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拼图的泃河（外一首）

罗广才

我面前的泃河是一幅拼图

河流沿着河卵石七扭八歪地

流淌。散落的河冰与积雪

轻描淡写地拒绝着阳光。河水浅得

一双手就能捧起。河畔的冷锅灶

正等着明天的立春就要冒起炊烟

像完成一桩婚事。途经此处的

我、张姐和小于，都曾经历过

而如今，和泃河一样都是单身

据说环秀湖是泃河的大水缸，似乎

也算有了归宿。而此刻，我似乎代表着泃河

带着曾经的春心荡漾

波涛汹涌和秋水长天，在枯黄的田野旁莫名惆怅

水面在晃动，像泃河在摇头

村落里传来的叹息中

暮生的少年在凝思中轻摇旧时光

着紫衣的张姐还在盘算着

4月份手术后去林芝

采几朵桃花放在泃河

安抚每一滴水的孤单

在平原长大的小于还在

忽略河水的晃动，就像忽略动荡的生活

只是说起枯枝很快就会发芽

泃河很快会花红柳绿。即使

即使泃河真的没有过爱情。我还是笑着

在冬天找寻诗句，为河床规划水位

为一条裸体的河流设计保暖的绸缎

我突然发现，万家灯火下的

泃河更像一幅婚姻的版图：

近岸两侧的水流闪着波光静静地前行

放眼望去最夺目的还是形成河心岛的

河卵石，像爱情的活化石

大面积还是半冰半水像婚姻的

琥珀。倒映的山峰和红灯笼

就像一场艳遇。匆匆感慨间，月牙

挂在我们的头顶，还有一颗星星

悄悄地尾随，像是来默默探望

这条还在拼图的河流

致久别重逢的老陈

花白的小辫子，有淡淡的黄

似被生活包了浆

就像那块白锅牛肉边角的黄

发小联合说：那是鸡汤熬出来的

老陈经历了什么？他还像开沸的锅

让别人也热闹着。还有余数、小武他们

在场，就像不在

时代。观念。甚至意念

已超越佛陀、道长，飞走

吃斋，你们念佛、修道。我们的语言

是一致的，是灵魂的血肉

这人间啊，还允许我们哭

流泪。老陈、间或余数、小武

我们今天欢歌笑语

我们彼此的疼，如果不喊出声来

谁会知道

今天，我们将送走一头牛

迎来一头虎。此牛太累

此虎太猛。老陈，我俩是不愿意回家的人

从不带钥匙。爱干净的我俩

一直带着纸巾而不带毛巾

因为

毛巾收集不了眼泪，纸巾能

风阻拦不了落叶，树能

就像想否定你的人要经过你，才能

老陈，你的身体是你的

我的身体是我的

也是宇宙的

只要我们不愿意走，一切都是停留

风阻拦不了落叶，树能

老陈，我们无奈地呻吟，是人间的绝唱

所有的无耻，都搀扶着文明，走向绝望

我们开始收太阳的高速费

收风的过桥钱

从此，我俩视风雨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