薄弱。报告文学和非虚构小说的繁盛也折射出当代乡土文学在三农问题上的问题意识,启示我们从三农问题、乡土经验方面对乡土文学进行深入研究。
“乡土文学/农村农民题材/本土-乡土文学/后乡土文学”的转变引发我们在纵观乡土文学发展史时,不但要注意乡土文学发生的缘起,也要关注乡土文学在不断发展和流变中,对民族和世界的关系处理的意味深长之处。乡土文学的内涵和外延随着中国与世界关系的变化,处在不断的自我调适中,乡土文学从诞生之初在于渴求世界认可到发展壮大与世界对话,从最初的拥抱现代到复归于传统,其内涵和外延一直处在变动中。早期的乡土文学是中国与世界、城市和乡村冲突的产物,后期的乡土文学更多的是城市和乡村之间不同视野的呈现。中国乡土文学在不断发展中做出了与时代相适应的“损益”,“乡村”“乡情”“乡味”“乡愁”等字面意味逐步坐实,乡土文学的意义范围愈加窄化,这体现在乡土文学的写作着力点从关心国家前途民族命运到关心乡村发展农民命运的位移;从鲁迅笔下极具象征意义的文化符号意味的“未庄”到莫言贾平凹构建的实实在在的“高密”和“棣花镇”可以体察到;也从其定义的泛化到精确化可以确定乡土文学一直试图巩固其理论和内涵的文学史地位,正是这种变动和更新,使其生生不息。
注释[Notes]
① 李丹梦:《文学返乡之路》(北京:现代出版社,2011年),9。
② Williams,Raymond.The
Country
and
the
City
(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3).③ 十九世纪末美国现实主义小说有其本国的文学土壤——“乡土文学”。南北战争结束后,各州的社会发展在美国产生了“乡土文学”热。它的主体是短篇小说。作家运用当地的方言,反映现实生活,描绘当地的传统和风士人情,笔法诙谐幽默。他们的创作题材和艺术手法对后来的现实主义小说家都产生过积极的影响。王长荣:《现代美国小说史》(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2年),3。
④ 笔者粗略统计,涉及乡土文学建构的专著有:王瑶:《中国新文学史稿》(上海:新文艺出版社,1954年;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2年)里论述了乡土文学的创作群体;杨义:《中国现代小说史》(北京:人民文学出版,1986年)第六章为“乡土写实派小说”;钱理群:《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7年)专设一节讲植根农村的“乡土小说”;温儒敏:《新文学现实主义的流变》(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8年)讲到“乡土文学派”;严家炎:“鲁迅、文学研究会影响下的乡土小说”,《中国现代小说流派史》(北京:人民文艺出版社,1989),29—76,谈到鲁迅创作的示范性与乡土小说流派的形成;丁帆:《中国乡土小说史论》(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2年)将“乡土小说”作为世界性母题在中国的独特性展开论述;洪子诚:《中国当代文学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有市井、乡土说;陈思和主编:“乡土小说与市井小说”,《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年),242—46;程光炜等主编:《中国现代文学史》(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0年)设有“乡土小说的流脉”;南帆主编:《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批评99个词》(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03年)关涉乡土文学;李丹梦:《文学返乡之路》(北京:现代出版社,2011年),对乡土文学作了历史的观照。1949年之前,也有诸如戴叔清编:《文学术语辞典》(上海:文艺书局,1931年)将乡土艺术与文学革命、拉丁文学、宣传文学、革命文学、普罗文学、启蒙文学等并列作为术语;邱文渡,邬孟晖合编:《新文艺辞典》(上海:光华书局,1931年),也涉及宣传文学、都会文学、乡土观念、乡土艺术等;世界辞典编译社:《现代文化辞典》(下)(上海:世界书局,1939年)中也有“乡土艺术”条目。
⑤ 陈独秀:“文学革命论”,1917年2月1日《新青年》第二卷第六号。
⑥ “中国国民的文学家:屈原、司马迁、李白”,《少年(上海1911)》2.5(1912):8—15。
⑦ “自文化运动发生后,我国新文艺为一二偶像所垄断,以致艺术之新兴气运,澌灭将尽。创造社同人奋然打破社会因袭,主张艺术独立,愿与天下之作家共兴起而造成中国未来之国民文学。”郁达夫:“纯文学季刊〈创造〉出版预告”,《时事新报》1921年9月29日。
⑧ 国民文学的内容:(一)宣泄国民感情,(二)发挥国民理想,(三)描写国民生活,(四)表现国民特性。所以要由空间时间研究中国和中国人:(一)批评传说思想。(二)研究历史——尤其是近代史。(三)在大人物的生活中,在大时代的潮流,在大事件的里面,探求国民的特性。(四)考察各地风土人情,最好由个人忠实地创造乡土文学。(五)搜集俗文学。(六)复活精美的古文古语。郑伯奇:“论国民文学的三封信·二复穆木天的信”,《京报副刊》80(1925):3—5。
⑨ 笑我编:《现代书信文选》(上海:上海信古书店,1936年),9;周作人:“与友人论国民文学书”,《语丝》34(1925):1—2,写于1925年6月1日。
⑩ 王独清:“论国民文学书”,《语丝》54(1925):38—39,写于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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