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裴福刚
第一次,他藏着利器和火焰慌张进来
第二次,他放走小鹿,略带忏悔
第三次,他手捧《圣经》,内心空茫
最后一次,他跪了下来
油画里的女人,浴巾变成了祈祷的白袍
更像是一处暗疾,浮萍遮不住的地方
波光最贴切的用途,莫过于抚慰
当作废墟也可以,落日凝固
没人注意沼泽已捧出了命定的神谕
而芦苇不甘就此衰败
它要替一幅褪色的油画,守住摇曳,和站立
认出得意者,和失落客,其实很容易
在苏州火车站,你像柔软的桔黄色的火焰
拒绝指鹿为马,拒绝交出身体里的盐
你说,一天中的吐故纳新是惊人的
但你早已习以为常:那些面无表情的
多是信徒。而嘴角翕动,双手合十
并低垂眼睑的,必为决绝的无神论者
令你感到为难的是,如何辨别迎风流泪的
人
与热泪盈眶的人,并非同一个人
你说你尝试过,但无能为力
说这句话的时候,你站在偌大的风里
茫然四顾,像一个等待滴血认亲的孤儿
我确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我
露着软软的生殖器,一副举目无亲的样子
右手挽着自己的皮,像脱下了一生的虚构
肌肉,血管,骨骼,内脏,填满时间的黑洞
我确信他还活着,腿骨紧绷,踮脚眺望
被尘世压过的头颅,现在继续被灯光按着
风声紧按着铁轨,风声要把我
带离燕山。一束束白光来自窗外的高射灯
在遥远的山那边,它被视为圣物
而现在,它是深夜里的失眠者
几个列车员扎堆傻笑着,可能为了
一支廉价的香烟,也可能因为
某个旅人的不慎,按揭了出丑的可能
确实,我们是可笑的
我们总为无关紧要的小事悲喜
我们总是热衷于成为其中的一种
整节车厢,六十六张铺位
是六十六个吊着的鸟巢
六十六架骨骼,六十六种鼾声
就像是六十六盏亡灵灯
躺在各自的棺柩里
每一盏,都因悬而未决而昏昧、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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